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冷情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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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廷刹
住持净之和尚偶尔会到后院去接待客人,但从来都不会去看客人的客人。
不过今日他破了例。
净之走后,任方生感到潮湿的屋内有些令人窒息。
披了件外衣,按耐下性子一步一步摸索到庭院。
净之今日特地过来,就是来告诫他这两天不要经常离开房间,尤其是听到什么响动千万别出来,否则出了什么事他们很难交代。
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飞廷刹”的僧侣们平时除了念经参佛,闲来时也种种花草,像后院那个地方常有身份特色的人神秘来往,因而也被布置得格外雅致。
春天已经到了,后院的桃花开得很繁华,每一朵都像一张娇艳的脸庞,绒黄的花、蕊在风中轻颤犹如美人细语呢喃。
似应着桃花的召唤,圆盆里的水仙,方槽里的白玉兰,紫玉兰、琼花、君子兰、海棠、牡丹、芍药、杜鹃,一一盛开,百媚千娇,争芳斗艳,缤纷旖旎。
春日的胜景在这方圆不到五平方米的小院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他看不到。
但他知道院中又开了含笑。
椭圆形的叶,深绿而厚实。粉白的花,娇小而饱满。花瓣六枚衬着黄绒花蕊,边缘常带紫晕,花香袭人。
这香让他心宁。
每当瑛山庐茅屋外含笑盛开,他一坐就是一天。
“几番岁月几番愁,草解忘忧忧万事,花名含笑笑何人……。”
蓦然,一道急切的脚步声打断细碎低吟。
脚步声一顿,来人似乎突然看到他了。
“啊!施主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房吧。”
原来是寺里的小沙僧。
小沙僧的声音急切,仔细一辨还略带几分责备之意。
任方生转身往回走,除了速度稍慢,与一般人无二,无怪寺中少有人发现这是个失明之人。
风火的脚步声又“砰、砰、砰”向前面的禅房奔去。
他刚走进屋里,有人便悄悄落到屋顶上。很轻,就像羽毛落在瓦片上。
他听觉更胜过从前,这样的脚步声足以证明来人的武功之高明,而且很快他发现又有人落到屋外。
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会是“绝魂山庄”的人吗?
瞬间提起十二分精神,侧耳倾听屋外每一丝动静,警觉地戒备,人虽然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却早已蓄满真气,随时准备迎战。
如若是平时他断不会如此紧张。
这一次他感觉到来人的武功很强,极不易对付。
门外的人正在悄悄接近,任方生可以想象的出对方通过窗棂正在偷窥屋里的情况。他能沉得住气。所以也能以不变应万变。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消失了,他们走了?
心里的大石放下了,看来并不是来找他的。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
寻思着站起来,习惯性走向那张木床,大约三步之遥,他又嗅到了含笑的香气。
这特殊的香味让他想到院子里的那株含笑。
他从来没有摘花的习惯。
所以他也没敢再靠近那张熟悉的床。
背后几大要穴突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住,与此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轻轻架在他脖子上。
任方生背脊一凉,更多的是吃惊。
屋中潜伏着人,他却没发觉。
就算方才全神戒备外面的人,凭他的修为也不可能对屋中的人一无所知。
这人的武功莫非还能在他之上?
虽不敢自诩绝世高手,但试问江湖中能与他比肩的有几个?除了他师父和七位师叔,能制服他的人眼前只有一个,也是第一个,就算“绝魂无颜”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办到。
这人不可能是“绝魂无颜”。
透过背心的那股诡异的力量虽然带着浓烈的邪气,但远比“绝魂无颜”的邪功来得更纯炼,隐隐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罡气。
如果是要自己命的人,他也没有把握能活过今天。
“很意外?说,你是什么人?”匕首的利刃贴到他的皮肤,那股刺肌的寒冷同声音一样令人不适。
似熟悉又冷得陌生,竟是个女人。
想不出江湖中类似的人物,莫不是又起了新秀?
心中转念,口中只淡淡应:“暂住在这里的人。”
一声冷哼落下,背后那股诡异的力量倏忽无情地窜入他的身体,霎时犹如数十把利剑刺入骨髓,那种痛是不断蔓延的,像有自己的生命,从骨髓到骨骼肌肉蔓延到内脏血管中,一阵阵,随着控制者的意志在折磨着他的肉体。
任方生咬紧牙关。
她究竟是谁?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可怕的内力。
此刻的剧痛并非不能用内力抵抗,不过他想清楚的感受这股力量的性质,探知它的渊源,这样的折磨他能受得住,过去的三年里每天都在受各种病痛的煎熬,他已经习惯了痛苦。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任方生闭口不言,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渗出来。
事实上,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原以为对方会再加大他的痛苦,没想到她竟突然收了力,连匕首也撤了,人一下蹿到了门口。
是有人来了,任方生听得到。
那女子在门口窥探着,出去了一会又回来,口中兀自低喃“小双可真机灵,看来还是得把她带在身边比较妥当。”
原来她是在躲避什么人。
等好一会儿,确定那些人又走了,女子才双手负背悠悠然踱至他面前,冷声警告:“等一下有人问你,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方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如果你不想给你家主子惹麻烦最好给我规矩点。”
任方生心里讶异,她若真的知道他与二皇子的关系,那这女子的身份就很不简单了。
“你是哑巴吗?”女子好像看他很不顺眼,又忍不住恶意讥嘲:“我还以为你只是瞎子。”
任方生正想开口,却依稀又听到脚步声。
女子也似觉察了,一面快步移至屋内后窗,一面冷声提戒他:“刚才的话你都给我记清了。”伸手推开窗户,人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回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喜欢含笑?”
任方生微微颔首。
“你不配。”
傲慢地抛下三个字,衣袂猎猎,人已飘然而去。
任方生走到门口,默然凝立,若有所思。
万皋风风火火地赶来,没有注意到任方生奇怪的举止。
他正在忧心一件事,几乎一见到任方生就直截了当问:“你是不是见过公主了?”
“公主?什么公主?”任方生淡淡地反问。
“就是……”
罢了,或许那丫头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万皋心急火燎地转身,举步方欲走突又踟蹰了一下,转而仔细地审视着任方生的脸,表情显出不同寻常严肃:“任兄,不管你见没见过公主,这里马上就要被闹得鸡犬不宁了,未免节外生枝,任兄还是和我一起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