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如果我们不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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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把遇到范紫妍的事情告诉沈君博,因为就算说了也是多余,他那个人什么也不关心,除了我。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当我一个人在这个新环境下慢慢适应时,生活也开始忙碌起来,虽然和沈君博见面的机会少了,但彼此之间的感情丝毫没有冷淡,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毕竟,他的父母,我的父母,怎么办?
许多事情明明就是错的,可是偏偏就是都不舍得放手,走到最后,是悲是喜,是缘是孽,已经不重要了。
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我们的这份感情。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那一天就突然到来,措手不及••••••
爸爸妈妈的突然到来,彻底打乱了我和沈君博的以后,当看到爸爸眼中的绝望。
那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完完全全没有想过暴风雨不是只有在阴天爆发,门被打开的时候,我正在帮沈君博盛饭,抬头看老爸没有表情的脸,那句爸爸怎么也叫不出口。
是我,是我欺骗了他们,可我不后悔,我怎么能后悔呢?
沈君博喊,叔••••••没有说完的话就打断在口中,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突然老妈上前抱住了沈君博,大吵大叫,这不是小君吗,就是小君,我认得,哦••••••
这几声叫喊显得颇为滑稽,但却使关系缓和了一点,爸爸是绝对不会吼妈妈的,上前想把她从沈君博的身上拉上来,但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老妈喝住,你别过来,别影响我和小君叙旧。
我忍不住想笑出声,可是心里更多的是悲凉,要是••••••要是爸爸像妈妈一样什么什么也不在乎就好了,要是他们能接受同性恋就好了,要是社会再宽容一点就好了,要是••••••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要是。
爸爸说,你就那么爱他,骗我们多少年了!!??
我什么也不能说,说不爱沈君博,肯定是在骗自己,说爱沈君博,那是要了老爸的命。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爸爸又说,我••••••我是那么相信你,那么相信你说的再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和你妈呢?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没有悔恨的,全世界,就只剩下悲伤了。
沈君博啊,我们该怎么办?
看你们这样子,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好好好,徐苏苏,你••••••你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什么也不管!
••••••是。
我问你,你是要他,还是要我和你妈?
都要。
明明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谁也不能少,我都要,沈君博我也要,爸爸妈妈我也要。
叔••••••你原谅苏苏吧,要怪就怪我,不关他的事。
沈君博有些颤抖又坚定的声音响起,又听他说,若是没有苏苏,我一定会死,要是没有我,苏苏也不能活,是不是?
沈君博这是在破釜沉舟,拿生命在要挟,试问哪个父母愿意要了自己孩子的命呢?
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回答,应还是不应?
我点点头,我是个乖孩子,以前是,现在也是,只是就算乖孩子也有不肯松手的玩具。
突然想起小时候沈君博去乡下过年的情形,他走了一个星期,杳无音信,我每天每天都不想吃饭,趴在门口等他,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月初,我问爸爸沈君博什么时候回家?
爸爸说,还有十几天吧。
当时就觉得那十几天听起来像是十几年,以为只是舍不得这个朋友,想要他带回来的礼物,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要是那时候沈君博不是提前十几天回来,我也许就会饿死了。
是真的死掉的那种。
所以爸爸,没有沈君博,我真的会死,尤其在一起之后,人会变得更贪心,想要,想要,想要更多的幸福。
而那幸福,也只有他给起。
我跪在老泪纵横的爸爸面前,他的泪水打在的头上,身上,心上,每一滴就像是火山深处炙热岩浆,滴下去就是一个洞,汩汩的冒着血。
爸爸说,我和你妈来,是想你想的不行,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爸爸的声音低沉,再低沉,直到什么也说不出口。
爸爸,还记得十七岁那年我问过你的问题吗?我问你为什么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你还那么爱她?你说过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以前你就爱妈妈,而不是只爱她的外貌或是智商,爱就爱了,没有办法,我也是啊,我爱沈君博,不管他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总之爱上了,没有回头路了。
不都是一样的道理吗?
妈妈在那边也哭了起来,抽泣地说道,你怎么把苏苏惹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彬,你说为什么连你也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君博站在了我的身后,他弯下腰拉起我的手,紧紧地,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就因为我们都是男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去做手术,变成女的好了••••••我爱苏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性别。
我震惊地看着沈君博,知道沈君博爱我,但是绝对没想到他爱我这么深,这么牺牲,这个男人是拿生命在爱我。
他这样说,就一定做得到。
爸爸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君博,他大概没想到沈君博竟是如此执着,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许久之后,爸爸说,小君你比苏苏聪明多了,你们这样的••••••关系,能持续多久,你应该看得更长远吧?
怎么也那么傻?
怎么也这么傻呢•••••
爸爸拉着妈妈的手,一边安慰她,一边说,也许是我真的老了,明明自己经历过真爱,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之间也是呢?以前只觉得你们是因为新奇,好玩,并不是真的想在一起,那样就算整个世界都赞成,我死也要反对,现在看来,你们倒像是真的。
我见爸爸有些松软,便不失时机的说,爸爸,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就像••••••就像你和妈妈那样,不离不弃。
爸爸什么也没再说,妈妈还在不舍得朝我张望,爸爸就已经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门边,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但是我还是听见了,他说,苏苏,你要是觉得幸福,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爸•••••谢谢。
顿时泪水滑下来,我使劲用手擦,停不下来,沈君博抱我把我抱在怀里,你别哭,这不是挺高兴的事么?
但我知道,他也哭了。
沈君博啊,这么多年我们等得是不是这一刻?这个不算大的房子里,充盈的全是今日的阳光,不是很大,确实从未有过的温暖,我和沈君博一直在工作,学习,为了不知道有没有地以后,忙忙碌碌,我和他都是二十几岁的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在父母眼中我们还只是个孩子,事实上,我们早就长大了,走了比他们知道的距离要远得多。
只是那些年错过了,现在想起来,免不了的要后悔,值得庆幸地是,那并不是一生。
我从窗户看着爸爸妈妈远去的背影,爸爸的背影依旧坚挺,拉着左顾右盼的妈妈,时不时地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是往日的平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在揪心着我和沈君博那年发生的事,我一直在骗他,一直地,一直地,他那么全心地相信我这个儿子,最后的最后,得到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做过父亲,不知道爸爸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刚刚的一幕,又是拿什么样的态度来承认我和沈君博,我只知道,他给予我的父爱,不输任何人。
是我不够格做他的孩子。
常听人家说,父爱如山,现在真的体会到了,那么深沉,那么依赖。
还有妈妈,关于她,她不仅仅是给了我生命,她是把自己的命也给了我,变成现在这样,一辈子就已经结束了。
要是让她知道我和沈君博的关系,很久以前,模糊记忆中的妈妈,聪明善良,该是笑脸吧?
我握紧沈君博的手,当年我爱的那个少年,原来都已经老去。
都这么大了。
我头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沈君博,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么?
沈君博说,现在可以了。
那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他们已经同意了。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情况何尝不是一样呢?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看着自己的孩子因爱而死吗?
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总是在借着世界上最伟大的亲情在要挟父母。
这就是做父母的悲哀。
我们都是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