正文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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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原就身处两个世界的彼端,本该是两条不会相遇的平行线,这次意外却让我们产生了交点。
交点过后,我们将循着原有的轨迹,彼此注定渐行渐远。
今日一别,阮清风还是那个平凡普通的阮医生,符舒依旧是那个星光四射的符大少。这两周的一切,很快就会被繁琐的工作和时间流逝消耗殆尽,然后被淡漠,遗忘。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按照规定送符舒出了正门,一路无话,临上车前,符舒主动伸出右手,清亮的眼神却望向别处,我心中一声苦笑,平静的上前和他握手道别。
他转身欲上车时,我忽然在他背后喊:“符先生,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到符舒没有拒绝,我松了口气,连忙道:“刚做完手术时,伤口都会很疼,以前有很多病患甚至必须一直泵入镇痛剂才能忍受,更别说像你这样坐起来工作了。后来你又接二连三不听我的建议,硬撑身体处理公司的事,导致病情加重,延迟了康复。身为一名医生,我很难理解,工作对于你,就那么重要,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符舒静静的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就在我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他忽然看向我,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不重要,只是除了工作,我不知该干什么,渐渐就养成习惯了。以前,从没人对我说过这些,以后我会注意的,谢谢。”
符舒再看了看我,转身上了车,司机发动引擎,他朝我招手告别后,示意关闭车窗。我又向前跑了两步,来到车前,急急说道:“你两次开腹,以后要更注意饮食,还有,要注意休息,太过劳累的话,也会影响肠胃。”说完不待符舒反应,逃一样走回医院,撂下一句:“如果再犯了老毛病,也甭往我们医院送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难缠的病人终于送走了,日子,还得一如既往的过。哦,对了,险些忘记,托那个扫把星的福,我的怀疑强迫症如今又死灰复燃,这下,有的忙了。
说起这个病,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在孤儿院,孩子多,照顾的人少,有个头疼脑热,挨冻受饿的老师尚且顾不上管,更别提什么心理疾病了。记忆中最先意识到不正常的那几次,都和钥匙有关。
其实,这病说起来很普通,想必大部分人都有亲身体验。举个最常见的例子:出门前,你把门钥匙放在口袋里(或者你清楚记得钥匙本就在口袋里),关门前一刻,如果有人问你拿没拿钥匙,你说拿了,为了表示确定,你拍拍口袋,里面传来叮当的响声后,你才放心关门。
对于主体‘亲手把钥匙放入口袋’这个确定的行为,其实根本不需要再验证,可是当面对别人或自己的疑问时,主体心中又对这一确定的行为产生怀疑,继而必须再次验证方能确定。这,就是所谓的强迫怀疑。
大部分精神容易紧张的人,对这一现象应该都不陌生。只要强迫程度不严重,造不成心理负担,谁也不会多做理会。最初,我也没当回事儿,以为自己只是有点神经过敏,休息休息,宽宽心就好了。可不知怎的,我的症状越来越重,并且开始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每次出门前夕,即使没人发问,我也会反复确认钥匙的存在,后来,光是听钥匙的声音已经不足以释疑了,我必须亲眼看着,亲手拿着,才能安心关门。对于这种可以立刻得到再确认的怀疑,虽然麻烦,其实还不算什么。糟糕的是,对于那些没法儿再确认的事情,我就会陷入无休止的疑问循环,继而产生意识混乱。
起初,我并不觉得问题严重。毕竟,后一种情况,仅在我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出现过几次,虽然事后头脑昏沉,记忆凌乱,但所幸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直到有一天,因为一件事,我才意识到,这个病已经恶化到极点,再也不能对它视而不见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某一天,我被人冤枉偷了邻屋的东西,大家众口一词指认是我,被盗者的理由是我这两天行动古怪,真正的小偷意图栽赃陷害,其它人则是看热闹瞎起哄。
我当然极力反驳,力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一张嘴斗不过几十张嘴,当被问到丢东西那晚在干什么时,我又气又怒,情绪激动下,犯病了。
最初,我清楚记得,丢东西的那晚,我独自在屋里睡觉。可因为他们反复逼问,我又对自己那晚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不巧的是,没人可以为我证明。就这样,不断的怀疑最终发展为自我否定,后来,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晚到底在哪了。于此同时,他们又在我屋子里发现了被栽赃的物证。
可怜我那时正脑袋懵懵,意识混乱,偏生众人言之凿凿一通分析,再加上物证齐全,鬼使神差的,我竟真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小偷,于是爽快的承认了。
几天后,我慢慢冷静下来,那时被诱导而做出的错误认知已被正确的理智更正。我知道我不是小偷,可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
疑惑惶恐过后,我开始细细回想事情的经过,本着大胆分析,小心求证的原则,我又亲身验证了几次,得出的结论,却着实让我欲哭无泪,无比沮丧。
当我因怀疑强迫而引发思维混乱时,任何外界对我的影响,都会产生类似催眠的效果,我的思维会受外界的控制,做出与本人意识完全无关的行为。
强迫怀疑其实不可怕,因此产生的后遗症,才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