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徒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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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椅翻飞,雕花大门散成木屑,一股邪风飞旋冲出房间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是司朗娘。
“公主,别,那是司朗娘,求求您快停手吧。”薛小双不顾身上的伤扑上去跪在屋瓦上,却被狂怒的人一脚踢了下来。
“公主……公主……你……。”司朗娘从喉咙里发出的几个字已经无法听到了,只能从开开合合的嘴型中看出来——快清醒过来。
万紫墨瞳眸赤红,面无血色,唇黑如墨,长发散乱妖异地翻飞,一身紫衫像诡异的灵魔之眼,人站在屋顶上,一手掐着司朗娘,凭空而吊,口中阵阵凄厉地狂笑,笑声震天,天地动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总是你,每个人都为了傲雪霜,傲雪霜,这个世界为什么有你,就因为你,谁都可以离我而去,谁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这些臭男人都甘心为你死!你们……。该死!不!”
邪煞的目光蓦然凝注在垂死的司朗娘脸上,嗜血地狂笑起来,嘶喊:“不,不,不,你们不该死,寒末,你不该死,该死的傲雪霜!你该死!傲雪霜,你该死!我杀了你。”
司朗娘眼神溃散,闭目只待公主赐死。她从来不违抗公主的心意,在她看来即便是要死在公主手上,那也只是她表达忠诚和爱护的方式。
这座院子已经被守卫隔离了,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可就算万皋竭尽全力守住万紫墨的秘密,这一闹声势太大了,此刻恐怕已经守不住了。
屋下的万皋懊悔不已,他恨自己,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万紫墨并非那样不讲理的人,她恨傲雪霜没有错,她是全世界最该恨傲雪霜的人。
曾经他希望傲雪霜这三个字不再出现在紫墨的生命中,他命人把一切有关瑛山庐的印记毁去,试图把三年前的记忆赶出万紫墨的生命,他要让自己的妹妹彻彻底底快乐起来。
可是,可是偏偏,偏偏三年后,是他,居然是他用“傲雪霜”这三个字来伤害她,再次激起她的怨恨,他根本不配当她的哥哥。作为她最信任的哥哥,他怎能这样对待她?
不是不知道她的艰辛,她心中的苦,他不是不知道傲雪霜留给她的那些伤痕,可是偏偏……天,他为什么会完全忘记这些,难道说,难道说……爱上蝶之舞真的是错吗?
沉浸在深深的自责自疑中,眼睁睁看着万紫墨发狂,听着她的怨怒,内心焦虑痛苦不堪却不知如何是好。
“紫墨,是皇兄不好,紫墨别再闹了,你放了司朗娘,她快死了。”万皋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劝阻,这很无力,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挽回。
如果,如果她失手杀了司朗娘,万紫墨一定会被毁掉的,司朗娘对她来说如同自己的娘亲,她醒过来如果发现自己杀了最亲的人,一定会发疯的,这样下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但见一抹白色闪电般飞至屋顶,陡然欺身而进,翻掌向万紫墨掐住司朗娘的右腕抓去,稳稳地扣住了万紫墨的脉门。
即使有一流身手,内功精堪,若是不当心为人拿住了手腕子,扣住了穴门,却也无计可施了,万紫墨顿时失去所有力气,手一松,司朗娘就掉落屋顶了。
一道黄影及时蹿过来抱住了她。是赶去搬救兵的周黄忠,他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司朗娘心痛不已。
屋檐上,失控的人儿已经失却了所有力道,疲倦不堪顺势软倒在白衣怀中。
白衣人淡淡直视前方,清癯的脸上却非一如既往的淡漠,再也难掩那份深藏许久的关怀。
当周黄忠冲到他房外,当第一句听到公主出事了,他猛然间有种失去的窒息感,心中产生了陌生的恐惧,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随周黄忠赶了过来。
耳边似乎又听到摧心沥血的嘶喊,那样的伤和痛,他没有预料到,一切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时间竟然没能很好的治疗她?
手捂着胸口,痛了,三年麻木的心开始痛了。
曾经,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不能,即便没有傲雪霜,他也不能。
可是,可是这孩子到底不明白啊,万皋是爱她的,所有人都是爱着她的,即便是他……
这傻孩子。
怎会有人无端端送一枚戒指,却只为了留念?
怎会在离别那一刻明明知道此别再见遥遥无期,却还不忍她眸中染愁答应那无理的要求?
有些东西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其实并非总是那么聪明,就算作为她的师父也不能比她更了解这世间感情,就算知尽天下事,胸罗万卷书,也无法轻易勘破红尘。
她不明白,所以她痛苦难过,可是,偏偏他不能让她明白,这是天意,也是人意。
只是过去那样久,这道伤还留在她心上,上天待她未免太过无情。
墨儿,若是能够,师父定要替你平息了这道伤,补偿你……
“啊”,失神一瞬间,手掌传来钻心刺骨的痛,他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液体顺着手掌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屋瓦上。
第一次动了重见光明的心,原本已经对世间失去兴趣的他突然想看一看,此时此刻狠狠地咬着他的万紫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咬得太重了,几乎要把他的掌骨要断,可是除了一开始的吃痛,人便不再反应了。
“任公子!”
周黄忠将昏迷的司朗娘安置好,出来便是看到这副场景,屋顶上公主正狠狠地咬着任方生的手,眼神不似先前狂乱,但也嗜血得很,那白皙的手掌给染红了,没有人怀疑公主是想把他连皮肤带骨啃出一半手掌来,可是那个怪人,也忒怪得很,不出声也不阻止,任由她咬,好像咬的不是他手。若非那额上汗水泠泠,没有人知道他正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任公子!”又一声叫唤,周黄忠已经上到屋顶,出手两指,迅速点了万紫墨的昏睡穴。
任方生如梦初醒,心中暗暗吃惊,天,他在做什么,不该太感情用事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不能让人对自己起疑,尤其是怀中的她。
屋内。
“都见骨了,任公子,你刚刚都在想什么呢?”
薛小双略带质疑的语气让任方生升起了警觉。
不自觉低咳含糊带过,却正色问:“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薛小双,周黄忠都没有开口,他们只是用一双冷彻透骨的眼睛瞪着二皇子万皋。尤其是薛小双,冷哼不已,一双眼像是要在万皋脸上剜出个洞。
万皋叹了口气,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可怜的是这里没有人会买他二皇子的帐。
看看半个手掌血肉模糊白骨清晰的任方生,不忍道:“还是先把任兄伤口处理一下吧,我再慢慢给你讲。”
对于这个人,他无由来的给予全部的信任,就像第一次在飞廷刹,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对这个人讲心事,至于原因,他相信自己会找到的。
薛小双是第一次为除了公主以外的人服务,也就一句话:看在是为了公主的份上。
“姑娘,你的伤也不轻。”
“我的伤死不了。”薛小双生冷地顶了句,一边帮他缠上绷带,一边纳闷地说:“你这人也奇怪了,真能忍,都成这样了还不吭声。”
任方生只淡淡一哂。
薛小双一如当初泼洒。
司朗娘一如当初溺爱。
周黄忠一如当初忠实。
但他们的忠诚是一摸一样的,高于自我的忠诚和信任,即便死在忠诚之上他们仍旧忠诚。有他们在她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