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情何(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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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凄厉而狂放,带着黎顶山的寒气越过澜江,肆虐的剥蚀长莫城,长莫城的冬天似乎提前来了。城头的灯笼在狂风下熄灭,灯身也被狂风卷走,城头的守卫穿单薄的衣衫瑟缩着身体。双眼迷茫的看着澜江的对岸。那里依然是营地千帐灯,依然有摔跤较量的士卒,依然传来一阵阵震天的呐喊哄笑,依然看到那个身着银甲,肩披殷红披风的少年将领,还有那个绝美出尘一身紫衣的男子清浅笑着,
    守卫常常想,那紫衣男子该是天上的仙人吧!和往常一样,英武的少年将军和绝美的男子相对谈笑,接着,少年将军笑了,笑容有点坏,像长莫城里风流倜傥,俊美无敌的韩公子,调戏美丽女子的笑,绝美男子好像又是一愣,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像兰儿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绝美男子瞥开了眼,神情淡淡的,少年将军悻悻的转过头,好像在不好意思,紫衣的绝美男子神情淡淡的说了什么,少年将军脸色一白,悄悄的离开了,有点委屈的样子!­
    哎!每天就这么点事,半个月了,每天都是这样,都见怪不怪了,守卫曾听在帅府当差的兄弟说,这支半月前仿佛是从天而将的军队是黎顶山南面的黎国的虎狼之师,统帅是少年扬名的大将萧重,随军的还有黎国丹徒的宇文公子,他想刚才那两人就是萧重和宇文公子吧,真是一个英俊一个俊美,比他们军中的美男子陈将军还美呢!守卫想着嘴角一丝笑。这支军队只是静静的驻扎在澜江岸边,既不烧杀抢掠,也不攻城,只是驻扎在那儿,就足以让他们整个军营恐荒不安。这不听那位兄弟说,他们的何统帅每天向皇都瓮城上书五份求援,枭王以派出援军至。城里的各处都增加了五倍的守卫,就怕敌人攻营。­
    看看远方的天,守卫眨眨眼,戏虐的一笑:其实那些离他都很遥远,他想起他的兰儿,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仿佛一切就在他的眼前,,兰儿的家乡在北方,她是逃荒到姜国的,兰儿常说家乡的枫叶很美,成片成片的红色,就像漫山遍野着了火,秋越深就越红。他记得临行时,兰儿将一片家乡的枫叶送给了他,说等到战争结束了就带他回她的故乡看枫叶。那片干瘪的枫叶还在他的怀里那,他伸手轻轻抚摸。­
    西面的天空,一片绚丽的烟火,守卫痴痴的看着,他记得他的兰儿是很喜欢很喜欢烟火的,他们居住的小镇没有烟火,过年的时候,兰儿会缠着他专门去城里看烟火,兰儿,这个可爱的姑娘,他这样想着。­
    利箭化破长空,他还看到兰儿明媚的笑颜就在眼前,胸口一阵锐利的疼痛,茫然的低头,黑羽的长箭的在胸口,血顺着箭矢流下,将他胸前的灰色衣衫染成了殷红色,他慢慢扶着墙,低头看着一架架云梯达在墙上,不远处是那英挺么少年统帅和紫衣的绝美男子。虽然看过很多次,但那时看总是有些远,他们驻扎在长莫城的弓箭无法抵达的澜江对岸。紫衣男子的神情淡淡,少年将军则嘴唇紧抿。守卫感到身体越来越重,靠着城垛慢慢坐坐下,城头的风依旧肆虐颠狂,胸口也像贯进了风,冷得打颤,他伸手想去温暖胸口,手触到了放在怀里的枫叶和一枝珠花,珠花是自己花了半年军响买的,打算送给兰儿的。他紧紧的握着,看着远方的北国,他和兰儿站在枫叶林中,枫叶在身前身后燃烧着,怒放着,兰儿灿烂的笑着,他心满意足的笑。
    正如宇文战所说,当萧重派去的人马在西门强功时,敌方把南门的守卫匆匆调往西门防守,而早就潜在澜江里的士卒在看到西门的烟火时攻击南门,云梯弓箭是早就云到南门城下埋着的,士卒过了河从地下挖起就可以用了。­
    原本要让宇文战留在营地的,可他非来不可,萧重对这个倔强的男人无可奈何,只好由着他来,小心的守在他身边,生怕一个疏忽,从某处飞来一支不长眼的冷箭。看着他呵护备至的小心翼翼,不由的好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暖。­
    箭雨,刀断戟折,火光,屋舍倾塌,厮杀声,哭喊声终于打破夜的宁静,尽管萧重下令,进攻入长莫城后不得乱杀无辜,但战争总是无可避免的夺去许多无辜者的生命。­
    浓烈的血腥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宇文战紧蹙着眉头,看着脚下血染的旗子,滴血的弯刀,残缺的尸身,一股浓烈的罪恶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我,是我把这个宁静的城带入了血腥,是我提出围姜救黎的主意!
    他深深的厌恶这样不卑鄙的自己。身体仿佛失了力气,软软的靠在身旁男子的身上,萧重惊慌的扶住他:“宇文,你怎么了,哪里不适?”对上他焦虑的目光,宇文战苦笑:“萧重,造此修罗,我该下地狱,是我献得计将这座无辜的城池带进了血火!”
    萧重知他是看到战争之残酷,心有不忍,忙宽慰他:“宇文战,别以为你多了不起,其实围姜使安落与姜的盟约破产,孤立安落以解黎江之险的主意,我早想到了,不过被你先说出了而已,再说下令攻城的是本将,我才是全军统帅,别在这抢功,我可不答应!”他说着佯怒。­
    宇文战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神色不由暖了几分。萧重一看他脸色有所缓和,忙说:“宇文,大局已定,剩下的不过一些细枝末节,我们回营吧。”又回头怒视身边将领:“传令下去,不得伤及无辜,缴械投降者不杀,违令者斩。"”
    宇文战手扶着他,站直了身子:“萧重,我们去城头看看。”
    萧重忙应着,搀着他登上城楼,入眼的是乱箭穿心的尸体和和面目扭屈的狞狰,血染的城楼,跌落的旗帜,大街小巷厮博的士卒,脚下一顿,一支耀眼的珠花和年轻的守卫温柔的神情,嘴角含着笑,宇文战俯身握住年轻守卫的手,目光幻散的年轻守卫感到指间微冷的触感,艰难的聚拢神思,把目光从远方收回看到宇文战,瞳孔剧烈收缩,似喜似忧,转首看到他身边银铠红披风的少年将军,张口,鲜血喷涌而出,宇文战赶紧用袖子去帮他擦,守卫一怔没有挣扎,许久再次开口:“你们在一起真好!真美!”又是一口血,守卫艰难的举起手:“我给兰儿的,她在乡下等我,我们的儿子该出生了呢!公子,帮忙取个名吧,我不能带他们去看枫叶了呢!”
    怔怔的看着北国的远方,那是兰儿的故乡,她说过那里枫叶如火,很美很美,梦里都是漫山遍野的红枫,就像等待了万年的执着的爱恋和热情。在满眼漫山的红枫中,年轻的守卫清澈的目光终于暗淡成了死灰一片。­
    紧紧握住那珠花,阂上守卫的眼睛,深沉的厌恶从宇文战的从底升起,他抡起拳狠狠砸向自己,这样可恶的自己,把这年轻的生命拖入战火,罔送了一个鲜活生命,一个女人再也等不到良人归家,一个孩子再也盼不到父亲回来,多么可恨的自己。­
    萧重从悲痛中回神,惊愕的抓住他的手:“宇文战,你····”
    “是我害死了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不,是许多女人的丈夫,许多孩子的父亲,也许还是许多母亲的儿子,我该下地狱!”
    “我陪你!造此修罗,我们都该下地狱,有我陪你!”萧重伸手帮他揩去白皙的下巴上细细的血线,狠狠的将他搂在怀里,伸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握住那枝珠花。­
    夜微冷,城破了,自然要有些人去赴死,这才是战争的现实。战地尸首无数,血染的旗,血染的断壁残垣,悲哀的哭泣,绝望的嘶喊,这一夜,无人入眠,这一夜,寒意彻骨。这一夜过后的黎明中,丢了铠甲弃了刀戟的士卒将战友的敌人的尸首抬出城去,掩埋,冲洗城头的水泛着殷红流入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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