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Seventeen夺位仪式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刚才还以暴风骤雨之势席卷大地，眨眼间便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就像一场虎头蛇尾的电影，观众的心情刚处于澎湃高涨的境地，却在突兀的结尾处不知所措。
    然而这场少见的暴雨，却为紧张干燥的西西里岛带来了舒缓的间隙。
    窗外的雨势已经落下，干净清爽的空气顺着夜色蔓延进灯火通明的彭格列城堡，深吸一口气，便感到耳目一新。
    今晚彭格列城堡内迎来了两位重要级人物，一位是刚结盟的同盟家族博那罗蒂现任首领，一位则是杰索家族下任首领。现在这两位大人正在大厅里，与彭格列十代候选之一泽田纲吉相谈甚欢。
    ——多么英明有魅力的候选首领啊，还没正式成为首领，竟然就结交了如此有权利的朋友。
    当然，这是众守卫的一致想法，相比起XANXUS的暴力统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这个性情温和的少年。
    ——那么现实呢？
    “话说，我和亚拉从小就是邻居呢，第一次看见他用魔法是在厨房里，那时他正在烧菜来着……”
    “噗！”
    纲吉很不优雅地被口水呛着了，他装作掩饰地咳嗽几声，抬头瞪着亚拉，真丢人！就算不会做菜叫佣人来就是了，你们家族不是很有钱吗？
    亚拉直接无视纲吉的白眼，没所谓地摆摆手：“好了，陈年往事就不用提了，诶，纲吉你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还有当时我的父亲还健在，家族正好出了点事，所以把很多人都调走了，佣人肯定是有，不过你认为我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魔法的机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我把那个佣人打晕了。”
    “那你也有无数种方法叫醒那个佣人啊！”纲吉抽抽嘴角。
    “哦~其实啊……很早以前看见你那么用魔法，我就想试试了。”
    纲吉默，想必他在指责亚拉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这么干的。
    “那……那个……”入江正一一脸纠结，像是鼓起极大勇气般，坚定地开口：“……你们在开玩笑对吧？怎么可能有魔法这种东西存在呢？你们在讨论小说内容对不对？或者是话剧演出……”
    “他不知道？”纲吉望向白兰。
    白兰笑眯眯，拿出一袋不知从哪个异次元拿来的棉花糖，一脸事不关己。
    纲吉求助地望向另外两人，一个却在歪着头看窗外的风景，一个一边整理凤梨头一边诡异地笑着。
    ……果然，就指望不上这两人
    “呃……那个……正一……”纲吉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右手握拳打在左掌上，义正言辞地说：“其实我们是在讨论作战计划，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呃……总之那个魔法只是代号而已！所以你一定要保密！”
    “哦！”入江正一恍然大悟。
    纲吉看着入江正一严肃保证的样子，不禁默默为他的神经大条汗颜。
    “对了，纲吉，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那些守护者知道呢？”亚拉挑挑眉。
    纲吉愣住了，垂下眼，琥珀色的眼睛黯淡，像是陷入了回忆。
    六道骸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几个小时前被小婴儿派去处理那个死麻雀惹出的祸，当然以两人水火不容的性格自然不会友好相处，所以两人又在路上毁坏无数公物、伤害无数无辜路人后，才背着一身伤回到彭格列，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令他憋屈不已，不过当看见门口守卫一脸惊悚的样子，他的心情突然莫名地好了（所以你是闷骚？），但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后面一个欠揍的声音破坏了。
    “嗨~骸君~”
    转头，看见亚拉和一个白色头发看起来很危险的男孩站在他们后面，这时六道骸才反应过来，那个守卫之所以一脸惊悚不是因为看见自己仿佛被群殴了的凄惨状况，而是因为后面这两个人的不告而来。
    “真是巧啊，我们正好是来拜访纲吉的。”
    六道骸不爽，面无表情以示回应。
    云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直接朝花园走去了。
    “纲吉还不知道我会来彭格列哦，骸君能不能帮忙告诉纲吉？”毫不在意云雀的无礼，边说边和那个男孩走向彭格列大门。
    你们不是可以精神交流吗？既然这么方便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当着这么多守卫的面就是想逼我答应吗？
    六道骸牙咬切齿，突然想起里包恩说纲吉今天战斗过，如果这么拒绝，既可以不让纲吉被打扰，也可以让这两人赶紧滚蛋，一箭双雕啊。
    “抱歉，亚拉先生和这位……呃……不知名先生，纲吉今天状态不佳，所以请你们改天来拜访。”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哦呀~可是我已经通知纲吉了啊？他也答应了。”亚拉厚脸皮地剽窃六道骸的语气，一脸无辜道。
    ——果然我最讨厌黑手党了！六道骸想。
    不过现在，即使再笨的人也知道在纲吉回来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某件事，而那段时间恰恰是六道骸不在彭格列的时间，所以看见纲吉灰暗下来的目光，六道骸后悔没有在大门口拦住这两人，甚至狠狠地打上一架也可以。
    “他们大概发现了点什么。”六道骸见纲吉迟迟不回话，开口道。
    闻言，纲吉的头微微低下，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着纲吉，六道骸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个细节。
    果然是吗？那群白痴守护者也开始着急了吗？（看样子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守护者）
    “但纲吉还是不肯告诉他们，不是吗？”白兰脸上写着“我很了解”四个字，快速解决完手中的一袋棉花糖，迅速拿出另一袋。
    “咦？守护者是什么？”入江正一发现这段时间他非常倒霉，总是听不懂别人的话。
    “啊，总的来说就是手下啦！”
    “诶？纲君没把计划告诉你的手下？这可不行哦！”入江正一倏地站起来，扶扶黑框眼镜，严肃道：“如果他们不知道计划，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他们受伤？”六道骸冷笑，“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怎么只是他们的事啊！首领不是也应该考虑手下的性命啊！”
    “彭格列从不需要没用的人。”
    入江正一哑口无言，六道骸的话看似无理残忍，但他确实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因为这是地下世界的潜规则，没有无用之人能在残酷的地下世界活着。
    入江正一握握拳，心里不断掀起惊涛骇浪，虽然早在准备跟随白兰步入地下世界时，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面对这种事的无力感，却让他烦心不已，仿佛心里有无数个自己正在嘲笑着他的愚蠢，让一向为在电脑技术上有着惊人天赋而感到自我良好的他备受挫折。他坚定了眼神，很不甘心地喊道：“但他们是同伴不是吗？是同伴的话就应该互相信任，而不是因为个人意愿就互相隐瞒啊！”
    咔嚓——！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响在纲吉耳边，他突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空荡荡的脑袋里闪过无数清晰的画面，有山本说的话、狱寺悲伤的眼神和里包恩默默关心着自己的细节。
    「到现在我还不能得到十代目的信任！真是太失格了！」
    「蠢纲，我和守护者都不需要你的保护！」
    「纲，无论发生什么，你，还有我们。」
    纲吉忽然觉得以前自己的徘徊和犹豫真是愚蠢无比！明明他们这么信任自己，他却因为害怕他们离开而让他们蒙在鼓里，让他们这么担心，还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是在保护他们！火炎的力量他们都拥有，他不过多了个黑狱的力量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地去隐瞒他们，不听他们的意愿，到头来，伤害到的还不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吗？这还真是笑话！其实最傻最蠢最错误的，就是他自己！
    六道骸看见纲吉身体猛地一僵，怒火不可抑止地涌上心头：“这貌似不是你该管……”
    “够了！骸！”
    纲吉“唰”地站起来，制止快要吵起来的两人。
    “纲吉……”六道骸不可置信地看着纲吉。
    纲吉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冲六道骸露出温柔的微笑，“放心，我没事。”
    六道骸别扭地别过头去，有点恼怒纲吉刚才的喝止。
    “我已经想通了。”纲吉抱歉地扯扯六道骸的蓝色风衣，讨好地笑笑。
    “诶？纲君决定把计划告诉他们了？”入江正一惊喜道，不过话题仍没说到点子上。
    “嗯，我觉得正一说得对，我不应该瞒着他们，同伴之间是该互相信任的！”纲吉拨开长长的刘海，温暖坚定的光芒从那双比同龄人稍显大的琥珀色眼睛里绽放出来，生出让人不禁想要追随的力量。
    亚拉和白兰愣愣地看着不知为何一改之前颓废的纲吉，下一秒，白兰微微低下头，低低地笑起来：“真是有趣的人啊。”
    气氛正好时，远处忽然传来轰隆的闷响声，在隔音效果极好的彭格列大宅中，接连不断地回响着。
    “糟了！”纲吉猛地变色，气恼地跺跺脚，一阵风似地消失在走廊中。
    该死的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啊！一天到晚究竟要破坏多少东西才肯罢休啊！亏我刚才还为你们愧疚来着！你们就这么想被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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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世界刚刚平静下来，那边却开始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血界永远没有白天，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以及血红色的刃月散发着的妖冶红光。
    在血界，所有光系力量全部被削弱百分之八十，空气中浓郁到粘稠的暗元素，会让心神不稳的人情绪暴躁起来，直到他控制不住自己，最终堕落成黑暗生物。
    血界，一如其名，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贫瘠荒芜的土地上，屹立着一座座风格各异的古老城堡，而在这些建筑包围的中心，一幢最大最豪华的建筑物，此刻热闹无比。
    “洛非科亲王，恭喜。”一位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来到基恩的面前，灰色的斗篷遮住他的脸和全身，只露出白色的须发和干枯发皱的皮肤。
    “长老，这也是托您的服才达成目标的啊。”基恩故意拖长语调，脸上是贵族式矜持的假笑，他丝毫不在意这位老者身上与聚会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穿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场宴会来了许多血族各大家族的亲王、公爵，甚至还有外族的贵族参加，这对于很少聚在一起的血族来说，算的上是非常大的盛会了。
    然而，令在场所有宾客们疑惑的是请柬上的话语：
    「吾将亲临王座，接受撒旦主人的洗礼，血族的历史将会就此改写！」
    落款是基恩•洛非科。
    从如此露骨的话语不难看出，这个洛非科家族的亲王将会成为下一任血帝，所以这场宴会甚至请了外族的贵族也毫不奇怪，但疑点就在于：这个亲王真的是血帝的继承人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不在前任血帝死亡后就立刻继位，而要等到几百年后？基恩•洛非科的实力确实凌驾于除了血帝以外的所有血族，但他的实力真的能达到血帝的水平甚至是超过吗？
    所以，有心人略微思索下便会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不过野心勃勃的血族是不会为那个可怜的继承人感到可惜，只会为自己不早早想到这个夺位的方法而遗憾不已。
    “亲王大人，”埃菲斯悄声无息地出现在基恩身后，冷冽的嗓音隐隐带有无机质感，“里奥•乌利弗里尔肯交待了。”
    “哦？这么快？”基恩转过头，心里暗暗惊讶此时的埃菲斯竟然没有平时完成任务后的兴奋，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里奥的事情转移。
    “是，他说要亲王大人自己去，才会坦白。”
    “那当然，他就算不说我也会亲自去的。”基恩勾起一抹微笑，心情特别好。
    “那么，请亲王大人跟我来。”埃菲斯彬彬有礼地侧身，微微颔首后向主台的后面走去。
    “洛非科亲王，”基恩刚要跟上去，长老嘶哑的声音忽然从脑中响起，“埃菲斯有点不对，别计划失败了。”
    基恩听后只是微微一顿，然后抬脚毫无破绽地走进主台后的阴影，虽然听了长老的警告，但他还是不以为然。
    “咔嚓……咔嚓……”
    安静的牢狱与外面热闹的宴会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黑暗，潮湿，肮脏，腐朽。血族的罪恶都集中在这个地下牢狱里，深不可测的长廊里传来了让人灵魂战栗的哀怨。
    里奥躺在一间由石砖砌成的牢房里，手脚都被拴上禁魔的铁链，他紫色的头发凌乱而布满污垢，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黑色的血液不断从他身上涌出形成黑色的血泊，落在地上不断发出腐蚀的呲啦声，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痛苦的呻吟声在黑暗死寂的牢狱中回荡着。
    里奥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两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来到老房门口，其中一个黑发男人推开门，来到他的跟前。
    “我亲爱的里奥啊，你终于肯说了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戏谑感十足。
    “基恩……洛非科！你……！嘶……住手！”
    “还真是倔呢……要叫洛非科亲王。”男人手中是一瓶新鲜的血液，那诱人的味道让里奥身体里的血腥蝙蝠变得更加狂暴，身体里像是有千万根针要突破出来，让里奥头晕目眩，难受无比。
    “在人界的意大利西西里岛！”里奥怒吼。
    “嗯？”男人收起手中的瓶子，示意里奥继续说下去。
    “意大利西西里岛的西部！在那里有个独立的空间！你是亲王就一定能察觉到的！”里奥语速变快，几乎声嘶力竭，他身上的收口逐渐加大，让他不禁痛得全身抽搐起来，“口诀是……”
    亲王埋下头，把口诀默默记入心中，之后迅速嫌恶似的站起来，快速离开并且下达了命令：“他现在没用了，杀了他！”
    “是，亲王大人。”托巴和埃菲斯的回答竟然出乎意料地一致，他们的瞳孔都幽深不见底，看不清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亲王大人可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他正忙着给长老及仆人下达指令，兴奋地几乎冲破头脑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到了后来，他却深深为这一个小小的忽略感到后悔无比。
    在他的脚步迈出牢狱的那一刻，他没看到的是，里奥突然身手敏捷地跳起来，全身的伤痕和污垢瞬间恢复，仿佛刚才的痛苦和愤恨就是一场幻觉一样。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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