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客行千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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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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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可一身银灰色铠甲,站在黎江岸边,身后黑色披风猎猎飞舞,俊朗冷酷的脸上一片阴冷的肃杀,眸光凌厉如剑的看着黎江对岸的千仗营地灯火,心里绞着刀子:长平落城沃野大旱三年,匪患猖獗,三年平匪颇伤军力,才略见成效,如若再起战事,是必前功尽弃,可是,方姜联盟岂会如此轻意放弃!希望黎国百年难遇的大雪是瑞雪啊,兆个丰年!哎!多事之秋啊!长叹口气,转身带着一身寒气走回帐中。
“郭将军何事长嘘短叹,主将信不坚,必动摇军心,将军为将之人,难道不知!”一身玄黑劲装,衬得身形修美,红色披风妖艳了人眼。
“萧……萧将军!?”郭可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英姿卓然的男人,已隐去当年的张扬拨扈,几分成熟的冷然!
“圣上密旨!”萧重转身懒懒坐在椅子上!
郭可打开阅了屈膝道:“听将军差谴!”
天色蒙蒙亮,方军主帅殷澜舒展腰身,披上风衣,走出营帐,蹬上塔楼,远眺沉浸在雾色里的黎军大营,两军一江之隔,景色却天囊之别,姜国冰天雪地时,黎国依然繁花如锦,只是今年,简直是天助方国:黎国三年匪患眼看有些成效,熟料一场百年大雪封疆冻土,虽不至冻尸露野、生灵荼炭,却也哀民无数呢!加上四哥殷伯新为姜国王夫,姜主肯相助,国中西门家全族已落入皇兄之手,再无人干涉朝政,他们兄弟可以挥师南进,踏平黎国,以泄父皇当年落难黎国所受折辱之苦,身死之冤,大皇兄所受毒蛊之灾!
十数年前,方国先主殷冒携其皇长子殷游游历天下,游经黎国时与黎主靳安相谈甚欢,黎主靳安留其父子居于皇都别院,殷家父主无意中发现靳氏一族与丹徒宇文家亲盟关系,并找到丹徒的势力分广和藏宝所在,将其录成书册,欲日后偷回方国,只可惜天不隧人愿,被丹徒宇文家发现,告于黎主,靳安百般折磨殷家父子令其交出书册!数月后方主殷冒与其子被救回,可惜方主已疯颠痴傻,不堪为人,而皇长子受置于毒蛊成了活死人!
年幼的皇四子继位,宦臣欺主年幼,纵欲朝堂,祸乱朝纲,朝臣勾心斗角,权欺幼主,西门一族于乱世掘起,把持方国朝政,殷氏一族国不国矣,家不家矣,命运堪忧!
殷澜狠狠一拳砸在塔楼:靳主、宇文战,本王将踏平黎国,以雪前耻!
想到宇文战,殷澜眼里有别扭的温柔和刻骨的恨意!
看看教场上严阵井然的布阵训练,殷澜嘴角扬起自信的、胜券在握的笑!
巡营跺回帐中,拿起文案上的公文,殷澜想着他日皇兄的毒蛊之毒一解,兄弟几人又可以骑马打猎,煮酒论剑了,嘴角刚刚勾起一抹笑,就听到匆忙慌张的脚步声,殷澜皱着眉抬起头,看到副将程昂神色慌张的闯进来,殷澜的怒气直冲胸臆:“程昂,你慌什么?征南副帅,还这么不知稳重!
程昂,三十出头的硬朗汉子,黝黑的脸上眉目硬朗,程昂跟随国舅,殷澜的舅舅数年,看着眼前年轻清秀的王子长大,多少有些别样的亲切!
程昂定了定神,才神色凝重的开口:“七殿下,大事不妙了,军中莫名的有人暴毙!”
“暴毙?此言何意?”殷澜皱紧眉头。
程昂脸上有忧色:“军中士卒,昨日夜里到今日早晨,有十二人之多,相继死去,死者浑身均无伤口,也无中毒迹象!死得离奇!”
军中已有十二人离奇死去,死者浑身无伤无中毒迹象,死前均无异样,无病痛,死者有普通士卒、有将领、有火头军、更有军医,军营里一片人心恍恍!殷澜皱紧眉头!
及至当天晚餐时,又死了三人,士卒中渐渐传来流言,瘟疫,军中有可怕的疫病漫延!
第二日黎明时,殷澜还未从士卒死亡事件中回过神,又一个消息传遍军营,黎军将大批药材运到前线,大军以药为食,以防疫急!至午时,黎军全军后彻两百里,以防疫急漫延。
如此剧变让殷澜始料未及,更始料不急的,及至此时,军心已乱,出现了逃兵!是夜,南营发生哗变,方军内部以乱!整个军营逃兵、哗变不住上演!看着乱了套的军营,殷澜感到绝望---出身未捷身先死啊!
萧重率夜鹰站在方军营外,看着乱成团的军营,嘴角一抹森然的笑:他的夜鹰,二十四名暗杀好手,于三日前谴入方营,相继暗杀了身份各异、官职、身份各不相同的十五人,在军营散播瘟疫的流言,又策划煽动军队哗变,果然,整个军营处于混乱状态,又是风雪夜!
萧重抬头看着风雪大作的夜空,冷冷一笑:殷澜连老天都帮我,你说你的运气有多差!回头对方朝道:“传令下去,让埋伏在黎江对岸的一千精锐即刻渡江,分三路夜袭方营,要快!”
方朝领命而去,萧重站在凄凄冷风里,又感到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心痛,恍若如梦的朦胧记忆里,是谁在这般寒风寂寂的夜里,紧皱着眉目焦急的盼归?
方朝率领的狼骑军从东西南三面同时进攻,军心焕散的方军一时无从知晓敌方的力量,又兼殷澜被夜夜的人挑唆起的哗变军困住,方军无人总领大局,进退不得要领,一时乱作一团,方朝统领的狼骑如入无人之境,一时三刻,方军死伤过半,逃逸者过半,所剩无几的负隅顽抗的力量已不成气候
蹬上塔楼,萧重睥睨着厮拨的乱军,冷风习习于耳边过,风中熟悉的紫竹调和着清冽的歌声,
殷澜杀红了眼,甩开羽卫一马当先的冲杀过去,只是,千军万马里,一个人的匹夫之勇实属滴水落于汪洋,兴不起半点波澜,更糟糕的是他的马腿为敌将所斩,人也堪堪落马,身陷囵圄,以为生还无望,绝望的闭上眼睛,冷冽的剑气过后,他被一条索链缠住腰凌空带起,慌忙回头,只看到一袭雪衣。
落上奔驰的马背,他听到戏虐嘲讽的笑声:“我还以为方国七王爷足智多谋,智勇无双呢!”
远远甩开纠结的军营,又不冷不热道:“如此匹夫之鲁莽也敢跟黎国护国大将较量!”
殷澜心里气恼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好僵硬的挣脱对方的钳制,跃身下马,看到一个绝美风华的年轻公子,美得让人深感压抑,恍惚片刻拱手道:“救命之恩他日若有命在必定相报!”反身往后走!
男子翻身下马,戏虐的看着他,等他走出数步,才突然狐步连绵不绝,欺身近前,双手缠上他的腰,连绵不绝的温暖,从手臂传来,突然没来由的阵阵委屈,鼻子喉头发酸,想问为什么,却开不了口,只僵硬的站着,身后的男子轻声叹息,将手臂收紧,叹息道:“哎,你那个皇帝哥哥是怎么放心让你带兵的呀!”
“是我央着他的!”殷澜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身后的男子把他的头按到胸口:“战场上,你我皆不是萧重的对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回头看着塔楼上的萧重,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情深不寿啊!”
在落雪的跪异笑容中,悠然舒缓男子的歌声和着紫竹调传向塔楼,萧重的身处之地:
在这歌中,萧重又看到那个熟悉到心痛,模糊到绝望的紫色身影!
宇文战似乎比从前更放荡了,华美的紫衣随性半敞着,胸膛半遮半掩,嘴角有酒渍溢下,在锁骨泛着盈盈光泽,他整个人慵懒的半仰半躺着,好一副情色艳图!
萧音辰裹在青灰色锦裘里,俊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慌忙撇开头。落雪还是一贯的雪衣卓然,戏虐的摇摇头:“宇文战,你这个祸水,摆出一副淫荡样勾引谁!”笑着帮他把半敞的衣衫拉拢!
宇文战歪着头提起酒壶高高将酒倒进口里,把靠在身后的美女递来的葡萄含进嘴里,扬起一抹冷到极至,艳到极至的笑:“总能勾引到!”
萧重木着脸走进来,似乎不太习惯屋子里这种歌舞升平的糜烂气息,手半遮着目,宇文战表情隐藏的天衣无缝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他没有看萧重,只是含着笑戏虐的瞟了瞟落雪和萧音辰,落雪也含笑着与他对峙,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而萧音辰眼神慌张的躲闪,宇文战眼底刻骨铭心的痛楚和恨意像利剑般刺伤了他。
萧重盯着半仰半躺在床上,慵懒情色、华贵俊美的男子,胸口那种熟悉的痛,变成绝望的空洞,骨髓里叫嚣着他该拥抱这个男子,似乎看着他才能填满心里中绝望的空洞,却也有种望乡情却的恐惧,他平静而贪婪的看着,在离他最远的一席坐定。
“将军击溃方军,我大黎百姓之福啊!”宇文战侧起身,杯盏相举,遥遥相敬,同时客气的恭维道。第一次,宇文战觉得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压抑!萧重太平静,平静到陌生!
“公子客气!”萧重举酒浅酌!目光滑过落雪等人,萧重突然冲他顽劣一笑:“漂泊千里,你我同为客,你不会帮他们灌我酒吧?我很怕醉的!”
“怎会?”宇文战推开怀里的美人坐起身!
落雪似无意似有意道:“五年前,两位千里之行将我姜国可是搅和了个人扬马翻呢,听闻两位踏雪寻梅、访山观雪情义甚笃啊!”他刻意重重咬上“情义”两字,说得爱昧不清。
果然,萧重脸微红,眼波柔软的看向宇文战:“原是故地重游啊,可惜我因中毒忘了不少事,看来也将这事忘了,可还能借此闲暇与公子相游!”
“当然,姜国风情无限,宇文很乐意奉陪将军!”宇文战盯着手里的酒盏,盏中美酒芳香醇厚,却解不了心里那份清寂的愁!
“两位公子若不介意,萧某便携宇文公子同游了,就此……别过!”萧重眼光扫过落、萧二人,起身向宇文战伸手!
宇文战携了萧重的手出门,丢给身后两人一个肃杀的警告眼神。
握着宇文战的手冷汗涔涔,落雪在军营找上他时,浅笑说有故人相邀,那时黎军已撤回黎国,他觉得自己无需应付这位不学无术的王子,可他的下一句话却道:“即使关乎宇文公子生死你也不去?”
宇文战?大黎很得君心的左相?萧重有一瞬间怔愣,落雪不等他答,转身就走道:“天香阁,天字一号,落雪谨候将军!”
而真正扰乱他心的是落雪那句似不经意的叹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