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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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才是孤独寒雪第一次正经的伺候她的婆婆及太婆婆们用饭。
王玉尘是男人,自然是有座位的:以他的病体来说,也不会有人让他伺立着。
孤独寒雪到了王老夫人处,直接去了大厅与茶水房相连的房里:这里存放着餐具及净手之类的东西;屋子要比茶水房大些。
屋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其中一位是孤独寒雪的寡嫂,她也是为冲喜才嫁到王家的,只是嫁来不足半年,丈夫便去世了,她娘家姓江。
孤独寒雪给屋里的几位嫂嫂请安,只是她小小年纪却要依着规矩来伺婆婆,虽然不可能会让她长久做下去,却也让人心生怜惜。
比事江氏,便因为看到孤独寒雪想起了自己初入王府之时,当下温柔的一笑:“五弟妹不用如此多礼,今儿你是第一遭伺候,在一旁看着就好。”
“哟,三弟妹这话却不对了;五弟妹只是看着,不上去伺候岂不让长辈们怪罪于她?何况今日老祖还来了。”说话的这位是孤独寒雪的大嫂田氏,她的夫婿只是庶出;所以虽然有夫婿,在王老夫人眼中,远不及江氏。
因此,她极不为喜嫡系的妯娌:就算身为孩童的孤独寒雪,她也只有更讨厌——现在的五哥儿可是王府的长子嫡孙了。
“让弟妹跟在我们身旁也就是了,老祖应该不会见怪的。”江氏性子温和,所以这话说得声音并不大。
田氏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妹跟着出去,总不能什么也不拿;嗯,让弟妹安箸吧。”话虽然说得好似同意了江氏的话,其实还是安排了事情给孤独寒雪做。
虽然不能给孤独寒雪什么难看,不过如此也算是她支使了孤独寒雪做事,心下有着十二分的舒服。
屋里还有两个妇人,她们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在孤独寒雪见礼时,微笑着回了半礼:一位王玉尘三叔父家的庶长子之妻丁氏,一位是王玉尘六叔父家的嫡长子之妻安氏。
那两位虽然没有开口,但她们的用心孤独寒雪极清楚:无非就是看好戏,然后再见风使舵——这种人很令人讨厌的。
田氏还要说话,孤独寒雪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嫂嫂们,时辰已经不早,我们开始吧;再耽搁下去,怕是老祖要怪罪我们大家了。”
听到孤独寒雪提起了王老祖,田氏几个人才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时辰的确也到了;便由丁氏捧着一叠干净的棉巾,带着一群手捧铜盆的丫头们先出去了:她是去伺候王家的长辈们净手去了——丁氏伺候的人自然是王老祖。
江氏看丫头们捧了铜盆出来,便对孤独寒雪道:“我们去吧。”她们不用拿什么,身后的丫头们捧着餐具。
安箸一事极其轻松,倒也不是田氏好心:而是厅上王家的长辈们都在,她可不敢让孤独寒雪做重活,那她就是自找难看了。
江氏和孤独寒雪到了厅上,先对着王老祖所在的桌子福了一福,然后江氏亲自上前为王老祖旁边的空位、也就是王玉尘已经去世的曾祖父安箸;孤独寒雪自一旁仔细看着,发现也没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把餐具放好。
汪氏轻声向孤独寒雪解说:不能发出声响,要放的整齐,还要手快、轻巧,不能慢腾腾的。
孤独寒雪看完之后便一扯江氏的衣服,亲自上前为王老祖安箸:真没有什么难的,所以孤独寒雪做得很不错;王老祖看着孤独寒雪,笑的眯起了眼睛道:“真是个手巧的孩子;一会儿不用你在这里伺候着了,下去和你二嫂嫂到一旁用饭吧。”
孤独寒雪心下一凛,却笑着福了下去:“谢谢老祖宗的宠爱,不过孙媳还想好好尽尽孝心;虽然不若嫂嫂们做得好,但孙媳多学一学、做一做,以后一定能像嫂嫂们一样,伺候好老祖宗。”
王老祖连连点头:“真是好孩子。”然后看向王老夫人:“你说,是不是,媳妇?”
王老夫人看向红裳脸上也有一丝笑意:“老祖宗所言极是。”
孤独寒雪又谦虚了几句,便和江氏分开安箸,不一会儿也就做完了。王大姑奶奶看向孤独寒雪的目光,丝毫不掩饰她的厌恶,甚至在孤独寒雪走过她身边时,她还用手在鼻端扇了扇,嘀咕了一句:“武夫之女,一身的汗臭。”
王大姑奶奶的声音并不小,她是有意给孤独寒雪难堪;不过孤独寒雪却宛如没有听到,应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她是听到了并听得极清楚,不过王大姑奶奶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她,她便装聋作哑只当王大姑奶奶是在骂她人好了。
男人们坐在大厅的另一旁,不过王玉尘坐得距这边并不远,也听到了王大姑奶奶的话,他的眉头皱起看了过来:只是长辈们都在,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王侯爷的眉头一皱,看向了王大姑奶奶;而王老侯爷动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理会:那边儿有老祖在呢,他们现在都是子孙辈儿;就算是有人要开口,也是王老夫人比较好。
王老夫人扫了一眼王老祖,以她多年对王老祖的了解,知道老祖不高兴了;当即她的脸色一沉:“冰兰,你要注意一些!”
王大姑奶奶被训斥也没有当作一回事儿,只是起身答应一声便又坐了回去;王老夫人一看她如此,便知道要坏事儿,刚想开口时,王老祖却忽然道:“媳妇,你刚刚说什么?”
王老夫人闻言她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只是长辈有所问不能不答,她只得道:“媳妇在训斥冰兰,让她莫要放肆。”她把话干脆说得重一些,希望王老祖可以放过她和王大姑奶奶;这个时候,自然也就顾不上王大姑奶奶的脸面了。
“啊?你说什么?”
王老夫人只得再说一遍。
“媳妇,你倒底在说什么?你说得大声些,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王老夫人只得提高声量再说一遍,屋里都是女眷,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都低着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孤独寒雪终于见识了传说中王老祖的“耳聋神功”,她有些好笑,也有些同情王老夫人:其实这两位老人家都不坏,只是一人喜欢热闹随意,一个喜欢严肃重规矩——两个人性格不合,所以婆媳关系一向不佳。
她除此之外还有些无奈:看上去老祖似在为她出气,其实是在给她树敌啊!那王大姑奶奶早已经瞧她不顺眼了,现如今被王老祖当着全府所有女眷的面儿被如此“捉弄”,她不敢拿王老祖如何,这一笔帐一定会记到她的头上。
孤独寒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王大姑奶奶这仇本来结得莫名其妙,再加上王老祖几次三番的回护她,这仇啊到眼下算是再难解开了;她想着便悄悄抬头扫了一眼王老祖,却正好迎上王老祖的目光。
王老祖居然还对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得意的样子;只是孤独寒雪不知道,她倒底得意些什么。
这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孤独寒雪只能牵出一丝笑意,并屈了屈膝才收回了目光,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真是害人不浅啊。
王老夫人的声音已经说的极响了,不要说大厅里面的人,就是大厅外面的人也知道王大姑奶奶犯了错,被王老夫人给训斥了。
王老夫人如此,王老侯爷父子却像没有看到、听到,父子二人是目不斜视。
王老祖终于点头:“哦,是因为冰兰啊。冰兰,你又做了什么,惹得你母亲生气?”
王大姑奶奶眼下已经把一张脸涨的紫红,却不得不站起来回话:她当然又经历了一番王老祖的耳聋神功;直到她声嘶力竭的大喊出她不应该讥讽孤独寒雪时,王老祖才终于听清楚了她的话。
王老祖一面接过她贴身丫头焚琴递过来的银耳挖子挖了挖耳朵,一面道:“冰兰,你是长辈儿,怎么能如此对我的宝贝孙媳呢?你可知道错了?”
王大姑奶奶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能钻进去,所以听到王老祖的话,她大声道:“兰儿知道错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在老祖宗面前放肆——而且老祖宗一向不喜她,她也是知道的。
这两日看来是被人气到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犯到了老祖宗的手里。
王老祖这一次倒是听得清楚,点了点头:“那就坐下吧,孙媳可是我们王家的恩人,你们哪一个也不能错待了她;嗯,这两日,雪儿你就搬到西边和姑娘们一处吧,你这个孩子是个实心眼儿,要你挑你也不会挑处好院子,我看就让人把最大的那处院子让人赶快收拾出来,里里外外我都要全新的,有哪个敢怠慢了半分,王家的家法可不是摆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