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兵临城下(7)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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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重率十万千里奔劳的落日城将士,将京师层层围下,已兵临城下,情势可危。
    萧重一身英气傲然的银制铠甲,枣红的千里良驹傲然而立,萧重黑亮深邃的眼眸冷冷看着都门,这是他选择要守护的天下,曾经为她而战时,靳瑜总一身戎装,跨上雪白的良驹,奔驰而来,将手中三尺青锋递于他,神情肃然:“萧重,我待你凯旋而归!”
    他接过剑:“好!”
    那时,他们听京师的文豪大儒赞扬着天下第一的宇文公子是怎样的绝世无双,怎么的才倾天下,为天下英豪马首视瞻。靳瑜眼角眉稍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宇文战啊,我在恩师府上见过的,那是……”
    “哼!浪得虚名的纨绔子,不过是借了丹徒宇文家的好名声罢了!”萧重冷哼着策马扬鞭,不再答理身后还思量着天下第一公子的靳瑜,心底却有几分莫名的悸动,那风华无双的少年他其实远远的在街市上看到过,高华高傲,他行过处,世间的风景皆暗然失色,据说是自己兄长的冷硬少年,影子般的跟在他身后,高傲冷淡的少年对着他时总有几分日暖三春的温有润:“寒,今日随我四处走走吧……”一前一后的俩人并肩而行,小声浅谈。而他是以怎样愤愤的心情看着他们离开的?
    萧重拉弓搭箭,冷声道:“左相之过,当由天子过问,尔等无权妄为!”箭稳稳的有力的插在城门,城下将士纷纷涌进,与城中作内应的夜鹰同袍而战。
    这纷繁复杂的局势,嘲弄着谁的悲哀谁的无助,把年少的狂放打磨成中庸的寂寞,寂寞的守候谁期许的梦?
    宇文战被周身冰冷的刺痛惊醒,零乱的丝发盖住了视线,禁固在刑架上的四肢已麻木,周身的绳索的刺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宇文战轻摆头颈,放眼眼下的局势,太后王氏高坐凤椅之上,不减当初的雍容高雅,一如既往的慈爱可亲。
    “哼!”女人的嫉妒啊,可以深刻到多狠坚韧到多毒?西门小夫人,传说中他母亲的孪生妹妹?如果母亲不是英年早逝……母亲大概真的感觉幸福。宇文战思绪连翩,想起自己的母亲,萧家的将军夫人,陷入执著和嫉恨而无法自拔的西门小夫人,眼前的王太后,……如此多的人或嗔或痴或怨,究竟谁懂情?
    萧重?宇文战嘴角挂起温润的笑:你忘记了?是不是你就幸福了,我会难过,但只要你好,大概就好吧!
    萧重一马当先,眼睛直直盯着绞刑架上的身影,心底默念:“战,这一次换我为你不顾一切,你可不要辜负了我!”
    寂冷的荒野,肆虐的狂风,掀起漫天飞沙走石,前方孤独瘦弱的身影,如同狂风中灰败的残叶,随时都会被飞沙砾石撕扯得支离破碎,想要守护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拖着沉重的步子想要追上去,把那单簿的人儿护在怀里,从来不曾忘却:那是自己的弟弟,旭儿--和晨曦的朝阳一般熠熠生辉的鲜活生命,在身侧,软软的鼻音,软软的叫着哥哥,把自己小小的脑袋伸进怀里。
    “旭儿……哥哥不会让你有事!”梦呓般喃呢。
    “嘶!!!”利器刺破帛锦,撕裂皮肉的声音,渗得人心寒。“锵!!!”宝剑坠地,是谁的心一起沉了下去。
    萧重跳下马背,一脚踢开挡在身边的监斩官委顿在地的身体,一步步走向绞刑架上血肉模糊的身影,每一步都如同万钉锥心,极至此那颗不够坚强的心已是血肉模糊,双手颤抖着伸向宇文战的身体。
    绝世的男子被碰触的刺痛拉会神游太虚的思绪,看清眼前英越俊朗的脸,手颤微微抚摸男子的脸:“瘦了!”
    萧重想回他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脸,可眼泪却违背主人的意愿,汩汩而下,模糊了眼前人。
    宇文战闪烁的眼眸穿过萧重的身体,定格在尘埃飞扬的千军万马,轻轻从萧重手上拿开自己的手,冷笑着开口:“萧将军来了?”
    “来了!”萧重的手再次固执的握上他的,像个执拗的孩童,带着狡黠的调皮。挥刀展断束缚他的绳索,将他拉入怀里,手紧紧包裹他纤细的手。
    宇文战任他抱紧,眼底眉心的寒意丝毫不减:“将军因何而来?”
    “战啊!……”萧重轻声叹息,把头抵在他的颈侧:“这一次换我为你不顾一切!”
    “然后呢?然后将军能娶我还是嫁我?”宇文战眼里的冰冷像冻结了三季的冰层,一路寒到萧重的心底:“仰或将军要用手里的兵权叫宇文屈于将军身下,婉转……承欢?不是要了欧家千金吗?如此怎对得起人家?”狠狠推开他,慢慢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来时的路,却不知路在何处!
    萧重还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的看着宇文战离他越来越远。
    靳瑜揉一揉酸痛的头,慢慢坐起身,看看身侧白衣漫卷,清贵如仙谪的男子:“宇文的朋友?”
    “陛下已无漾,草民该告辞了!”无心也不客气起身就走。
    靳瑜也不言语,只静静看着枫影和无心离开,看看大殿内肃杀的气氛,也不惊讶,只是平静道:“宣右相轩辕翰来见朕!”嘴角无意义的弯起:宇文战,我的世界,从来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一次你又要去哪里?
    “左相近日可好?”像是很随意道,偏偏心里又在乎着答案。
    “启禀陛下,陛下毒发当日,宇文丞相身陷囵圄,五日后右相不知所踪,公主与天琪王爷均被囚禁于宫中”骁骑,只忠心于天子。
    “身陷囵圄?”靳瑜伸展四肢,淡淡道。
    “是,陛下毒发当日,太后发动宫变,以谋逆,弑主,黩职等诸多罪名将宇文丞相收监入狱,三日前查抄相府,并下召对宇文相刑车裂!”即使身处深宫,骁骑的消息一样精准。
    “车裂!”靳瑜觉得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如今局势如何?”
    “护国将军率十万落日城萧家军已经兵临城下!”骁骑首领严宸低垂着头,错过了靳瑜眼里细微的情绪。
    “去看看,朕的护国将军,朕无双的国士!”靳瑜的话里,咬牙切齿的恨意。
    靳瑜看着混乱狼籍的宫阙,嘴角勾起一抹极欢极艳的笑:“朕的天下啊……”
    午门外大教场,白衣零乱的无双国士,每一步都走得艰辛、认真、决绝。每一步似乎踩碎了一颗心,忍耐着噬心噬髓的悲哀和绝望。教场上,银甲生辉,披风猎猎的年轻将军,手拄着七尺青锋,把自己站成永恒的孤独的悲哀,他的伤,他的哀,他的苦,深沉如斯,寂寞如斯,心上人是懂得的,可是却决绝的不回头,他知道,他又任性了,让那人为难了。
    年轻的天子,看着他的将军的悲哀,他的丞相的决绝,他们即使彼此相忘也承受的同样的离索的苦痛,他明白,那是他们的世界,是不需要他介入的世界,于这个世界,他只是孤独过客。消逝的,他以为的永恒。
    他说:我替你守护你的江山,你的社稷!鲜衣怒马,轻狂风流的少年,言辞间已见征战天下的大将风采。那该是友人的许诺,至交的交心啊!
    他说:宇文当鞠躬尽粹,助陛下一统江山,君临天下!那时,他已把自己定义为他的国士!是不是那时他就该认命他们的君臣关系?就不该期待更多?
    靳瑜上前,狠狠捏住宇文战的肩膀,咬牙切齿:“就这么离开吗?”
    宇文战抬头,璀璨深邃的眼眸里,脆弱凄惨的无助,和孤独寂寞的迷茫:“那还要怎样?”肩胛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
    靳瑜的愤怒和恨意随着这叹息般的脆弱烟消云散,深陷他肩胛里的手指触电般松开,伸手理顺他零乱的发,揽这单薄的身子入怀,在他耳边叹息:“你为何不能对自己好点?为何不能对为了你,为了我们任性了的那傻子好点,朕无双的国士啊,足智多谋的天下第一公子,为何不能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这一次真的是彻底踏实了,他是他的国士,他允诺助他一统江山君临天下。
    “命运待我们不够好啊,人谋不如天定,从哪里谋一条怎样的路?”宇文战头抵在靳瑜胸口,放任自己的脆弱。遗忘的温暖,终究是遗忘了!
    “如今这兵临城下的局面,朕该如何是好?”靳瑜放开宇文战,转身登上城楼,看着宫廷内的兵荒马乱。
    “集权于手,任人为亲,翻手为云,覆手是雨,恩威并重,可广布恩泽,可行雷霆之铁血手段!此帝也!”宇文战随他之后登上塔楼,望着教场上那苍桑的身影:靳瑜的野心斯文温雅怎可埋没,他终容不得他人功高震主。你无心天下,和他又有金兰之宜,作个有功无权闲散将军,对你最好不过。
    “如此……甚好!”靳瑜冷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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