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梅……凌霜…… 第四十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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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薄的希望终于在房门推开的一刻破灭,我急急而过,一把推开伏在凌霜身上睡得香甜的傻子,抡起被子紧紧包裹住凌霜,将她紧紧拥住。
她一夜未睡,所以我开门的刹那,清晰看见她睁大眼眸的绝望,眼角,泪痕残留,她无声无息,任我那样拼命将被子拉过,生怕顾之不全,锦被软滑,一次次皆欲滑落,我便不厌其烦一次次为她拉上,她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神采,她轻轻唤我“哥”,凄清一笑,却是安慰我道:“我很好!”
我拼命点头,顺势却将头低了下来,再不敢望向如是这般的凌霜,只是道:“搬来景和殿吧,哥守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欺负,好不好?”
“哥,你在说什么啊,凌霜很好……很好……”她边说边笑,只是那话音越说越颤得厉害,她一下将整个身子蜷缩在我的怀间,突然又道,“哥,凌霜想母后了!”
我点头:“朕也想!”
便是在此时,那傻子揉着惺忪睡眼,瞧着我们歪头道:“公主香香、公主香香……”我的怒气登时安奈不住,看着他不谙世事瞧着悲戚我们却手舞足蹈之人,暂且松开凌霜,手抚在腰间的佩剑之上,一下抽取而出,剑对准了梅子珏……凌霜惊恐望着我,双手紧紧挟着被角,却是忘记说话了,怒火灼烧着我的眼,可那傻子却丝毫不知他处境的危险,赤身裸体依旧拍着手呵呵傻乐。
真想,如此一剑刺破他的胸膛,用他的血洗净凌霜的清白,可是,我不能,我手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可我依旧不愿将那宝剑收回,我死命咬着唇角,哪怕只是用剑指着他,亦能舒解我的心头之恨!
“不要!”羲和不知何时醒过,何时赶来,当他瞧见如此这般指剑的我,也不顾礼仪,登时冲了过来。
我自不会杀他,所以我应了羲和的提醒,终收回了宝剑,一切方静,羲和才惊觉自己闯入了凌霜寝宫,面对只用薄被裹身的凌霜立即下跪:“属下鲁莽!”
我望向凌霜,此刻的她显得格外彷徨无助,惊吓似乎比我刚来更甚,她腾出一只手,悄悄拉了下我的衣摆,我靠近,她一下将头埋入我的怀间,不愿多说一字。
羲和的鲁莽,我自不能怪罪,只得先吩咐他退下,羲和瞧了一眼我瞧了一眼梅子珏,却是道:“四公子极少进宫,不如由末将带他在宫内转转吧!”
羲和之议,甚得我心,我忙道好,便见羲和也不去外面传唤宫女太监,径自上前,极为熟练地没两下已将梅子珏的衣衫穿戴好,头发却是披散,但那傻子听羲和耐着性子与之说要带他出去玩,便再也顾不及,几下蹦了出去,甚至连鞋也未来得及穿,速度却是快,连羲和也要慌忙才能跟上。
殿堂终于静谧了下来,凌霜探出了头,瞧着那扇半掩的门望去,问我:“他们都走了么?”
“走了,都走了,你放心吧,哥在呢!”我急急而答,瞧见她神色闪烁不定,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点点头,沉吟了半晌,抬头望我,问:“哥,凌霜想搬去思过园?”
“果真那样想母后?”我问她,心却咯噔一下,那佛像肃穆之景象,闪过我心头。
凌霜一顿,随即点头:“凌霜想母后,很想很想!”
我说:“好!”
凌霜于那日搬入思过园,而那傻子却将凌霜的寝宫取而代之,我不管不顾,只是任羲和调遣兵力,务必守住淑华殿。
苍天,似也受了我心境的影响,自乞巧之后,日日落雨,雨珠沿着屋檐琳琅而下,形成帘幕,我站于窗口,看着风雨打湿满园红花,独自而笑,可笑着笑着,便泪如雨下——羲和来报,梅临江已将三处地方的军队撤回,皇城的军队也暂无动作——羲和来报,他去思过园,园门紧闭,始无人开。
悲喜交夹的消息,随着那凉风阵阵夹杂在了绵绵阴雨潸潸落下,羲和习惯地伴在我身后,无言无语,听从我随时的吩咐。
我们便默默,一起看那秋雨接连而下,断断续续将整个皇城笼于哀婉,时间流转,我问他:“好看吗?”
他说:“好看!”
我似笑非笑间问他:“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天落雨吗?”
很久未听得答案,我转头,却见他沉思认真的模样,浅笑盈盈,却又迅拢不见,我说:“乞巧相逢,这便又是离别,那织女牛郎自是伤心,离别而泣,这便落雨了!”
本以为,我这番解释会引素来认真的羲和不信,却蓦然却听他问:“你在想东黎那个二皇子了么?”
宁静的心顿生波澜阵阵,我本以为,我已将他忘却;我本以为,我已将他尘封;我本以为,我本以为,我本以为……齿缝颤抖,我呼唤那挤压在心底的名:“楚放!”
羲和的脸色一下阴霾,他说:“傲雪,你是我北蛮国的国君!”
我点头,又去看那雨丝连连,竭力压制心头的那思念,我勒令自己不想不念,可便是此刻,我方知道,于他的情感是决口的堤坝,一旦提及,便收不回去,汹涌而出,占据了整个心头……雨下得猛下得大了些,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叮咚声响,帘幕间拼凑出楚放面庞身影,明知是个假,明知是个幻,可我亦是焦急奔出,只待我触碰到那凉彻心扉的雨珠,那虚像便散去,唯剩下越来越清明的头脑。
这雨下得真好,便是落泪,也无人瞧见。
羲和跟随我来到了大殿,但他不劝我归去,只是说:“傲雪,你若想淋雨,那我陪你!”
羲和已然习惯在无人的时候叫我傲雪,他亦习惯陪我默默承受一切,他宛然成为我的臂膀,他果若承了碧涯的嘱托……我知道他在很努力很努力地遵循碧涯的托付,很努力很努力地“爱”我,可我也知道他爱的人,唯有碧涯,而我呢?我爱的人是谁?我问我心,它告诉我,我爱之人,名楚放。
我一次次否认一次次说不,那么久后,我终于承认,我爱他,他将他的一切镌刻于我的骨髓之上,无法忘却。
只是,那不住浇灌而下的雨珠清醒着我的头脑,我们自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牛郎织女尚且一年能相逢一日,而我们……若不相逢,何需相忘。
终于,我转身回屋,羲和跟随,雨声依旧,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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