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初长成 2 逃跑未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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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皇帝坐北朝南,品着杯中香茗,笑道,“朕只记得小十一嗜茶,尤好这明前龙井,倒不曾听说何时改喝酒了。”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瞟林烟一眼。
林烟哆哆嗦嗦立在小王爷身后,早已吓得不轻,现在突然听见皇帝又戳穿自己,真是又急又怕,恨不能立即瘫倒在地。偷瞧小王爷脸色,却无一丝异样,仍是阴狠如夕,刚刚看见林烟时的气恼也早已不见。
小王爷面孔完美。薄唇,宽额,高挺的鼻,眉目漆黑如泼墨重彩,再加上他那股子阴狠,反倒显出几分魅惑,使人望久了便有不自觉陷入其中的危险。林烟想,如果说皇帝是静默尊贵的美,那小王爷就是蛊惑而邪恶的美……两人都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压,却是一正一邪。
小王爷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林烟想,还是皇帝看着更顺眼,也更易接近……
啪啦——
小王爷手里的景泰蓝茶杯突然碎成了粉末,仿佛为了要身后的林烟看得更清楚,小王爷抬起温玉雕琢的手指放在茶桌上方,让粉末从指间簌簌流落……
皇帝与小王爷用的茶杯是先皇当年赏的一套珍贵茶具,只有在招待贵客时管家才舍得拿出来用,平时都是藏得连耗子都找不到。管家听到那声响时,老脸上的肌肉猛抽几下,连身子都摇摇欲坠。
林烟望着他一脸肉痛的样子,不禁有些愧疚,但对小王爷的畏惧远远大过愧疚,所以,林烟瞅准皇帝意味深长地望向小王爷,而小王爷挑眉与他对视的间隙,开始往后撤身。
但尚未退后一步,小王爷一声暴喝,“站住!”
林烟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皇帝饶有兴味地看着,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亲兄弟罗刹一样的脸色,悠悠道,“这小猴子对朕还不肯跪呢,倒是被你训得服服帖帖……”
小王爷不咸不淡瞥他一眼,“皇上出来这么久,也该早些回宫了。某人被孤零零留在宫中,想必会不安全吧……”
小王爷说到此处,皇帝立即站起身,赞同道,“正是!”说着便迈步匆匆而去。
林烟眼巴巴望着皇帝的人马呼啦啦消失在庭院,而小王爷竟连送也未送,不禁哇地一声,伏地大哭。大厅里的人似乎都已习惯,个个都变成聋子,瞬间消散得一个不剩。
林烟绝望了……
小王爷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是管家忍着一脸肉疼给新换上的茶杯,悠悠品着,似乎完全屏蔽了林烟这个人……
林烟边哭边爬到小王爷面前,挨着他的腿道,“我错了,我再也不偷跑出去,再也不偷跑出去……”
哭了一阵子见小王爷仍旧无视他,转了转眼珠,大声道,“我要回家去,我想我哥哥……我要回家去……”哭声也更加嘹亮。
果然,小王爷身子一顿,终于望向脚下的林烟,微微皱着眉,眼里也射出森冷的目光。若是世上第二人见了,都要被他如今的神色吓得半死,但林烟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不怕他,哭声更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嚷着嚷着,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的林烟倒真的想念起来,哭声也不禁带上几分真实的凄切。
小王爷伸出一只手,提著他后衣领将他提起来,打量着他涕泪横流的脸,不禁露出几分厌恶,甩手丢回地上,冷冷道,“给你半个时辰,把自己弄干净,来书房见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就原谅自己了麽?林烟等他消失在窗外,才用袖子往脸上一抹,欢呼一声跳起来,小脸容光焕发、笑容灿烂,刚才的哀伤哪还有丝毫?!
这时,如意云影突然冒出来,各自捧着干净衣物,一左一右将林烟架住,笑道,“小林烟,我们这就去沐浴吧~~~王爷可只给了半个时辰呢~~”
林烟转了转眼珠,在如意云影面颊上亲了亲,扯住两人衣袖哀求道,“可以不洗干净么?”小王爷有洁癖,若林烟不洗澡,是绝对不会被他碰的。
云影噗哧一声笑出来,红着俏脸骂道,“王爷对偷懒的下人一向严厉,小林烟要害我们麽?”
林烟求助般望着如意唤,“姐姐……”
如意柔声道,“王爷一向对你宠爱有加,自然不会令你受苦,你怕什么?”
林烟见她二人都不帮自己,眼睛变得湿漉漉。如意云影早已熟悉他的招数,对此视而不见,只管拖着他往后苑的温泉池去。
林烟被伺候着洗完澡,只着一袭玉色丝衣,长长的乌发上还滴着水珠。林烟似乎有些不满,一直闷不吭声嘟着嘴。见如意云影给他穿得这么少,连白白的胸膛都露出大半,立即转着圈去找衣服。
云影催道,“快些快些,这就半个时辰了。王爷会生气的~~~”说着,便与如意一齐拖着他往书房去。
夏日的傍晚,暑气刚消,凉风轻袭,簌簌吹落一片粉色白色的花瓣,落了刚出浴的美丽少年满头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