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轻狂共当时 第42章 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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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曙光初露,然片刻后,刚露脸的太阳却被云霾沉沉拖住,挣扎无果后,空留黑云压城,肆无忌惮的一场暴雨就这样不期而至。
西湖岸边的一处别苑内,苏青珞握着手中密信,脸色阴沉一如这天色。
黄怀德站在他身侧,观其脸色良久,皱眉问道,“少爷,二小姐信上说了什么?”
自那年苏青珞被逐出山庄,竟没人知道,苏紫绮是何时、又是如何与他保持联系的,年前黄怀德被苏瑾年逼走时,本已心凉,哪曾想苏紫绮竟在苏青珞的示意下找上他。随后山庄消息,都是苏紫绮秘密传来。此刻这封加急密报,字迹潦草似匆匆而就,他如何能不好奇。
苏青珞握信的手一紧,咬牙道,“白云庄主昨日出关,连夜赶往杭州,呵!”他这生父,倒是对苏瑾年疼惜的紧!可是——
“通知张和,让他联系各家商行,以赔罪名义请苏瑾年赴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这场鸿门宴,他为此费尽心力,不留下苏瑾年的性命他怎能干休!
“就算苏瑾年乐意赴宴,封明带来的人手可也不少。”黄怀德眉头一蹙,此番杭州城的浑水,任谁都会头疼不已,谁能想到苏瑾年竟然只花了区区三天就拨云见日反败为胜!如此手段,会轻易接受败将之臣的示好?
苏青珞动了动脑袋,盯着黄怀德的眼神尖锐而讽刺,“苏瑾年最自负的,可不就是他算计过人,就算知道是陷阱,为了利益最大化,他又有什么干不出的!”
黄怀德莫名的心中不安起来,看着转过眼气定神闲的苏青珞,黄怀德问到嘴边的“你打算怎么安排”默默地咽了回去。离庄七年,苏青珞的性子越发的阴沉诡异,除了听令行事,他可容不得别人发问质疑。
瞥了眼惴惴不安的黄怀德,苏青珞心底嗤笑,往后靠在椅背上,冷戾的眼狠狠盯着西湖上翻卷的黑云。
成败在此一举,不达目的,他又岂甘罢手!
午时,骤雨初歇,天色依旧阴暗,仿佛在孕育着下一场风暴。
在这短暂的平静里,西湖岸边名楼风雨歇前,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马是好马,车亦豪华,驾车之人更是不凡——白云庄封明封侍卫,天下间能劳动他驾车的,又有几人?!
抬眸看着风雨歇的招牌,封明的脸色可没半分舒缓,此番赴约,仅他和苏瑾年两人。其余人手,他悔且无奈地认同了苏瑾年的分析——由私牢那些人的口供,西湖岸边一处别苑实在隐藏极好,鸿门宴虽然危险,却也是端了对方老窝的绝佳机会!
苏瑾年钻出马车,人小气长的拍了拍封明的肩,“安啦,全杭州都知道是他们约我来吃饭,除非他们真的想遭人扒祖坟三代被唾弃,否则没人敢动我的。再说,有你在,就算真动手,我也早逃之夭夭了不是!”
苏瑾年摆摆手,“要不是我爹千叮咛万嘱咐的非把我绑你裤腰带上,区区一顿饭我自个儿就摆平了!”
小样你这么得瑟你倒是敢让你爹知道啊!
封明鄙视地瞥过一眼,拂袖便跟着迎宾侍从往酒楼内走去,苏瑾年翻了个白眼,表示对自己又一次被下克上了的习惯成无奈。
无奈个屁,苏小人表示心底已默默转动戒指狠狠追加了一笔!
水榭包厢静静地位于一处避风港湾内,此刻草帘微卷,帘外经雨的荷清逸雅致,清香徐徐,纵然黑云压成,于此港湾处,没有水天相接的压抑,入目荷花成趣,柳叶轻拂,任西湖风急雨骤,水榭内径自安逸逍遥。
稍远处的码头上,一艘画舫兀自随风逐浪。
风景妙不可言。
苏瑾年盯着画舫看了好片刻,这才笑得花枝烂颤地进了水榭。
十余名杭州商场上曾经的一线大佬默默地看着这容貌稚嫩行事却异常果决老陈的少年,好半晌没人说一句话。因着齐老的存在,他们中的大多数并非第一次见着苏瑾年,然而,上次见面,他们是前辈是长辈,仅仅一年时光,区区数日之争,他们却已是其手下败将不得不低头示好。
如此落差,怎不令人唏嘘,又如何不让人尴尬无语?
张和清了清嗓子,率先表率道,“苏小公子手段了得,我等自愧不如。今日一宴,还望小公子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食不下咽的不会是苏瑾年,但话不说清楚,苏瑾年自然是不会动手的。
听闻此言,苏瑾年但笑不语,抚着酒盏的手看似无意地敲击盏沿,姿态从容却不似接受投降。
良久沉默,再恬着脸的人都会难堪,何况,这一群任一人都曾是商场名宿。
张和沉了沉脸色,扫了眼同样被苏瑾年的态度刺激得心情不畅的几人,缓缓道,“小公子,有些事与人后路与己也是积德,真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何必呢?”
苏瑾年收回手,托着下巴微微一笑,“张先生一向如此自信吗?”
这话初一听像是讽刺那句鱼死网破不过是蚍蜉撼树,再细一品,苏瑾年点名道姓的张和,大家同在一条贼船上,张和却是事事抢在他们前面拿主意,定章程,引见黄怀德,上蹿下跳,威逼利诱。这步步为营时时算计的,可坑死他们了!
如此一想,众人隐隐的有了几分防备。再看苏瑾年,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和,倒似根本无心与他们计较!几人相视一眼,竟是再明显不过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利益之交,可不向来如是!
苏瑾年歪歪脑袋,堡垒么,不从内部攻破,凭什么显示他舌灿莲花腹黑阴险!
“鼠目寸光!”张和冷哼一声,拍案而起,道,“我张家也算百年大族,门人族支广布,今次就算被他苏瑾年逼出杭州城,他日亦有卷土再来的机会,列位想用我来平他成衣坊之怨,也得自问一下,他苏瑾年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你们可有能耐效仿我张家!”
“这是比有钱呢,还是拼有势呢?”苏瑾年食指划拉着桌面,端的是不疾不徐,“新近京城传言,不日前太子东宫有位宠妾怀了身孕,太子爷豪气地要将她扶为侧妃呢。说起来那位宠妾还是姓张呢,一口的吴侬软语。
张和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张丽华是他嫡亲的侄女,因着貌美,从小被他破例养在大宅,专人调教。献给太子后便恩宠不断,实实在在的给他添了无数好处,这次张丽华有孕的事一传来,他便主动担下了杭州之事,为的,可不就是这侄女能更进一步,惠及门楣!苏瑾年这般道来,将他的算计心思一一扒开在人面前,纵使他再有辩解之词,恐怕也没人愿信了。
眼一扫怒不可遏的众人,张和猛将桌子一推阻碍了邻桌之人,转身便往画舫逃奔。
苏小公子闲闲地抿了口清酒,坐观围殴叫骂,优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