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因为黑色浓雾的关系，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声音也传播的极为缓慢，众人都觉得仿佛被隔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时间也好像静止了一般，一时间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这是却在角落传来了唏唏嗦嗦的声音，众人不由都凝神望去。
    白歆抓着肉片嘴里塞得满满的大大的眼睛很是无辜：“我我我有些紧张。”
    珠儿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是大嗓门，没想到你原来结巴！”
    天溪“嘘”了声：“是不是有脚步声，好像还有人说话？”
    碧华仔细听，果然外面有细微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最后逐渐靠近。
    然后碧华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是这黑雾？”来人声音顿了顿，“碧华？”
    碧华松了口气，大声向外面到：“若渊，这黑雾有些古怪，你不要靠近！”
    见状，众人都放松了些，碧华继续小声说：“听脚步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来到此处，设下这黑雾的人也许已经离开了，也许还没有，所以，”他顿了顿，“我先出去看看，确认有没有危险。”
    众人的表情都不赞同，碧华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笑容：“忘了刚才的事了么？我不会受伤的，大家都放心。”
    碧华正欲出去，想了想又用玉化了条长长的丝带，一头吩咐白歆它系在车厢的横梁上，另一头他握在左手里，而右手握着玉刀。在碧华穿过碧玉屏障的那一刻，墨墨也跟着跳到了碧华的肩膀上，碧华摸了摸它的头，向前走去。
    刚到黑雾里，碧华就觉得有些轻微的窒息，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挤压一样，让他很不舒服，入目的全是黑暗，连眼睛前的方寸之地都看不到。
    这时他又听到了清恩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碧华！你还好么！”
    碧华紧了紧手中的玉刀，回应道：“若渊，你不要过来！注意周围的动静！”
    清恩帝却道：“设这个术法的妖魔还未离开！碧华，你一定要小心！”
    碧华的心紧了紧，他知道清恩帝就在不远处，可是在黑雾里的感觉都是错的，清恩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他根本就不能依赖自己的听觉。碧华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中途差点被绊倒，他猜，那应该是那些马的尸体。
    碧华更加小心地迈步，后背却突然被刺，他不禁向前扑倒，墨墨也在一瞬间跳了出去。
    他听到前面传来人的痛嘶声，碧华不禁出声：“墨墨！回来！”
    黑猫墨墨听话的爬回碧华身上，虽然看不见，但是能闻到丝丝腐臭的血腥味。碧华想了想，对肩膀上的墨墨轻声道：“墨墨，你知道若渊的位置对不对？你咬着丝带先过去。”
    碧华感到墨墨叼着丝带跳下了他的肩膀后，慢慢的闭上眼睛。他极为缓慢的转了转身，手中的玉刀握得越发的紧，慢慢的凝聚着灵力。
    碧华转了半个身之后，睁开眼睛，显得愈发小心的向前走去。
    此时墨墨已经跑到了清恩帝身边，清恩帝接过墨墨口中的丝带，叹了口气，沉声喊道；“马车里的人，都坐稳！”他把丝带递给身边的苍乙：“把马车拉出来，小心马的尸体。”
    碧华觉得自己已经离马车和清恩帝间的直线越来越远后，慢慢的停下了脚步，他一直凝神感觉着周围的动静，等到马车被拖动的声音缓缓响起后，他手中薄薄的玉刀突然变成几尺长的长刺刺向前方。
    碧华清楚的感觉到了长刺穿透肉体，听到仿佛从远处传来的嘶叫声。他迅速地用左手握住长刺继续用力前推，右手又化出长枪一样的玉刺，用力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钉到了地上！
    碧华脸色白了白，他不禁庆幸起自己前世听不到声音，却给了其他感官极为好的发展。碧华本就感觉异于常人，他能感觉到危险气息的靠近，却不够敏锐，但是再加上墨墨从来人身上弄出的带着腐臭的血腥味，就足以帮助碧华判断他的位置了。碧华已经不愿意称他为“人”了，虽然他能使剑，但是那种让人恶心的腐臭血液，绝对不是人能够拥有的，起码不是活着的人。
    碧华感觉浓雾仿佛在慢慢的散开，他回头，前方好像隐隐的有了丝光亮，心里才松了口气。他根本不想看被自己钉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向着光亮跑去。
    苍乙命人将马车拉出来后，清恩帝便听说了碧华并不在马车里，他心中愤怒但更多的是担心。碧华实在是太不令人放心了，虽然他总是说自己不会受伤。
    清恩帝正欲进浓雾去寻碧华，便见前方的黑雾慢慢的散开些，少年的身影冲了过来。清恩帝一把抱住少年的的身体，有些责备的道：“为什么不在马车里等朕？”
    碧华笑笑，脸色还是掩饰不住的白：“我并不会受伤，若渊不要担心。”语气顿了顿，“他……死了。”
    清恩帝将怀中少年有些发抖的身体紧了紧：“这不是你的错，碧华。那是害人的妖魔，你只是在保护自己。”
    碧华将脸在清恩帝怀里蹭了蹭：“我知道的。”
    清恩帝摸了摸碧华已经没有发环的额头，碧华这才想起来马车里的众人。他挥手将发环收了回来，天溪便慌慌张张的跳了下来，看到碧华没事后，脸色才好看些。
    白歆把爬到他身上的墨墨甩下来，气得跳脚：“啊啊啊，你臭死了！”然后在墨墨又留给他三道爪印后，才安静下来。而其他人都表情有些扭曲的看着前方。
    碧华听到白歆招牌的大嗓门，心里才觉得感觉好了些。他知道黑雾正渐渐散去，而众人表情扭曲以对的地方应该是那具尸体。碧华咬了咬牙，想回头去看，却被清恩帝将头按在了怀里：“不要看，碧华。我们回去吧。”
    碧华轻轻的点了点头，清恩帝再度看了眼那具被碧华钉在地上发黑的尸体，抱着碧华率先上了马车。
    暗卫牵来了马拴好，一众人这才得以宫去。
    第二日，碧华一醒来便看到清恩帝在小榻上翻书的情景，那种杀了人以后的恐惧罪恶和不适感，经过一夜安睡似乎也减轻许多。
    他昨夜有很多话想要对清恩帝说，却被清恩帝拦下，劝他乖乖去睡，一切醒后再说。
    清恩帝见碧华醒了，便放下书向他微笑：“昨日拍卖会的是朕都已经知晓，碧华还想告诉朕什么？”
    碧华坐起身来：“那《伏心诀》……”
    清恩帝知道他想问什么，过去揉碧华的头：“碧华果然是聪明过人的，《如是决》与《伏心诀》合起来才是一部完整的武修功法。《如是决》记载的是一，三，五，七层，而《伏心诀》记载的是二，四，六，八层。朕昨日修习那《如是决》是便一直觉得无法深入下一层，正在烦闷之际，碧华就给朕送来了了《伏心诀》。”清恩帝见碧华欣喜，继续道，“碧华来到朕身边，果真是朕莫大的机缘，有碧华送予朕的碧玉莲花，朕已经按照《如是伏心决》的功法，配合着莲花的灵气，将大半的内力转化成了灵力，如今修为已有旋照后期。”
    碧华瞪大双眼：“旋照后期？即将结丹了？”碧华歪头想了想，“我曾听闻武修是要有本命飞剑的，若渊还没有吧？”
    清恩帝也翻看了些乾坤袋里的玉片典籍，他弹了下碧华的额头：“朕还未结丹，飞剑还远着呢。”
    碧华想起那被称为护国神石现在已经碎成数块的寒冰玄铁，心中有了计较。他翻身下床，状似随意道：“昨天的那个，真的是妖魔么？”
    清恩帝叹了口气：“碧华，你总是太善良。即使他不是妖魔，也是要害你性命的人，你杀了他并无过错，为什么要内疚？”他将碧华拉到怀里，“朕到如今虽说不上暴虐，但也称得上是杀人无数了，碧华难道觉得朕应该去自责内疚么？太过善良是不对的。”
    碧华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本性如此。清恩帝心中明白，也不欲逼他，只能心里想着将少年保护得更好，不让他见到那些罪恶和血腥：“昨夜的人的确是妖魔，却是朕也闻所未闻的人形妖魔，看来东祈要发生些什么了。”
    碧华听了心里却并不轻松，他不觉得事情真如清恩帝说的“人形妖魔”那么简单。
    清恩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碧华怎么知道苍乙跟在你身边的？”
    碧华听了高兴起来，只眨眨眼睛，冲清恩帝笑：“猜的，不过，”他话锋一转“若渊怎么知道昨夜那妖魔并未离开？”
    清恩帝狡黠的勾起嘴角一笑：“朕也是猜的。”
    碧华不禁郁闷了。
    清恩帝哈哈大笑，弹了碧华的脑袋：“鬼灵精怪！暗卫之间用鸟笛联系，互通消息，苍乙昨夜一直在你们身边，并未离开，他当然知道那妖魔不曾离去。”
    用罢早膳，清恩帝嘱咐碧华不要忘记明日是封王的仪式，晚间还有他的寿筵，然后给了碧华乾坤袋里的几样东西，便修行去了。
    赵冉看着清恩帝离开的背影，只在心中小小的同情了左右二相和九省六部的尚呈们一把，便照旧传旨：陛下谁都不见，国事由左右二相及明尚呈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