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问瑞儿的主子是谁，王府中认识瑞儿的人可多，她模样长得标致，为人做事那是又利落又嘴甜，人缘还是不错的；只是却不得她的主子的欢心。
    她是王五老爷的人。
    不过王五老爷一年有近八九个月不在府中，甚至有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府中：所以她在府中的日子很是清闲。
    原本瑞儿是王老祖一起赏给孙子们的通房丫头：王侯爷他们兄弟当年是人人有份儿。当年是丫头，现在还是丫头的却只有瑞儿自己了。
    她被赏下来时刚刚满十三：王老祖的意思也是让孙子们等个一两年收房，因为当时王五爷并没有自伤痛中完全恢复过来；现如今她已经十八了，王五老爷依然没有碰过她一指头。
    不过王五老爷不止一次提出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可是她每次都痛苦不从：那些一起赏下来姐妹们，做了姨娘的有之，做了通房被打发出府的也有之——那可是带着百八十两银子走的；就算是那最不济的，现如今也比她风光。
    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原本姐妹们都说她是最有福气的，王五老爷如今死了妻室、又散了妾室；就算他为亡妻伤怀，但事情已经过去二三年，瑞儿被赏下来的时候太好了；王五老爷还能为一个女子伤情守身一辈子？
    到时瑞儿不管是做通房、还是做姨娘都同其它人不一样啊：不用立规矩，五房里就是她为尊；但是事情却同想的完全不同，最终她反而是所有姐妹中最不济的那个。
    后来王五爷也就不大提为她寻人家的话：他有他的打算，再等上两年，瑞儿年纪过了二十，她还能有个不着急？到时自然是他一开口她便会应得。
    但是瑞儿却有瑞儿的心思：她自进了王府，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日子！便打定主意不要出府去过苦日子了。
    瑞儿模样标致出众、心思也灵活；再近两年也知道王五爷不可能会把她收房之后，心思便转到其它地方——王府可有不少的少爷公子，她攀上哪一个虽然不能像在王五爷身边一样，但也可以富足过一生了。
    她的心思在府中的少爷身上转了转，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选的：大爷和三爷已经去了，年龄合适的也只有二爷、四爷、五爷和六爷几位。
    她最中意的自然是五爷，只是却苦无机会罢了。
    五爷的院子独立在一角，距他这里最近的便是八房了；所以瑞儿和八夫人倒极为相好不错。
    现在不止是仆妇们，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八房指使瑞儿所为：王五老爷可好似年节一过就走了，不太可能是他指使的。
    八夫人自己也知道众人会如何想此事，她此刻正在房里和八老爷相对发愁：此事，可同他们无关啊。
    只是他们无从分辨：因为也根本没有人问过瑞儿是受什么人指使的，他们辩无可辩；如果硬要分辨，反而显得心虚、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才是王玉尘没有想到的：他根本不在意是谁指使的瑞儿，他主要就是要威慑一下府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罢了。
    当然了，问还是要问的，嬷嬷们打了瑞儿半夜，自然也是想知道她是受哪个指使，又是被哪个放进了王老祖的院子。
    瑞儿居然是个嘴硬的，一直没有吐口。
    王玉尘知道经过今日，到晚上再问瑞儿时，她什么都会说得——这一点不止是王玉尘知道，指使瑞儿的人也知道。
    不过瑞儿被停放在人来人往之地，而饭食也由映舒等人一手包办；那人在暗地里急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等晚上了。
    孤独寒雪并没有理会瑞儿的事情，像往常一样料理着王府的事情；而一些琐事儿，王家的管家媳妇们自然去回西厅的六夫人，不会来东厅寻她。
    她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想先去看一看王夫人：她已经给王老祖请过安了，却还没有来得及去王夫人院子里；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虽然今天邓朴氏不在王夫人处，但是二夫人在那里照应着。
    二夫人并没有像六夫人一样，主动出言帮孤独寒雪理事：她只是多半守在王夫人或是王老祖房里，给王玉尘、孤独寒雪等人打打下手什么的；对于任何事情也不多话——事情应该怎么做，全由王玉尘和孤独寒雪做主，她从来不置一言。
    孤独寒雪起身要走时，六夫人却过来拦住了她，并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坐下却又说得是些闲话；孤独寒雪也就明白她的心思，让韵香等丫头出去了。
    孤独寒雪身边伺候的人中不见了点娇，因为她有喜了，现在正养胎。
    而孤独寒雪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只是她的院子不能进一些不知根底的人，所以少了点娇众人虽然有些忙。却还是没有王府中拨丫头过去。
    映舒昨儿红着脸对孤独寒雪言道她家还有一个妹妹，小名唤作草儿；问孤独寒雪能不能让妹妹进府来伺候。
    孤独寒雪倒是一听便点了头：映舒是她极信得过的人，她的妹妹自然要比再买来的人强很多；只是现在王老祖和王夫人都病倒在床，此事还要再等一等才能成。
    映舒听到妹妹一定可以进府，便已经很高兴了，自然不会急在这一时；她这两日闲下来便会烦恼一件事：映草儿这个名字有些不太好听啊。
    不过她到底也没有想到好名字，便打算到时再让孤独寒雪给妹妹改名吧。
    六夫人看着韵香等人出去之后，只留下映舒在外面伺候着，其它人忙得一样是团团转遍轻轻一叹：“你还是少些人。”
    孤独寒雪苦笑：“眼下只能先这样，等我们侯爷有好消息之后再说吧。对了，婶娘可是有话对我说。”
    六夫人的神色间有些尴尬，她沉吟良久好似在想如何开口；过了好一阵子她才道：“今儿晚上等老祖宗睡了，我带你和琦哥儿去一个地方可好？”
    孤独寒雪大奇：“到底什么事情，婶娘直说就是。”
    六夫人却只是道，晚上让孤独寒雪跟她一起去，到时一看便明了。
    孤独寒雪见她执意不说，也只能答应下来；六夫人并没有多坐，立时便起身走了：说是有事情；不过孤独寒雪倒是认为六夫人有些逃离的意思。
    她奇怪的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仔细的回想自己可是说了什么让六夫人感觉难堪的话？没有啊。想也想不明白，孤独寒雪便唤了映舒，带着几个丫头媳妇去王夫人那里。
    韵香等人各自忙着：她们现在可不止是孤独寒雪的贴身丫头，人人都有一摊子事情要忙；当真有些分身乏术。
    孤独寒雪给王夫人见了礼，看她气色却不如前两日，便又宽慰她一番：算日子那军中又应该来人送消息了吧？孤独寒雪知道王夫人是因此静不下心来。
    王夫人今天只要睡着便是噩梦，醒来自然会乱想；听着孤独寒雪的安抚，她也只是强自欢笑：她知道孤独寒雪和王玉尘已经很累，不想再让他们太过操心自己。
    孤独寒雪婆媳、还有二夫人在一起说了一阵子闲话，看王夫人的精神好了一些，孤独寒雪便要告退时，却听到外有人道七夫人来了。
    孤独寒雪三人倒也没有多想，这几日府中的夫人常常来探视王夫人：这本就是人情往来。
    七夫人进来，问了王夫人的病可有好些，又开解了她一番并叮嘱王夫人要多歇息，不要乱想等等，便起身笑道：“雪儿是不是要去老祖宗哪里？我今儿还没有给老祖宗请安呢，正好一起去吧。”
    孤独寒雪虽然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便和七夫人一起走出了王夫人的卧房，把王夫人交托给二夫人照料。
    七夫人走出王夫人的上房之后，忽然道：“我们到一旁厢房坐一坐，我有些话儿想同雪儿你说一说。”
    孤独寒雪现在终于明白，七夫人今天是来寻自己的：探望王夫人不过是顺便而已。她笑了笑，便伸手想让七夫人。
    在厢房坐下之后，七夫人便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孤独寒雪心下一叹：今儿王家的夫人怎么好似都有秘密一样？她也只能再次让映舒等人离开。
    七夫人看到房中无人，起身对着孤独寒雪忽然一福：“雪儿，我今天是特意来请罪，并请你原谅我一时糊涂；救救你七婶娘。”
    孤独寒雪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七夫人今日就是为瑞儿的事情而来。
    她和王玉尘倒是小瞧了七夫人，只以为她可能会杀人灭口；也可能会抵死不认，也可能会轻轻一语揭过……，就是没有想到，她会来请罪！
    孤独寒雪认真的打量起七夫人，她和孤独寒雪想比，年龄大的并不是很多；而且平日里七房也很少多事，虽然不像原来四房那样低调，却也从来不多话多事。
    自己和王玉尘看来还是历练不足，居然一直没有特别注意过七房；今日，才知道七夫人是如此聪明厉害之人。
    “婶娘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雪儿了？！”孤独寒雪心里转着心思，举止却没有慢半分；她说着话拜了下去：“婶娘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好，只要是雪儿力所能及的，一定会为婶娘尽力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