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梅……凌霜……  第五十九章 师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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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大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我的身影不过一晃之间,洪雁便满是兴奋,将手中竹笛一放,便要向我奔来!
    “笃笃!”两声,那盲女阿硭重重敲打于地,洪雁已然站起的身姿便是在此一刻落了下去,舔了下唇,眼睛睁得极大,只是朝我笑,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从来没有想过,洪雁口中的师父会是这样一个盲女,我也断然想不到,便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能吹奏出那样大气的曲子。
    我尽量压低了声响,捡了一张空椅坐下,静静听她们教授。
    “嘴唇自然闭合,双手捧着笛子两端,左手握笛头,右手握笛尾,将吹孔置于嘴唇下沿,对准吹孔吹气。”阿硭的话语平稳,音调不高,却能带着三分柔,七分严。
    洪雁瞅瞅我,便听话地照着阿硭的话做起来,可使了好几次劲,除了空响一点音都没有,她咬着唇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却也甚是可爱。
    阿硭用盲拐敲打地面变得急促起来,我眼瞧洪雁满头大汗还坚持不住吹着,终有一两次发出了声响,可她一个高兴嘴角绽开笑意同时,便又岔气了。我看着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她这般学法却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方能成为她口中所言的“大家闺秀”。
    一次次失败,她便一次次学,我瞧得好奇,这样一位霸道刁蛮的大小姐,突然脾气全无,能耐下那么久的性子,也当真不容易得紧。但我更好奇的,还是眼前这位自称阿硭的女子,她究竟用的什么法子能让洪雁那样乖乖听话。
    已然不记得洪雁失败了多少次,她的笑由深变淡,再由淡消失不现,吹笛,那瞧起来简单之极或许在洪雁看来却是比流血打架更困难吧,也便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站在阿硭身后,依旧穿着一身道袍的阿峥开口道:“姐,你,你就让洪小姐休息一会吧!”
    话音未落,阿硭的拐杖准备无误地打在了阿峥的小腿肚上。
    洪雁的脾气终于一下倾泻,跳起来大叫道:“你是什么师傅,我是让你教我诗书,叫我吹笛没错,可是,可是……只是,我现在想休息,我要明天学……”
    我不动声色笑了,依着洪雁脾气今个能挨到此刻算是不错了,她虽说理亏,但毕竟是这山寨的大小姐,我便且看阿硭究竟如何应付。
    看阿硭面容,却是没有丝毫恼怒,依旧端坐,只是一抹笑意,仿佛那晚间云层中的月牙,渐渐浮现,她没有退缩,只是声色俱厉问道:“洪大小姐日间说的话,难道都忘了吗?”
    “我……”
    洪雁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可阿硭没有给她丝毫机会便继续道,“我只道雄鹰寨所有人的话皆落地有声,未料却是错了,那有劳洪大小姐送我们下山!”
    她一席话让我不由点头,她以整个山寨以胁洪雁,那天真单纯的大小姐断然不会是她对手。
    果真与我猜想一般,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洪雁此刻却只能吞吐:“才不是呢……我……下午的话……我自是记得……我……”
    阿硭的笑更灿烂耀眼可也带着一丝胜利的得意,却不再纠葛于此事,却是问道:“楚公子在吧?”
    未料她会叫到我,我一愣之下慌忙答应,于她的佩服却是更深,只这么一句,便令洪雁偷偷瞧我间复坐好,乖乖拿起笛子,专心练习起来。
    打蛇打七寸,聪慧的女子啊,虽无明目,心眼瞧得却透,早捏住了洪雁的脉门,与洪雁的交战,胜券在握,这个师傅,当的却是名副其实。
    那个夜,呕哑嘲哳的笛声环绕,我只觉两耳嗡嗡,似有千万只蚊子在耳边起飞,眉头紧皱却见阿硭依旧一副坦然模样,也暗叹她耐得下性子。
    直至洪雁能吹出婉转一声,阿硭方松口,只言一字:“成!”而此刻,月影早不知移了几次,一问,方知已是亥时。
    得了解令,洪雁一下过来挨着我,兴奋问道:“楚大哥,我吹得好不好?”
    我面露难色,还未作答,阿峥却是掺杂进来,眼瞧着依旧坐在那边的阿硭,极是压低了声响,悄悄道:“下次可别惹我姐生……”
    那声音可谓低极,连我离得那么近,却依旧听得模糊,可阿硭隔了那般远,却一下厉声喊道:“阿峥!”
    阿峥吓得几欲咬到自己的舌头,登时乖乖回到阿硭身侧,看着这性格迥异的两人,我暗自叹息,甚至怀疑他们果真是亲身姐弟?
    此刻,洪雁挨在我身侧,仿佛所有疲惫尽扫,也不将阿峥的话放在心上,便缠着我道:“楚大哥,你等了好久了吧,外面月色那么好,我们去瞧月亮吧!”
    我一怔,其实我在此等待如此之久,为的却是这个名叫阿硭的女子,她成谜,让我好奇,我敢断言,她并非表面所瞧似的那样简单。
    “楚公子!”正当我愁眉不知究竟要与洪雁怎般解释时,阿硭却是先唤了我的名字,她静坐在那,轻轻问道,“阿硭是否有幸为楚公子卜一卦?”
    卜卦?我有点惊异时,却听阿峥惊呼道:“姐,你要亲自,卜卦?”
    虽未知阿硭要为我卜卦的缘由,但恰逢我意,点头之间,洪雁也凑过好奇的脑袋,可阿硭却似什么都看得见一般,道:“还请洪小姐回避!”
    洪雁正要发火,却见阿峥朝他挤眉弄眼,方使劲将火气压下,极不情愿随着阿峥出去。
    屋中,一下只剩我们两人,晚风漫不经心地吹散了烛花,我与阿硭相对而坐,小小的屋舍之间一下静谧,远远似乎有新酿的薄酒香,她对上窗棂外的铺洒开的月光,浑身似蒙了薄纱,浅笑靥靥,我看不通透这个融合在月色下的女子。
    “楚公子?”她只是这般叫着,流光转瞬,她却又说了一句,“抑或,叫你楚姑娘!”
    晚风开始唱响不知名的乐章,我起身,面对于她,至终,缓缓落座,相问。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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