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月，是不是也会因为这阵阵的心跳而颤动些？
    还是，夜月本来就是死的，无论你的心跳动的有多快。
    它终究还是死的。
    那月下的少年，又在颤抖着什么？
    又是什么人，能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须臾，九余恨回过面来，道“你怀疑是他？”
    李红剑面若死神，不起一点涟漪，但转瞬，他又不禁猛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句话已不知被他重复了多少次，无数声不可能，现在却反而有些像是可能了。
    九余恨道“那你认为谁的剑和他一样独特？”
    李红剑不再摇头，却瞳孔紧缩。“天底下剑尖弯曲的也很多。”
    九余恨盯着李红剑，正正地道“那你认为还有谁的剑比冷艳夫妇快？”
    李红剑漠望着九余恨，却已说不出话来。
    显然杀死冷艳夫妇的兵器是剑，只不过这种剑比寻常的要怪异些。若是这种剑剑尖一寸处是弯曲的，那么这种剑一剑封喉时就像刀，而刺进喉咙时就前后尺寸不一，宽度各异。
    否则，黑剑的后前的软骨不会被割碎，白影颈前的伤口不会那么宽。
    九余恨慢慢转过身来，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是他，但天底下能在冷艳夫妇未出剑前就能杀了他们的，怕已不多。”
    李红剑盯着九余恨的背影。
    “而又能让冷艳夫妇死于这种怪剑之下的，怕还只有叶无殇。”
    叶无殇，叶无殇，叶无殇、、、这三个字就像在山谷中荡漾一样，李红剑头中一片空白，最后他又摇着头，反复嚼嚼道“不可能，不可能、、、”
    九余恨这次漠漠地望着他。
    月亮仿佛已躲在云层里去了，李红剑似乎平静了许多，淡淡地道“如果是叶无殇，他怎么会不出来见我，怎么会躲在暗处杀人？”
    九余恨轻轻地拍着李红剑的左肩，道“其实当你看到黑剑身上的剑很，你就已怀疑是他了，是不是？”
    李红剑想要反辩，却又止住。
    九余恨松开了右手，道“而白影颈上的伤口若非剑尖一寸之余是弯曲的，断不会喉前比后面宽出许多。”
    李红剑这次不再又任何反辩的神情，反复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和冷艳夫妇的死一样，血已流尽，血已冰冷，不容半分质疑。
    “而叶无殇的剑偏偏就是那一种。”
    “可若真是叶无殇，他怎么会不出来见我？”
    李红剑似已被他说服，语气变得很淡。
    九余恨望着他的面孔，漠而不答。
    他之所以不答，是因为他不想提起往事。
    往事只待成追忆，今时忆起已惘然。
    现在一起不仅有几分惘然，还有几分凄楚。
    风又渐起，仿佛比刚才还要凄寒些。
    李红剑立在风中，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就算是他肯见我，我也未必敢见他。”
    这倒使九余恨约为一怔，他只淡道“或许叶无殇不来见你，是有他的苦衷。”
    李红剑伫在风中，却已说不出话来。
    转瞬，他又苦笑一声，仿佛笑中淡道“但愿如此。”
    风更寒，苦苦的笑音似比风更寒。
    须臾，李红剑才道“不过，西域三魔，快刀三子，冷艳夫妇的死都绝不是意外、”
    九余恨道“当然不是意外、”
    李红剑道“他们仿佛都知道了某个秘密。”
    九余恨道“那个秘密应该和李氏名谱有关。”
    李红剑默认，只是口中不禁凄叹道“李氏名谱，李氏名谱、、”
    天底下除了李氏名谱，怕还没有一件东西能吸引西域三魔，快刀三子，冷艳夫妇而自相残杀的了。
    须臾，九余恨道“他们也一定找到了某种线索。”
    李红剑承认。
    若是没有一定的线索，几派高手也不会死的如此突然，更不会死的如此离奇。
    只是最后他又冷叹一声，道“可惜他们全独了。”
    九余恨冷望着冷艳夫妇的尸体，道“看来知道线索的就只有他了。”
    李红剑也望着冷艳夫妇，道“他不见我，就是因为那条线索吗？”
    九余恨慢慢地点了下头。
    李红剑忽又摇头道“可他既然知道了那条线索，又怎会不告诉我呢？”
    九余恨这次不语。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句话是何等的凄凉，可李红剑相信叶无殇的心不会变。
    那变却的故人心，难道是自己吗？
    李红剑想到了一年前，那个少年与他把酒论剑，无话不谈，但一年前的一个晚上，自己却不辞而别，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留。
    就好像抛弃一个女人。甜言蜜语后，就不道而别。
    可是一年的时间，难道真的就能将曾经的一切泯灭吗？
    九余恨似是看出了李红剑的心思，淡道“或许叶无殇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他想在暗处帮你。”
    李红剑听着，仿佛这才是天底下最恰当，却也是最荒谬的解释。
    九余恨淡笑一声，道“如果我今天不出现，或许出手就你的人就是他了。”
    李红剑却也淡笑了笑。
    “有时躲在暗处远比明处要好的多，至少他能看到你看不到的。”
    李红剑听的有些麻木，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九余恨安慰他的话罢了，但他还是笑道“我其实现在应该感到很幸运才是。”
    九余恨略感一惊，道“哦？”
    李红剑笑颜不改，道“我现在有一个使刀的高手在明处帮我，还有一位用剑的朋友在暗处助我，你说，我岂不幸运的很？”
    九余恨淡笑。
    “只是，那条线索终究还是断了。”
    李红剑脸上笑容逐去，头也沉了下来。
    九余恨却笑道“叶无殇既然会出来第一次，自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李红剑昂起头，道“不错，他一定还会出现的。”
    九余恨道“我们或许可以等他出现。”
    李红剑道“等岂不太过乏味？”
    九余恨笑道“有酒就不会乏味。”
    李红剑笑了。
    夜色仿佛明朗了许多，四周的天际都泛出一道淡明的白光，白光就像划破天际一样，向山岳与林间散来。
    那不是淡月的光，淡月都已快被吞没。
    李红剑和九余恨这次走的很慢，愈走愈慢，就连冉冉升起的朝阳都要比他们快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