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花花人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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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饭,邢毅扬一直偷偷打量清光,但见他神色如常,仿佛昨夜流露出来的脆弱只是他看岔了眼。
“看什么呢?”琵琶公主往他碗里夹了几片酱菜。
清光嗯了一声,抬头看他,邢毅扬忙收回赤裸裸的视线,低头扒饭,道:“没什么。”
琵琶公主摇摇头,眼睛里却蕴含着笑意,清光失落地垂下头去,顿时觉得饭难下咽。
饭毕,邢毅扬很狗腿地收拾碗筷,因为不喜欢一堆人围着自己,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他便没有请下人,所有的家务都是自己搞定,实在累了,就一指头戳过去,眼前立马就干净了。
所以从某些角度来讲,他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了。
“天君。”琵琶公主走到清光面前,笑得很温和,“能否移驾一叙?”
清光眉头微挑,看了眼还在忙碌的邢毅扬,转身往远处走去,琵琶公主与他并肩而行,等走得稍微远些,才张口说道:“天君,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清光很意外她竟然没有催促自己回去,想了想便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再说,琵琶公主心知他的再说肯定是要很久,便又说:“毅扬平时自由惯了,说话没大没小,姑母在这里想提前和您说一声,要是哪天他犯了糊涂,言语上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多包涵。”说着屈了屈膝,吓得清光忙扶住了她。
“姑母严重了。”他侧头看了眼忙着擦桌子的邢毅扬,轻笑了一声,“这两天的相处,我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为人,表弟虽然浮躁,可心地还是好的,我要是因为他一句胡说错就怀恨在心,岂不是显得太小气?姑母多虑了。”
琵琶公主放宽了心,她冲着清光颌首一笑,万分感激地说道:“那我先在这多谢天君了。”她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天君身为仙界之主,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较好。”
清光嗯了一声,却没有表态,只微笑着看她,琵琶公主偏过头看着擦完桌子正抹汗的邢毅扬,嘴角扬起。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她依依不舍地看着邢毅扬,清光很意外她这么快就回去,“姑母不多留一会儿?”
琵琶公主回过头看着他,眼中蕴含着一丝寂寞,却又很欣慰:“毅扬有毅扬的生活,我作为母亲的,只要知道他活的好好的就好了,何必呆在他身边打扰他?”她又说,“天君,有些事过去了,您就放下吧,没有一个母亲希望看到孩子浸在自己的仇恨中的。”她轻轻拍了清光的肩,让清光一刹那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在温柔地拍自己,他失神地望着那只手,眼中的冰冷解冻不少,他抬头看着琵琶公主,温和地笑了。
邢毅扬收拾完东西又洗完碗筷,一回头才发现自家母亲已经回去了,不由有些意外,以前她也是很快就回去,可至少会打声招呼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有些郁闷,那么长时间没见,他很想她啊……
清光轻拍了拍他耷拉下去的肩膀,笑着说道:“别沮丧了,什么时候我带你去天宫,不就可以见到姑母了?”
邢毅扬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依旧蔫蔫的。
“娘不让我上天宫,不然我早就去了。”
这让清光很意外,原先以为是他法力不济才会没法上天,原来竟是琵琶公主不让他去,这是为什么?
邢毅扬也很奇怪她这个举动,然奇怪归奇怪,她的话他还是不敢违背的。
现在长大了,琵琶公主很少管他,可小时候她严厉的家法,在他曾经弱小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每次他见到她,第一个反应是敬怕,而后才是亲近。
邢毅扬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一把勾住清光的肩,正想说话,忽然想到琵琶公主的嘱咐,慌忙松开手去,打着哈哈说道:“天君表哥别见怪啊,我是粗人,野惯了,哈哈,哈哈……”
清光却不由失笑,模仿着他的样子勾住了他肩膀,挤眉弄眼说道:“我是你表哥,你是粗人,我岂不也是粗人,粗人和粗人之间,哪需要这么多规矩?以后你叫我表哥就是了,把那什么破天君二字去掉!”说着挤挤眼睛。
邢毅扬愣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手勾住清光的肩膀,带着他昂首阔步往外走去。
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邢毅扬这个随时随地只要看见美女就会色心大气的色鬼,终于在出门没多久,遭到了报应。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今天街上的气氛不大对劲,那些平时对着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几个妇女忽然冲他笑的极为阴险,而她们家的几个女儿,也很焦急地冲他使眼色,不知道想说啥。
清光也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地方,不由拉住了他。
“你不觉得今日有些奇怪吗?”
话音刚落,街角忽起女子的惊叫,一个黑衣女子执剑从河对岸施轻功飞了过来,笔直冲着邢毅扬,清光面对着那女人,一把推开了他。
邢毅扬直觉眼前一花,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地上了,自然也看清楚了和清光交手的女子。
那个女人一声黑衣,衣襟和袖口镶了殷红色的花边,头发也梳得很干净利落,配上一把长约四五尺的长剑,看上去别有一番飒爽的英姿,再看她的容貌,虽然眼神凶狠了些,可细长的眉毛,白皙的脸庞,无一不对上了邢毅扬的胃口。
只可惜邢毅扬宁可去惹全天下最丑陋地肥婆,也不愿意垂涎与她。
黑衣女人的剑泛着迫人的寒光,避开清光的阻拦,一剑刺向邢毅扬,邢毅扬万万没想到她一见到自己就要杀了自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哇哇大叫着躲开了去,那剑就贴着他的脖子擦过去,差点就见了血。
邢毅扬被她那一剑吓到了,呆了一下,随即怒气烈火燎原起来,他再也不顾忌什么,和她大打出手起来,他本是绝对不会打女人的,这是他的原则,可是眼前这个例外,因为在他眼中,这个人根本就已经超出了女人,不!超出了人类的界限。
黑衣女人的身手要比他好太多,邢毅扬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到后来几乎是被她带着走,打得极为狼狈,衣服也被戳破好几处,发冠都歪掉了。她见他没了反抗的能力,一剑对准他的心窝就要扎过去,然剑在半途却被挡住,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她顺着手指的主人望过去,见是刚才和自己交手的男人,不由气结,又扎了扎,无奈剑就像被定住,怎么也前进不得,她死死地皱起了眉头。
邢毅扬呼地一口气冲出,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喂!你够了吧!哪有人一见到自己的哥哥就要杀了的!”他几乎要跳起来了,指着黑衣女人的鼻子就骂。
这两个人从小就不对盘,在邢毅扬的眼中,她就是一神奇的新物种,种族不同,不相与谋。而在她眼中,邢毅扬就是一酒囊饭蛋,绣花枕头烂草包,自然也是不足与谋。
邢扶姝恨恨地收起剑,剜了他一眼:“我可没有像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哥哥!淫贼!”倏地一声剑影闪过,那把剑便安安静静躺在了剑鞘里。
清光望着那柄剑,拧起了眉头。
那把剑的剑身上,缠绕着紫红色的妖气,非常浓郁,那是一把妖剑。
“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哥哥!要不是娘在,我早就一把把你掐死在襁褓中了!”清光一回神,那边两兄妹已经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吵起来了。
“你也只会说说而已,十足绣花枕头烂草包!”
“丫丫的!我是烂草包?我是烂草包?!!”相对于邢扶姝的冷静,邢毅扬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他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抓狂地在空气中挥来挥去,“我看你才是怪胎呢!小时候啊,小时候你就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玩的东西,上树下河,抓蛇抓虫子的,啊!啥刺激干啥!我是烂草包?我看你丫就是一神奇的怪胎吧!!”
邢扶姝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眉头一挑,语气轻快不少,“我是怪胎,也改变不了你是草包的事实。”说着转身就要走。
周围的人从远远地围观改成凑近了看热闹,有几个平时对邢毅扬颇有好感的姑娘看到心仪的邢公子另外一面,霎时间芳心碎裂一地,伤心地跑了回去。
“你……你站住!”邢毅扬大步追上去,一边嚷嚷着,“不给你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哥纲!!你站住!”
行人逐渐退去,清光自始至终都被他遗忘在了原地,他默默地眨眨眼,抿嘴一笑,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