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温情何脉脉 第12章 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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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炒(吵)出来的,不是蒸(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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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我亲爹,凭什么训我!
说出这句话时,我心知必会惹恼这孤高冷傲的男人,然,即使再后悔,话出便如覆水难收,再无回旋。
苏离寒伸出的手未再动作,原本冰冷的脸色更见森然,毫无温度地盯着止住眼泪忍不住倔强回瞪的我。良久,苏离寒冷哼一声,收手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过我,苏离寒冷冷开口,“回去反思。”说罢,甩袖而去。
咬唇地盯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石径拐角处,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叫住他。自我唾弃地垂下头,我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口舌之快懊恼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住我,惊喜地抬头,对上的却是月落微微蹙眉的神情。我不由失望地垮下肩,是了,苏离寒那么孤高的性子,一次两次地原谅我的冒犯就已经是极致了,我又凭什么做梦以为他会回头?
“怎么搞成这样?”月落蹲在我身前,熟练地脱下另一只鞋,看到同样惨不忍睹的小脚,月落脸色微变。
我明白她心中所想,我是被苏离寒勒令跟着的,而现在,检验我训练成果的人消失不在,只留下我伤痕累累瘫在地上,怎么看都是苏离寒不近人情。然而,事实恰好相反,是我控制不住乱发脾气。
“月落,带我去见我爹。”错了就该道歉,没有理由可找,这是对自己行为的负责。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否定了苏离寒为我所做的一切。这个时代的教育方式本就与我曾经经历的不同,我怎能因此就怪罪苏离寒。
看到我严肃而低迷的态度,月落二话不说,抱起我便飞向竹苑。
确定我爹人在书房中,我忙让月落放下我,忍受着难以忽视的脚痛,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巨大的房门横亘在眼前,门房紧闭,无声地诉说着拒绝。
紧贴着房门,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抬头,我便看到了换了一身衣物坐在桌后审核文件的男人。
听到声音,苏离寒微微侧头,门边,苏瑾年正费力地推着门,幼小的身体与巨大的门扉形成鲜明的对比,倔强得让人叹息。
苏离寒不由闭眼无声叹了口气,再睁开时,透着锐利寒气的眼亦带了几分无奈。这个捡来的儿子,心智成熟,一言一行,根本不能以幼儿度之,以至于他几乎忘了,这具身体,年幼弱小,不堪苦痛。
然而忘了这一点的,却并非他一人,苏瑾年,他从未摆正过自己的位置。疼痛难忍时他忘了,大发脾气时他也忘了,就连此刻,这份倔强,也是那么脆弱和不合时宜!
苏离寒揉了揉额,看着终于挤进来的小人儿,手上的伤未处理,而那双脚……他究竟还记不记得刚刚是因为什么才闹了脾气哭的?
应该记得吧,这样的痛如果意志能够克制也就不会有刚刚的失态了。
苏离寒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如踩在针尖上一般痛苦而艰难地朝自己走来,三五米的距离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直到站到自己面前,这从不肯低头的小人恭顺地垂着脑袋,嚅嚅地开口,“对不起。”
想到苏瑾年失态的那句吼叫,苏离寒眼神微动。他一直清楚,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敢挑衅他的孩子,虽然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爹”,内心里却是一刻未曾忘了本该属于他的亲人,嬉笑之间尽掩疏离,而这一次,不过是逮了机会宣泄心中的难受罢了。
看着这明明到了极限控制不了地颤抖着却始终站得笔直的孩子,苏离寒突然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松动了。苏瑾年,虽争胜之心颇重,然,心性坚韧不为外物所持,辨事理明是非,知可为,少骄躁,能自省,错知改。这样的性格多少世家子弟尚且逊之千里,他又何需再去过分严苛地横加要求!
伸手提了险些跌倒的人放在桌上,苏离寒看着红了脸稍显局促的人,眼中冰寒之色稍解,“为事当量力而行,力有所竭直言无妨。”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讶异地抬头看向苏离寒。他明知道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什么,却故意岔开话题。
“你不生气?”诋毁你的好意,再次冒犯你的高傲,这样,你还愿意一而再地原谅?
“既知我会生气,为何明知故犯?”苏离寒不答反问,笃定的态度令我无言以对。
为何明知故犯?情绪失控本就是不能自主的事,或许,再加上内心那点一直被压抑着的肆无忌惮的张扬……
抬头对着那双稍显冷漠的眼睛,如洞察一切的平静令人心颤,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你又知道些什么呢……”不由自主地轻喃出声,“我想他们啊……”
苏离寒不由一怔,他未曾料到,这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坦白了,正视着那双溢满思念的眼睛,苏离寒沉默了。良久,苏离寒轻叹一声。这人,不是不知掩饰,而是不想掩饰,这张扬而任性的性子,倒真似个孩子。想来,那个世界的人们该是极疼惜他的,宠爱却不骄纵,他的父母,当也是明事理掌分寸的人。
“往事已矣,思念虽是无妨,但既然称我为父,也该认清了自己的身份。”稍显冰冷的声音缓缓打破静默,一句安慰,一句纵容,一句警示,言尽于此,苏瑾年听或者不听,苏离寒已无意追究。
扫了眼半掩的门,月落并未隐藏气息,不远不近地守在外面。虽然平日里苏瑾年常一副和她闹到一起的样子,但贴身相处七个多月,月落又岂能不知苏瑾年秘密重重。而今次,他并未让自己送他进去,月落心里更加肯定,房内那对父子此刻聊起的话题,是他们绝对不该碰触的。
只是——还是忍不住会好奇啊……
正在心底暗暗猜测着,冷不防主上冰冷的声音在耳畔不轻不重地召唤,月落一愣,连忙上前。
推开|房门的一瞬,月落冷不防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心中一颤。主上正一丝不苟地查看三个月来积下的文件。听到声音看向她的,自然是苏瑾年。不过,她这小主子坐的地方太吓人了。以他的身高自然是不可能爬上主上办公的桌子的,唯一可能的解释却太惊悚了。
看了眼发呆的月落,我回头看向认真工作的美人爹,说开了之后,我爹超乎意料的通情达理赢得了我前所未有的好感,直接反映就是,我爹在我心目中的美型度连升了好几个档次已趋于无敌!
弯了弯眼角,我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爹爹,你注意休息,我先走了。”说吧,我转头看向依然呆立着的月落,“过来,抱我回去!”嗯,先找大夫看手和脚,虽然咱是男孩子,但为了这么尴尬的事留下疤痕什么的就太丢人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苏离寒这才放开手中的笔。看着晕开在纸上的墨点,苏离寒不由叠起眉,不为那一直气息低沉的人突然振奋起精神毫无芥蒂地叫自己爹爹,倒是那一声顺口得似成习惯的关心令他不由晃了神。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一个亲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天伦之情,早在父母离世之后,白云庄成为他生命中无可比拟的重要责任之时,便未曾考虑过。爷爷去世后,他理所当然地继承庄主之位,随后有了自己的骨肉,却并没有亲近的欲|望。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被人仰望依靠,身边的人,更是不会觉得有必要对他这样的强者语出安慰,即便说了,他也不以为意。
然而,苏瑾年,就是这么随意的一句关心,却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信口说来,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温馨。被这样浓厚亲情滋养的孩子,也难怪,会对他心生怨怼了。
只是,习惯了被他挑着刺地不满,却蓦然听得一声毫不做作的关怀,饶是苏离寒一向冷情,也不由怔了神,批示文件的笔未曾落下,晕开的墨却先一步令他回神。
虽然被扰乱思绪这一点令他生出些许的不悦,但他并非喜怒无常之人。此番看来,捡来这样一个儿子,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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