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壹、魂引江湖 第四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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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暖不会骑马,三公子大发慈悲带着她同乘一骑。本来应该是很浪漫、暧昧的事,到了他们这里就怎么也浪不起来了,三公子一门心思赶路,唐暖的注意力则都放在被颠的生疼的屁股上,一路上谁都没空搭理谁。
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在高家镇上一家小客栈落了脚。顾方思对着一众随侍交代了几句,那些人便四散开去。
都说饱暖思淫欲,果然不假,酒足饭饱的唐暖裹在被子里,终于有空想些有的没的了。说起来三公子的相貌真的不错,不愧是“茗香公子”的亲弟弟、“芳华公子”的亲侄子。不过,江湖上只道顾盟主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名声在外的“茗香公子”顾随舟,就连鱼丽山庄的“茗香楼”都是以顾随舟的雅号命名的,女儿顾文茵则出落的很水灵,早些年已嫁给郜首派掌门周垣为妻,似乎很少有人知道鱼丽山庄还有个三公子。
到底是有多不受宠才会变成这样啊。唐暖翻了个身,回想到出门前不小心撞见的那一幕。
那时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朝露园,路上却遇到了对峙着的顾家兄弟俩。两人都见到了唐暖,却没有催她离开的意思,任由她在一旁明目张胆的偷听。
“四弟,你不用再考虑一下……”
“小玉他很好。”
“……”
“……”
“好吧,且随你。”
说完这句话,顾盟主便转身离开了,顾方思则领着满脸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的唐暖去了朝露园。
唐暖并不明白,顾方思所说的“很好”,究竟是指三公子的身体状况还是别的什么,唯一可以看得出的是,他很偏袒三公子。三公子身上的谜很多,唐暖又刚好喜欢猜谜,虽然往往猜不中。
此时已过子时,窗外月明星稀,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进来,满地银光。
忽然,黑影一闪,月光被挡住了。唐暖一个激灵,猛睁开半迷离的双眼,只见一柄银亮的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刀的主人着黑衣,脸上戴着面具。冷峻的气息从他身上一直转到刀刃上,直逼唐暖。空气凝固着,两人如此僵持了许久,谁也没动。唐暖神经高度紧张,脑子被迫飞速运转着,怎么办?敌不动我不动?不行,不动就死定了,可是一动说不定死得更快。是谁要杀她?
“你没遗言?”那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亦是冷冰冰的,却让唐暖没由来的觉得耳熟。
见唐暖还是没开口,那人又道:“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说着便要落刀。
“等等!我有。”唐暖惊叫出声,“你是杀手?”
“这是你的遗言?”
唐暖下意识想摇头,可刀就在脖子上,摇头等于是自杀,只能继续说:“谁要杀我?”
“收人钱财,不可说。”
“我给你双倍,你会放了我?”
“一百二十两。”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命这么值钱!茗香楼那间新铺,一个月也就净赚个十三两银子,她可抵得上人家三个季度的盈利了。
眼见唯一的希望破灭,唐暖唯有放手一搏了。她朝杀手身后一瞧,惊喜地唤道:“三公子,救我。”
以杀手的身手,不可能有人如此无声无息地靠近他。可即使知道自己身后没人,他还是下意识的顿了顿,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即使只有一瞬间,对于唐暖来说也是一丝希望。
她猛一挥手,将手中的白色粉末倾尽洒出。这是三公子的麻沸散,药效较一般的还要更强些,唐暖也是随手拿了几包放在身上以防万一,没想到出来的第一晚就用上了。
那杀手并未曾想唐暖还有这么一招,即使戴了面具,还是吸进了不少粉末,身子开始有些不听使唤,握着利刀的右手明显松动了。
机会只有一次,唐暖一把推开杀手,喊叫着朝门口奔去。面具杀手封住自身几个穴道,转身追去,心知这丫头已经闹出不小的动静,若这一击不中,那这次必然失败。等日后他们加强防备,绝不会再有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他只恨自己疏忽,若像以前一样,直接一刀了事不是很好,何必跟她废话。
从床榻到门,短短几步的距离,此刻的唐暖却觉得异常的遥远。眼见刀光已至,忽的刀锋骤偏,竟生生刺在了门板上。唐暖双目圆睁,背靠门板,脱力地软在了地上。
“大戚第一的杀手宵冰也有失手的时候?”窗台上蹲了一个人,刚才就是他的一枚铜钱,打偏了面具杀手手里的刀。
赖在地上的唐暖张了张口,终于叫出几个字:“三公子。”
杀手宵冰没有说话,见到顾随玉的时候,身形明显顿了顿。接着二话不说,破门而出,就此融入茫茫夜色。
顾随玉没有追,从窗台跳入房里,在唐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拉了她起身。
“你到底是谁?”没半句安慰的话,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我也想知道。”唐暖有气无力道。
“嗯?”顾方思斜倚在破了半边的门上,“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手腕被顾随玉抓的生疼,唐暖老大的不乐意,之前的惊恐已然烟消云散。她试图挣脱三公子的手,未果,只好眼巴巴的瞧着那分明已有些泛青的手腕。
“我怎么说的?是探亲遭劫还是家道中落?”自知瞒不住,唐暖只好换个借口,“是啦。是我乱说的,其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想你们怀疑我一定会去查,我怎么知道鱼丽山庄的人那么大方,不介意养个来路不明的闲人。”
顾方思边笑边点燃房里的蜡烛:“这么说还是我们的错。我现在倒真有点好奇了,你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会有人下重金请来江湖第一的杀手来杀你。”说着又凑近动了动鼻子,摇摇头,“身上药味又重,若不是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我肯定会以为你是个药罐子。”
药味?唐暖抬起左手臂四下闻了闻:“没有啊。”
“你自己闻惯了自然没感觉。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你那身血腥味都盖不住身上的药味,又或者说,药味早就渗透到你的血液里了。”顾方思回道。
“很难闻吗?”唐暖有些担心,怎么说现在自己也算是体有异味的人。怎么之前都没人告诉她。
顾方思一乐,似是抓到什么机会似地赶忙说:“这话你该问小玉,你看他每天把你揽在怀里到处走,可有皱过眉头。”
呃。唐暖脸皮薄,瞬间红了个透。
“四叔,宵冰人呢?”顾随玉插话,打破了一时的尴尬。他现在没心思听他们扯东扯西,也不认为他四叔能把一个中了麻药的人给跟丢了。
顾方思面带歉意的笑了下,耸耸肩说:“刚追出去他就潜进水溜走了,我不识水性。”
“那个…宵冰宵冰的,你们好像和他很熟似的……”
“你真的失忆了?怪不得连魂引蝠都不知道。”顾随玉叹了口气,终于松了手,在桌案边坐下,“就算没见过宵冰,也该知道他杀人的时候必定会戴着怪异的面具,手执银绣刀。”
唐暖的手得了解放,人立刻轻松了下来,也扯了扯衣服跪坐到三公子身边:“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觉得宵冰有名气,刻意模仿呢?”
“宵冰的冰漪刀诀,不是谁都使得出来的,更何况,银绣刀只此一柄。”
这么说起来,这房间的确有点冷。唐暖半信半疑,正待开口,却被顾方思抢了先:“小玉,你见到宵冰的面具了吗?”
顾随玉沉默片刻,点头道:“嗯,很像。可是——圆月盟在十九年前就已经被剿灭,应该不会…”
“什么圆月盟?”唐暖问道。
顾随玉嘴角抽了抽,很想发作,面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他早已没这份心思再给她解释了。
“圆月盟,邪魔外道也。襄帝建光十七年秋,盟主郑东来聚武林正道以攻。邪首方工弃徒而走。十月,灭。十一月初,东战工于鄠南闻人谷,杀之。同月,伤重不治,殉。”顾方思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书上只记载了那么多。十九年前我也就九岁,知之甚少。”
唐暖听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也明白了,问道:“宵冰的面具和圆月盟有关系?”
顾方思答:“他的面具上似乎绘着圆月盟的图腾。”
“只是有些像罢了,那么短时间,未必看得真切。”顾随玉皱着眉头,像是和自己说一般,“圆月盟已经消亡,不会再出现的。”
“说不定是邪教余孽或者……”
“当初已经全部剿杀,不会有余党。”顾随玉眉头皱地更深,语气毋庸置疑。
唐暖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愣愣地没再敢说话。
顾方思轻叹道:“小玉,你别想太多。好了,都睡吧,明天还要赶路。”说着拉上顾随玉便要出门。
身后响起唐暖的声音:“我还睡这里?”
瞧那半耷拉着的门,这间房的确不能睡人了,顾随玉回头道:“小唐睡我房里。”
“什么?”唐暖惊呼。
顾随玉勾起嘴角,笑道:“我去四叔房里凑合一晚。”
最讨厌别人说话大喘气了。唐暖就想不通,刚才还一副死人表情,怎么说变就变。
“我一点也不想你过来凑合。”顾方思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自己的侄子,又将目光转向唐暖,“暖丫头,你这一脸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谁失望了?!她这叫忿恨,看不出来?
“我睡了。”唐暖红着个脸冲进了隔壁房,房外传来夜半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