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只有静默，除了那达斯因殚精竭虑而发出的低喘之外就是绯羽玩手指头的细微声响。两人不会是为了来和那达斯对看的，楚墨怜已经让小歆和小飒去找藏匿尸体的地方了，这么大一处学院必定有不少隐蔽的地方。
    那达斯见楚墨怜没有一点想开口的迹象，觉得捉摸不透之余更加觉得心焦。楚墨怜本就没打算说什么，傻瓜都知道问不出东西来，视线在每个角落仔细地逡巡了一番，突然站起身朝矮桌上一个匣子走去。那达斯见状立刻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楚墨怜伸出的手，下一刻便被一道剑气掀翻在地，枯瘦的身体好像要散架一般。这一击楚墨怜只用了三成力，还不至于将那把老骨头给震散，木匣上上了好几把锁，楚墨怜也不在乎里头是什么，直接一剑劈了下去。
    “不要——！”
    伴随着那达斯凄厉的尖叫，木匣成了无数碎片，放在里头的一块暗红色的晶石也裂成了好几块。那达斯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目光涣散空洞，不停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谁都逃不过了，所有人都会死……”
    外面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绯羽皱起了眉头，强大的灵神力能感觉到冲天的怨气，还来不及细察到底出了什么事，小歆和小飒就回来了。
    “主人，外面有好多怪东西，一窜出来就乱咬人。”小歆盘在绯羽肩头嘶嘶吐着信子。
    “羽主人，我们找到了藏尸体的地方，还没告诉你那些怪东西就飘出来了。”小飒甩了甩尾巴有些委屈。
    “羽儿，出去看看吧。”牵过绯羽的手，两人一个纵身跳出了窗外。
    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些骇人，恐怕传说里的幽冥地狱也只不过是这样的光景，无数暗灰色的影子游荡在空中，闻到生人的气息就扑过去拼命撕咬。魔法光弹只是从那些影子中间穿过，最终打中的都是同样在遭受袭击的学生，场面混乱不堪。望着如此残忍的一幕楚墨怜心中没有丝毫愧疚，这些邪灵的怨气极深，既然是院长种下的恶果他总有一天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绯羽和楚墨怜异常强大的生人气息也被邪灵捕捉到。绯羽蹙眉看着面目狰狞的灰色影子扑过来，魔法攻击又没有效果，还是探出灵系。细丝紧紧缠住了虚空如无物的邪灵，绯羽心下虽不同情可到底还是麻烦，拍了拍小歆的头，“小歆，能吞吗？”
    点了点头，小歆从绯羽的肩头越出，原本细细的一条身体顿时暴涨，所有人只觉得头上笼了一片阴影，抬头看见一条巨蟒时都暂时忘了要对付那些邪灵。通体雪白的鳞片上是暗紫的妖纹，蜿蜒扭动的身体在空中盘旋。小歆张开有两颗尖长獠牙的大嘴，也不见它如何动作，霎那间所有的灰色影子都直往巨大的嘴里涌去，有些被吸得太快形状都变得细长。
    不消一刻所有的灰影都被小歆吞得干干净净，修罗魔蟒又便回一小条回到绯羽的肩头，扭了扭身子打出个饱嗝。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全都缩成一团生怕一个不留神也被吞了去，大多数人只是被咬伤性命不逾，等绯羽和楚墨怜离开好久才想起来拿药丸疗伤。
    让小飒带路两人到了藏匿尸体的地方，那是学院的一处储物室，隐在几栋独立宿舍小楼的后面，这些小楼都是有钱的公子小姐才会租住，断不会对一间破旧肮脏的储物室有兴趣，所以这屋子算不上极隐蔽倒也安全。屋子外头虽然残破不堪，实则里头的墙壁厚实异常，应该是为了掩盖尸体的臭味。推门而入，屋子里只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里头满是各异的尸体，新的还能辨认，旧的早已烂得只剩骨头，池子里漾着黏稠腥臭的尸水，所有的躯体都粘连在一起。
    早就布了结界阻隔恶心的气味，这情景虽是恶心到极致，但已经彻底勾起了楚墨怜的兴趣。绯羽运起乘风术在整个池子上方转了一圈，发现池子的周围刻上了某种咒文，这整个巨大的尸池应该是为了聚合力量，被楚墨怜一剑劈碎的暗红晶石就是用来镇住这些不能超生的邪灵。
    两人见再也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便回了那达斯的住处，发现老头已经解下腰带投缳自尽，浑浊的眼珠突出眼眶，暗色的舌头拖在外头低着唾液。一道水剑出手割断了腰带，楚墨怜还没有把事情弄清楚，怎么允许他死？那达斯已经失了神智，拖在外面的舌头也收不回去，喉咙里发出几声响动之后便不再有动静，绯羽直接用灵系探入强行搜寻了那达斯的记忆。
    “他用的是邪灵之术，是从一本残存的上古典籍上看来的。这术法要集齐万具尸身控住他们的魂魄养成邪灵，等邪灵养成之后拥有镇术晶石的人就能打开所有的结界。”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搞清楚来龙去脉，绯羽虽是明白这术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剩下的就想不通了，“怜，他要打开什么结界那么要紧？”
    把绯羽搂进怀里，楚墨怜点了点小家伙俏挺的鼻尖，“羽儿想知道？”
    乖乖点头，绯羽搂住楚墨怜的脖子。笑得欢畅，楚墨怜蹭了蹭小家伙软嫩的脸颊，“想知道的话，今晚还会不会不让我和你一起睡，嗯？”
    一下子脸就红透，绯羽迟钝归迟钝，可两人之间的密语他还是听得懂。也不是他不愿意，只是从新月谷回来之后楚墨怜夜夜都要求欢，绯羽不是不喜欢，可总是腰酸背痛也不是办法。原本他和楚墨怜都不是沉溺肉欲的人，要双修时才会享一享鱼水之欢，这些日子楚墨怜如此变化绯羽难免有些招架不住。害羞归害羞，绯羽还是敌不过好奇之心，微微点了头。
    “羽儿真乖。”轻啄了一下柔软粉嫩的唇，楚墨怜终于打算道出原委，虽只是他的猜测，可也不会有多少出入。“图书馆的第九层不是有个结界谁都进不去吗？那达斯应该就是要开启这个结界。学院历史悠久，想必有不少上古的典籍残本，相信他不可能不清楚可以飞升的事，若是要得到上乘的功法只能寄托于不曾有人进入过的最高一层。老得都半截入土了还不安分，真让他开了结界找到功法又如何？以他的资质不到飞升就没命了，真是瞎闹腾。”
    “怜好聪明哦，每次我想不通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是不是太笨了？”扁着嘴，绯羽眨了眨眼睛。
    勾起嘴角不吝啬地绽出笑容，楚墨怜捏了捏绯羽稍稍鼓起来的脸颊，“羽儿这样就好，我最喜欢了。”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笑容真是让人心神俱震，单纯的小家伙舍不得移开目光。绯羽也发现，楚墨怜越来越美了，好似一个眼神就能把魂都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