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转身就要走，林晨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地扣在手心：“你觉得我很脏是吧？你觉得我脏，罗锦南很干净是吧，许般若，你真是天真。我告诉你，我是脏，罗锦南也跟我一样脏！别天真了！自欺欺人！”
    我奋力想甩开他的手，可是被他有力的大手使劲钳住，动也动不了：“林晨璟，你再说一句，我跟你拼命信不信！你根本就不能跟他相提并论，你懂不懂！你这个手里沾了不知多少鲜血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他！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许般若！”林晨璟吼得比我还大声：“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罗锦南多脏！罗家没有一个干净的，我就告诉你！”他的声音里多少夹带着暴戾和烦躁，好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我从来也没见过林晨璟这个模样。
    “哈，我就不信，你还能捏造多少。”我冷笑着看着他，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攥着我的手。
    “好，许般若，我希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以为罗家这么大的势力，这么多的财产是怎么来的，哪一分不是沾着血的？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林氏的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罗家也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晨璟漆黑的眼眸狠狠地盯着我，眼里的邪气一分一分地透出来，邪魅之气扩散到极致，我的心里一阵震惊。我想阻止他，我不想再听他说话，可是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无力地看着他，一字一字，说着让我锥心至疼的话。
    “十几年前，罗家为了扩大经济中心，把目标锁定在迪定周围的几个主要城市，那也包括你的家乡凉城。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吧。那几个城市里所有的一流家族和大集团都被一个巨大的阴谋给计划在内，一场‘意外事故’送了上千位一流家族和集团精英的命，几大家族朝夕之间毁于一旦，那不是血？那不是脏？许般若！你听清楚没有？那是上千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企业的员工被遣散，失业造成多少家庭走投无路，这就是在你心里高尚得不得了的罗家做的！”林晨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傲然的目光直射在我眼里，在我心里……
    我像被雷劈了一样，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和他的一段故事，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瞬间呆若木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一定是你胡说！”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我快速地说着，一边恳切地看着林晨璟，只要他点头，点头就好，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呵，许般若，你要证据是吧。”林晨璟笑了笑，眼里带着温柔的怜悯，就好像是死神的宣判：“那有什么不可能的。罗家这些年干的事情可不止是这样，在你们看来和蔼可亲的罗家老爷，呵呵，年轻的时候心狠手辣的事情可没少做。据我掌握的消息，你有个好朋友叫林歌，他所在的家族也叫林氏集团，不过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整个集团就毁于一旦，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不妨告诉你，那件事，就是罗家做的。”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好像被人用手捏着，使劲搓揉，那种钻心的疼锥心的痛，忽然让我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林晨璟凑近一步抱住我下滑的身子：“许般若，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真相，早晚有一天你也要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无力地问。
    林晨璟左手揽着我，右手掏出个东西，红色的绳子被握在手心，晶莹的玉吊在我面前：“你应该认识这个东西把。”
    我定睛一看，是一块玉，玲珑剔透，上面的观音雕得栩栩如生，很眼熟，眼熟到，我根本就不会认错，这块玉，跟林歌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块一模一样：“这……这是……”
    林晨璟点点头：“这就是林氏集团继承人独有的玉，林歌家可以说是我们家族在凉城的分支，他们很独立，但是，在名义上始终是我们林氏集团的一部分。现在你知道，我们林氏集团为什么跟罗家这么势不两立了吧，十几年前那场阴谋，打垮了林氏集团两个大分支，完全拉平了罗家跟林氏的差距，甚至，在经济实力上，我们已经不如罗家。这就是罗家做的好事。现在你还觉得，罗家很干净，罗锦南很干净吗？”他的眼眸里没有了暴戾，平静得让人不敢正视。
    “林晨璟……我不信……你知道吗，我不信……”我喃喃道。
    林晨璟收起那块玉，声音波澜不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有一天，这些都会呈现在你的面前，你不得不信。现在，你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他戏谑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不正经。
    我触电般地站起来，挣开他的手臂：“林晨璟！你干嘛，你……”
    “要不是我扶着你，你都倒地上了。”林晨璟坏笑着说，好像刚才那次严肃到残酷的话并不是他说的。
    我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
    “许般若，以后不要说我脏。我不脏，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林晨璟敛去嬉皮笑脸的神情，正经，甚至有点恳切地说。
    我看着他：“林晨璟，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话，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残忍。”
    “你又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话，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残忍。”林晨璟眨着眼，一脸无辜地说。
    我没心情跟他玩：“别学我说话，死开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还真没人敢叫我死开去，许般若，你信不信我……”林晨璟贼眉鼠眼地瞟着周围的环境，还语气淫荡地说：“周围可没有人可以救你哦。反正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坏人，我也不怕做了什么让我形象受损，已经形象很差了，损无可损了吧。”
    “林晨璟，你说的这些，真的真的都是真的么，罗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就是罗锦南的爷爷……那罗锦南呢，罗锦南……”我想问，可是有点不敢问，心里忐忑不安，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不敢面对那答案。
    林晨璟耐心地点点头：“不管你要问几遍，我都愿意点头告诉你，真的，真的，没有更真的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罗锦南，我想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如果你说的是假的，也就是，你敢污蔑罗家和罗锦南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认真地说。
    “你也会撂狠话啊，可惜，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也不怕你不放过我，你最好是不要放过我。”林晨璟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就不知道他这欠扁的笑容是要挑衅谁！
    现在我的心里就好像刚刚刮过9级台风，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挤在一块，让人难受，又好像变得空荡荡的，让人没有依靠，风一吹，就飕飕地凉，冷彻心骨。我看着林晨璟，掩饰不住地难过道：“林晨璟，你知道吗，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在我心里，林歌是那么重要的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是楚良寻知道，林歌的家人是被罗家害的，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这是多么残忍的东西。我不相信，我才不要相信你这个混蛋。”
    “是你太过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我从小就不相信了。你说的没错，我手上沾着血，我不干净，但是，我也不脏，我不觉得自己脏，其他任何的人说我都没关系，你不行。”林晨璟还是略带怜悯，好像有点不忍心。
    我嘲讽地说：“你那么在意干嘛，我怎么说又不会影响到你。”
    “可是我在意。”林晨璟安静地说，“我在意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我在意你心里我的位置。许般若，你懂了吗？”
    “你去死吧，林晨璟，一点也不好笑。”我没心情研究他说的话，只是随意说着。我凭什么要相信这个家伙对罗锦南的污蔑呢，一点也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林晨璟若无其事地说：“许般若，总有一天，我要你深刻地记得我，不管是爱，还是恨，我只要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为此，我也不知道我最终要怎么做。”
    “喂，再把那个给我看看。”我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径直说道。
    “喏。”林晨璟似乎也不介意，乖乖地掏出那块玉递过来。
    我冷冷地看着手心里的这东西，清冷的感觉在手里蔓延开来，我阴测测地一笑，趁林晨璟没注意，一扬手，往地上狠狠一砸，玉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