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东郡奇遇 九十五、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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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鼓关都护府的将军家宅,是这次迎亲仪式的主办地点,这也是历来的惯例,东郡的王子翁主们去南郡和亲都是从这里正式迈出家门的。
当我扶着新娘子缓步迈入喜堂的时候,正位上已经有了两个人就坐,一个是我家小悯,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他很有可能和小悯地位相当,是南郡的王位继承人之一----大王子朱烯荣,作为兄长带领自家妹妹出来迎亲的。
年轻王子的身边,还有一位美人坐在他下手的位置上。
这个美人眉若远山、眼若深潭、面若桃花、朱唇点点,身上穿着一件白底刺绣大朵牡丹的缎子花袍,动静之间便是已是风情万种。最重要的是,这美人头上有一个非常别致的发饰点明了她的身份,那是一块翡翠质地的青龙玉牌,被她改装了。
天,我头一次见到把身份玉牌这么用的。
“奴家风氏棋菱,出身东郡维阳府,现为南郡大王子侧妃。给十王子侧妃见礼了!难得见到故土来客,棋菱万分荣幸。”风棋菱见我进来,便从座位上起身向我行礼。
“抱歉,来晚了。奴家流氏槿儿,东郡武阳府人,见过大王子、大王子侧妃。”
我的身份也不难辨别,挂在腰间的玄武玉牌就可以说明一切了。要说起来,我们这些双华之子出门在外一切的公开场合,都应该将自己的身份玉牌佩戴在明显的地方,以说明身份。当然,金老大和付东庭那样专门做背地里勾当的家伙另当别论。
双方见礼过后,我走向了小悯身边那个特意为我保留的位置上坐下,等待仪式开始。
这并不是正式的结婚典礼,但是仪式也同样复杂,除了两位小新娘(真别扭)向我和小悯施礼,代表拜别娘家父母以外,其他的时间都是司仪在不停的念叨各种祝词。听得人头昏脑胀,昏昏欲睡。
我趁这个空档,打量起娶亲的小新娘----南郡的十四翁主朱烯薇。这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女孩,年纪上来说不超过十五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她的五官柔顺,眉眼俏丽,总是在用一种怯懦的目光偷偷打量自己身边的那个即将成为自己侧妃的小新娘,可惜一个厚重的红盖头阻挡住了她的目光。
站在旁边观礼的人里面除了两国参加送亲、迎亲的官员之外,还有两个人是比较特殊的存在,让我不得不在意。
一个是朱烯薇长相一模一样的一个男孩子,他身着橘红色长袍,个头比朱烯薇略高,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却始终用一种溺爱的目光看着朱烯薇,这个人可能就是朱烯薇的双胞胎哥哥朱烯蔷。据说这个人初显时就没有显示出任何属性,和枞惜一样是王室的和亲工具。不过看这人的表现,应该不会是那种可以任人摆布任意嫁出去和亲的人,恐怕最后的下场只能是变成幽灵人口了。
另外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站在朱烯蔷的身边,一身青色长衫,气质温文儒雅,看上去颇为飘逸。他五官与蔷薇兄妹有些相似,腰上端端正正地悬挂着一块青龙玉牌,昭示着他的身份。之前小悯向枞惜讲述她婆家人员构成的时候,我也跟着听来着。蔷薇兄妹之上另外还有一个兄长,是青龙法族,名叫朱烯萧。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朱烯萧没有辅佐别的王位继承人,而是留在了自家小妹的身边,现在官拜四品。
这三兄妹比较有趣,虽说都是一母同胞,但身份待遇上却有着天壤之别。两位有才华、有能力的兄长,一个命中注定最多也就只能位极人臣,另一个生来就是给别人家准备的和亲王子。而年纪最小,最应该被母亲兄长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妹妹,反而被推上了政治斗争的中心。真是天意弄人!
不过,好在,这三兄妹很团结,利益目标一致,才不至于兄弟不和。在利益纷争比任何地方都激烈的王室家族来说,这种情况还真是很少见的。
胡思乱想之间,朱烯萧发现了我的目光,友善地对我微微一笑,囧得我立刻转移了目光。偷看帅哥被当场抓包,人家还以为我是何等好色的女子呢,这下子连小悯的脸面都要被我丢到国外去了。
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应该是一场宴席。很幸运,因为我现在是枞惜翁主的嫂子,首要任务就是陪伴这位新嫁娘,用不着去宴席上作陪,所以逃过一劫。
话说我这人真的不善于应付酒席,将来跟在小悯身边这种事情是少不了的,以后我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枞惜也忙了一整天了,那身行头有多沉,我可是知道的。今晚不用入洞房,她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我只在枞惜房里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安排她睡下了。这样一来,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可以回房睡觉去了。
我走出枞惜的房间,也不管有多少宫女还站在那里伺候,首先门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一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把飞雪飞霜和几个当值的宫女撵走,我想凭借着自己的印象走回自己的房间,顺便散散步。但是很不幸,我迷路了。
这个将军府邸虽然地处边陲,但因为时常会有一些身份高贵的人驾临,所以修缮的十分漂亮,丝毫没有天高皇帝远的蛮荒之地的样子。没在这边专门盖一座行馆,已经算是青龙郡王会过日子了。
缓步走进后花园,我在月光下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样奢华的园子匠气十足,却仍然不能掩盖花草自然天成的美丽,尤其是在月光下,这些花朵比白天更加多了一层柔媚的气息。这可真是放松心灵的好地方。
突然,一声脆响打破了这满园的寂静。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什么器皿摔碎的影音呢?是谁在假山上?
我轻手轻脚地走向假山,假山顶上传来一个少年迷醉的声音。
“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
我被发现了?稍等一下,说不定会有人自动冒出来回应他,这孩子在这儿,应该有宫人在附近伺候吧?
“喂!女人!你在发什么呆?上来陪我喝酒!!”
真的没人伺候?拿我当陪酒女郎了么?管他的,再不出声,人家就要把我当成见光死的贼老鼠了。真是的,这小子知不知道他踩在谁的地盘上啊?(闲事儿:你当这是你家吗?)
既来之,则安之。我大大方方地来到假山顶上,入眼的是一地狼藉。
“天,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有这么好的酒量,你为什么不去前面的酒席上贡献一下?哪儿正缺少一个带动场面的酒国英雄呢!”
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酒壶,还有酒壶的碎片,想来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眼前这个小子玩儿摔酒壶游戏后的杰作,被孙猴子闹过的蟠桃盛会也不过是如此的场面。
“……啊……怎么没酒了?”少年王子朱烯蔷举着一个空酒壶往嘴里倒了两下,发现没有酒了,便立刻将空壶往地上一甩,酒壶‘啪’的一声碎在了我的脚边。
“拿酒来!拿酒来!!”那里还有一点王子的端庄摸样?这根本就是一个小酒鬼。“女人!别再那里傻站着,去拿酒来!!”
小鬼,算你倒霉!姑奶奶最讨厌的就是酒鬼,今天你是撞到枪口上了。
我手中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微念了两句,一个铜盆出现在少年的脑袋上方,‘哗’一盆夹杂着冰块的冷水兜头而下,末了铜盆还掉在少年的脑袋上,‘咚’的一声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子!酒醒了吗?”看着少年怔怔地坐在那里,我的心情莫名地暗爽。
“你!你干什么?会出人命的!!你会法术了不起啊?”少年暴怒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没错!法术!我会,你不会。跟别人比我不清楚,但是跟你比,我肯定比你了不起!就冲你这遇到一点子破事儿就借酒消愁的劲头,我敢跟你保证,这世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比你了不起。”我还没搞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喝酒,就开始教训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不过我真的看不上这种醉生梦死,借酒消愁的行为。
“我生来就注定了这一生无法有任何的成就,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无法获得别人的认同。到最后还不是要送到别人那里当成是一份华丽的礼物?我不服!!难道说,我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吗?什么出身高贵,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我就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傀儡,甚至是玩物!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个世界上?”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还像是借酒装疯?冰水洗头不能解酒吗?记住了。
“生来就是这种命运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几家王室,每一代都会有这么几个人生下来,在初显中就被淘汰的。但照样也有人在这样的生活里活得有滋有味,为什么你就不能?”比如说跟小悯母妃针锋相对的那位皇氏,人家同样不是双华之子的出身,不是照样宫斗得不亦乐乎。
“我是男人!!难道让我嫁给别人吗?”朱烯蔷怒吼。
就算将来你嫁个男人,也没人说你不能把他攻下来不是?何必非要计较这种名分?
“那你想怎么样?不活了?为这种事情寻死觅活,你还真是个‘男人’!”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