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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瞠目结舌，凝心愣愣地看了指着自己的剑尖一眼，犹疑地问：“你到底是谁？”他们都心中惊惧，甚至不能判断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清恩帝闻言剑眉深皱，看似困扰，不待众人反应便突然面目冷肃，玉剑又向前刺了一寸沉声问：“碧华在哪？”
    波涛滚滚，雷声阵阵，众人一时间都愣怔着说不出话来，凝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指了指汜源头顶的混元晶，一枝碧玉莲花正被银绳缠绕着静静地浮在中央，清恩帝见了立刻冲了过去，双手贴在混元晶上，面目一下子柔和下来轻声唤道：“碧华……”
    凝心勉强站稳眉头深皱，其他人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正面面相觑着，清恩帝便双眼闭紧直直倒向了河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任肆虐奔腾的河水将他卷入水中，凝心捂着胸口又吐了一口血跌倒在破裂地甲板上，来不及擦拭血迹便勉强提力对满脸急色地泽烨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笨得不可救药的泽烨这才反应过来，捡起那条十数丈长的长鞭一甩，将已经深入河心的清恩帝卷到汜源头顶上。
    墨墨一直瞪大着碧绿双眸，一言不发，此刻好像才从呆滞中走出来，看了看混元晶中的碧华，又看了眼旁边双目紧闭，衣衫褴褛，滴滴答答不停落着混着鲜血的水滴没有一丝人气的清恩帝，喃喃道：“他竟然真的忘却前尘了……”
    凝心面色惨白，捂着胸口，费力的喘息着，闻言看了汜源的方向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竟痴痴地笑起来：“《如是伏心诀》……果然是《如是伏心诀》，他适才差点被夺舍，又历经了六九天劫，在混元雷下都活了过来，竟然真的如传言一般忘却了前尘，哈哈，这个傻子！居然也真的如他所说，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碧华！”他使尽全力推开抚着自己的泽烨，跌跌撞撞向前迈了两步，“这两个人傻都傻到了一起，这样看起来倒也般配了！”
    泽烨汜源等人不明所以，墨墨白歆小食却是在前往行宫地马车上，亲耳听到过清恩帝怀抱着睡着的少年，坚定执着地发誓：“就算忘却所有，忘记自我，朕都不会忘记碧华。”那时候他们只是对修行《如是伏心诀》的凶险咋舌叹气，以为清恩帝不过是随口说说，不料，不过月余，这全都成了真。
    实际上，这几人心中都觉得清恩帝为人虽然洒脱不羁，但是心思深沉，睚眦必报，无情无义，就算未开口直言，心也一直都认为他实在不是碧华的良配，然而此刻，众人却真的再也说不出他的一丝不是。夺舍是何等凶险，能够在一场元神灵魂之争中吞噬掉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手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更遑论在此之后，元神都未稳定便迎上六九天劫！如果不是将那个善良美好的少年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他又如何能忘却了所有却单单没有忘记碧华，也不知道他是靠何等意志撑到最后，在确认碧华少年没事之后才倒下。
    河上真是混乱不堪，到处是破裂地木板，旗杆，河岸上便是昏睡不醒地数千游人，一直都被照得闪亮的天空此时才慢慢暗沉下来，众人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像清恩帝倒下之后，凝心也有些不正常了，泽烨几次欲上前扶住他，都被他不留情面地推开。
    墨墨看了看这种混乱的场景，只能吩咐汜源泽烨先将众人都带回宇修琁地大船上，至于如何行事，等那二人醒来之后再商定。
    实际上，墨墨的想法过于乐观，碧华地情况并不像墨墨想得那么好。
    伏灵锁虽然鸡肋，但确实是先天至宝的天敌，碧华被锁住之后，就算昏迷沉睡，那种切割灵魂般的疼痛都不曾远去，他只觉得越来越痛，连灵魂都在逐渐抽离，破碎消失，无数影像在眼前纷纷闪过，前世今生，影影绰绰，他仿佛看到清恩帝浑身血泪，仰天咆哮，心中疼痛，却无可奈何。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抽出了灵魂，身处一处漆黑诡秘的空间，面前是一枝静静绽放的碧玉莲花，散发着莹莹光华。
    也许我真的死了吧，碧华心想，若渊呢？若渊怎么办？面对着那枝碧玉莲花，碧华抱膝静静地坐在仿佛虚空地黑暗中，意识中全是清恩帝，一颦一笑都勾着他痛无止境的心。
    不知不觉，碧玉莲花渐渐抽长长大，一个与碧华一摸一样的少年站在虚空满脸笑意对将膝埋在头中的碧华道：“原来灵魂也是可以流泪的。”
    碧华怔忪地抬头，那个少年对着满脸泪痕显出惊讶之色的他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想问我是谁？”
    碧华心中确实是惊讶的，但是清恩帝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思考，只是愣愣地点头。
    那个少年见状笑容更盛，竟然走过来点了他的额头道：“我就是你啊。”看着碧华依旧呆愣的神情，他带着丝狡黠道，“我真的是你啊，如果你是在担心若渊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没事。”
    碧华立刻激动起来，抓住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的袖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若渊真的没事？”看着那少年点头，他才放下心来，思考起对方的话，许久之后碧华犹疑地问，“这么说，我真的死了，你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那个少年闻言大笑起来，乐不可支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哈哈！”看着碧华疑惑皱眉地样子，他才收敛神色，咳了两声道：“怎么说呢，实际上……我才是真正的碧玉莲花。”
    碧华瞬间撑大了双眸：“你……那么我……是我占了你的身体？你竟然真的有了灵识？”碧华还记得他的灵魂被吸入之前，碧玉莲花就已经有了自己在混沌中成长的记忆，此刻遇见这么说的少年便以为是自己的到来夺了对方的身体。
    那少年闻言又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弹了碧华的脑袋道：“当然不是。怎么说呢，我问你个问题吧，你怎么看待轮回？”
    碧华歪头沉思，然后答道：“轮回，我只看过古代的神话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后土以身化为为六道，徘徊在洪荒之中的灵魂才能够轮回转世，而我，从现代莫名其妙地重生，关于轮回便真的不了解了。”
    那个少年也歪着头，对着碧华看了又看才道：“你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宇宙洪荒，三千大千世界，盘古后土女娲不过是这三千大千世界中的一个，而在你身处的这个世界，碧玉莲花便如盘古一样，是开天的创世神。”
    碧华呆若木鸡，许久之后才断断续续开口问：“你是创世神？可是碧玉莲花……这个世界似乎不是创世神创造的……”
    那个少年似乎料到碧华的反应，又冲他笑了笑道：“你听我细说吧，你记忆中的盘古是开天辟地，身化九州星月，便被认为是万物之灵。而碧玉莲花同样是生于宇宙混沌的，它是灵气之源，而灵气是创生之始，若按照原来的轨迹，碧玉莲花应该能生出灵识，产生灵魂，修成真神的。可是这轨迹被打乱了，这个世界的空间与另一处空间相隔紧密，大概是另一处空间发生了什么大事突然撞破了空间壁，强大地空间流将刚碧玉莲花刚生出的灵识吸到了另一处。失去灵识的碧玉莲花释放灵气滋养这个世界，开辟了天地，万物都渐渐产生，拥有了灵识，碧玉莲花却一直没有灵魂，直到你回来。”
    “我回来？”碧华惊讶：“你说我？我是碧玉莲花的灵识？那你呢？”
    那个少年闻言笑笑：“你是我的灵魂，我是碧玉莲花。你的归来，我才拥有灵魂，怎么说呢，我是悟道之后的你，若没有你，我永远都是只能存储记忆的碧玉莲花，现在我会出现，也是因为你的潜意识指引，告诉你真正的修行之道的。”
    碧华不发一言地呆愣着，那少年继续说道：“碧玉莲花身为生于混沌的灵气之源，若不是轨迹被破坏，怎么也不会沦为先天至宝，正是因为你潜意识对带来一切麻烦的身为先天至宝的身份不满，潜意识才会催化明白这一切的我出现。现在明白了吗？”
    “潜意识……”碧华呆呆开口，“你真的是我……那么轮回，悟道又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似乎对碧华地问题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后土以身化为六道只是你经历的那个世界的传说，并不准确，那里的六道轮回只是将灵魂固定在他本来的世界中，你不在五行之内，根本不受六道轮回所控，虽然原有的轨迹改变，但是总有一天会回到碧玉莲花之中，修成真神，这是天道，永不可违的。如果刚才你真的死了，魂飞魄散，那么这个世界便要一起消亡，重归混沌，一切从头开始。”
    碧华震惊，那少年见了继续说：“我说的悟道，实际上是你的修行之路，悟道分为自省、自悟、自知、自生四步，你能见到我，便是对自己身份、所为、性情有所不满，这便是自省，你醒了之后便可以摆脱先天至宝的身份，再也不受伏灵锁控制，其他部分便要靠你自己感悟。你要修成真神，守护这个世界是你的责任，这是不可违的天道，记住了吗？”
    碧华总算领悟过来，自省……岂止是有所不满，他是在怨恨自己面对伏灵锁的软弱，怨恨自己对清恩帝的怀疑，怨恨自己所做的一切，那种恨不能把自己剥皮噬骨的怨恨才成就了对面少年所说的自省。
    明白了这些，碧华叹息着点了点头，少年见状才真正开怀起来，两个少年身影渐渐合二为一，散发的莹润光芒照亮了这处诡秘的黑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