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御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苏清挽的目光还没波动半分，就被御衍这话问的有些困惑了。御衍是见过自己和那红衣女子交过手的，应该也知道两个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她虽不一定赢得了对方，却也不会受伤。
    而现在，御衍这忧急的神情，显然是对那红衣女子过多忌惮，这种担忧的情绪来的莫名，因而让苏清挽很是不解。于是，她微微挑了挑眉，细了眼眸看向御衍，眼底淡淡蕴着暗光，“我自然是没事的，你为何这般问？”
    闻言，御衍先上上下下将苏清挽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无碍后，才松缓了神情，声音低沉道，“那红衣女子是祀族妄歇境的十二砂之首，韶灼。她功力虽与你相差不多，但是，她却有一样你无法抵挡的异能，瞳术。”
    几个陌生的词同时入了耳，苏清挽有一瞬的怔愣，转而眼中掠过极亮色彩，看着御衍的眼神极为专注，“瞳术？”
    瞳术，顾名思义，利用眼睛达到控制人行动思维的一种异能。
    苏清挽眼底利光流转，那名为韶灼的女子竟然会瞳术，无怪乎方才直视她眼睛时，似乎看见一些绚烂的色彩，原来是瞳术在作怪。
    “是，瞳术。”御衍颔首道，“我们之前在调查他们身份的时候，曾吃过瞳术的亏，故而此番回来想警告你和乔豫。哪知在路上看见你和韶灼对视，情急之下，才出声制止。却没想到我们三人都被韶灼的瞳术所伤，你却安然无恙。”
    说起方才看见的情形，御衍仍是心有余悸。不是他不信任苏清挽的武艺，只是之前深刻体会到瞳术的厉害，才会那边着急出声。只是……他低头看着毫发无损的苏清挽，心里有一些诧异。同样被使用的瞳术，为何苏清挽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对面，苏清挽似乎看出了御衍的疑惑，也自己思索了片刻不得解，只能揣测道，“或是和她相视时短，瞳术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你阻了。”
    御衍皱了皱眉，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答案，便只能认同了苏清挽的解释。
    眼见着韶灼已走，两个人也不再多呆，一起往回走去。路上，苏清挽听御衍说起他从朱雀主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些人确实是来自于西南祀族，而韶灼他们更是来自于祀族那个神秘门派，妄歇境。妄歇境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一样宝物，具体是什么，秘宫朱雀主也没有查出来，只查出那件宝物有固定守护者。而刚刚御衍提及的以韶灼为首的十二砂，便是妄歇境的十二个死士，代代训练出来，以保护宝物和守护者为己任。
    听到御衍的消息，又思及韶灼和那十几个少男少女，苏清挽微微敛了眸，眸中清水不知深浅，或许，那些少男少女，便是那剩下的十一砂。
    “你方才说，你们三人都被韶灼的瞳术所伤……说的是你，朱雀主，还有一个是谁？”将妄歇境和十二砂之事暂时放到一边，苏清挽想起御衍之前说的话，不禁侧眸问道。
    说话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客栈，听见苏清挽的问话，御衍停了停步子，侧头看向苏清挽，顿了片刻，才回答，“还有一个，是青龙主。”
    “青龙主？”这个答案倒出乎苏清挽的意料，她眨了眨眼，却是一勾唇角，笑道，“秘宫四灵主，竟然一下出了三位，着实难得了些。”
    想之前季涵岑曾说过，秘宫四灵主，世人只知其二，既玄武主和朱雀主，青龙主和白虎主几乎从未出现过世人眼中，因而御衍这个回答，让苏清挽也稍觉诧异了分。
    听见苏清挽的话，再看她神情，御衍俊眉微微一皱，好似有什么一下子也不能说清的事情，却也只是沉了声道，“调查他们的事本是由朱雀主去办的，然而，朱雀主在追踪过程中被韶灼的瞳术所伤，她一方面通知我过去，一方面请青龙主出面。青龙主曾经习过一些幻术，后来入秘宫后便未曾练习。此番朱雀主找上他，便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也幸而在我差点被韶灼摄了心神的时候青龙主赶到了，断了她发术。”
    御衍虽只是简单几句话带过，苏清挽也能想到当时的情况，不禁细细打量了下御衍露在外的半张脸的神色，方才不察，此时才发现隐隐有些暗沉之色。
    “可有大碍？”
    低低柔柔的语调，让御衍迟疑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苏清挽是在关心自己，瞬时心间掠过一丝温暖情绪，目光也稍稍柔和了下来，“无碍。”
    苏清挽颔首，又仔仔细细将他看了片刻，确定他无事后，才又挑出了笑容。
    “苏姑娘，玄武主。”两个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声音。
    苏清挽和御衍同时看去，见乔豫正迈步而来，朗朗目光扫过御衍，对他点点头，问道，“玄武主一去便是一整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或许是刚刚因为苏清挽的关心而软了情绪，御衍竟难得的没有对乔豫绷直表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大事，谢过乔二公子关心。”
    乔豫笑了笑，道，“无事便好。”接着，又低了分声音道，“不知玄武主可有查出那些人的来历？家父之前告知在下一些有关那神秘民族的事情，之前已经说与苏姑娘知晓，不知道她可曾转告与你。”
    说起正事，御衍脸色一瞬变得冷静如常，他微敛了眼眸，看了苏清挽一眼后，淡淡道，“进屋说吧。”
    三人将所知道的消息都分析了一番，现在从灭妖崖已经得不到什么关于剑妖的线索，其他武林人士皆在找寻图，却少有找寻剑妖的，如今除开他们，便只有祀族妄歇境的人在找剑妖。以此想来，妄歇境必也是对《泰阿注记》和剑妖的关系极为了解的。就算他们不是冲《泰阿注记》去的，却也是要找剑妖的。
    如今既然已经没有新的线索，不如跟着韶灼他们，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关于剑妖的踪迹或许更直接。
    晚上的时候，御衍再度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已近深夜，他踏着墨色月光匆匆而归，却在一抬头的时候，看见那个坐在屋顶之上的人影。
    “苏清挽？”他仰头轻轻唤了一声，语气里有些不置信。
    屋顶上的人影闻言微微动了分，却没有下来，而是朝他抬了抬下巴，如水清眸里像是蕴藏着这天际月色。
    御衍见状，停住了脚步，稍稍迟疑了分，便飞身而上，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便轻巧的落在了屋顶上。
    “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没有看清，现在隔得近了，借着月色才发现苏清挽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外衣。虽然时值初夏，但夜里的天气仍是凉的很，甫一触及苏清挽身上的薄纱在晚风下微微飘起，御衍便忍不住皱了眉头。
    苏清挽没有起身，也没有看他，只是兀自抬头瞧着天上那轮明亮的弦月，眼里像是淬了星光，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飘渺，“以前看他在屋顶上躺着极惬意，还笑他真是悠闲的紧。今天上来试试，才发现，却也是舒服的很。”
    闻言，御衍的神情微微淡了分。深夜归来看见苏清挽坐在屋顶上，本也是让他有些欣喜的，却在听完她这一句后，敏锐的捉到她话里的那一个“他”字，才忽然明白，苏清挽会有这么不同于往常的举动，不过是在想念一个人。
    “夜观月色，确实舒逸的很。”顺着苏清挽的话说下去，御衍立在一旁，低头看着她，冷眸慢慢浮起什么。
    苏清挽笑了笑，容色在月下异常娇娆，“那家伙从不做无用的事，说是观赏月色，其实是在观察明日的天气适不适合做一些事情。”
    御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有些没有理由的专注。
    月光淡淡的洒在两个人身上，远远看去，似一副静止的画。一仰首，一低头，如此相衬的举止，却……不是都因为对方。
    夜色静的可闻呼吸，苏清挽仍是仰着头，淡淡若水的月光从凝脂般的脸颊下流泻而下，滑过她纤细的脖颈，落在浅色衣衫上，融成一团化不开的色泽，“所以，他说，非你莫属，不过是因为，你对他的利用价值，没有人比得上。”
    说这话的时候，苏清挽的语气很轻很淡，好似极无所谓，却让御衍听出一些端倪来，一时脑中转过什么，没来得及细想，便已脱口而出，“他不是！”
    一句话，惹来苏清挽疑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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