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如水，流水潺潺似歌。不知不觉，两人坐在山巅，闻着梅香，沐着晚风，聊了很久很久。青黛色的夜空，星光闪烁，一明一暗间似无数调皮的孩童在眨着眼睛。
    妖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这一千年来的故事，在她泠泠的嗓音中娓娓道来。容若离微笑静听，偶尔说个一两句，又适时地勾起妖妖的述说欲望。
    妖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一个人给过她这么多时间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一轮红日自青灰色的东方喷薄而出时，万道霞光霎时照亮了天地，妖妖从未见过日出，这壮观瑰丽的奇迹，震慑了她的心灵。
    “太美了！”妖妖激动地跳了起来，迎着太阳欢呼。
    容若离站在她身后，凝望着妖妖的背影，眼里的柔光似水流出……
    ……
    一夜未睡，妖妖窝在床上，一直睡到午后才醒。山上真的太安静，要不是窗外传来悠悠的琴音，妖妖还不知道要睡到几时。
    “容阁主，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妖妖揉着眼睛走到容若离身边，看看四周除了梅林就是流水，没有一点人烟的味道。
    “现在不是还有你吗？”容若离低头抚弄琴弦，十指如玉，琴声铮錝。
    “妖妖，以后不要叫我容阁主，这个称呼很难听。”
    “那叫你什么？师傅？先生？”经过昨夜的畅谈，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忽然消失，妖妖和他说话也随意起来。
    “容若离，当然，如果你愿意叫若离，我也很高兴。”容若离按停了琴弦，温柔地望着妖妖，眼神温暖中含着期待。
    妖妖被他看的很不自在，低着头，嘀咕了一句：“这……不太好吧。”
    “我喜欢……”容若离将琴放到一边，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妖妖，“妖妖，如果你叫我的名字，我以后保证你天天有肉吃……当然，如果你执意不叫，那……”
    “那什么？”妖妖一听到有肉吃，当即来了精神，又听他居然还有“但是”，马上急了。
    “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比起肉，我还是比较喜欢素食……”容若离嘴角含笑，眨着眼睛，等着妖妖。
    “行，只要有肉吃，叫名字就叫名字。”妖妖又不是傻子，叫他名字，自己又不吃亏，这么划算的买卖谁会不愿意。
    “容若离，今晚我们吃什么？”
    ……
    妖妖真没想到，这么大一座山，真的一处人家也没有。更让她没有料到的是，竹屋里居然没有一点荤腥。
    因为已近暮色，容若离不准妖妖再下山采买食材，两人又只得就着一些香芹芦笋，混过了一顿晚餐。
    妖妖吃的很不满意，决定晚上还是要去竹林里捕两只野鼠当夜宵。
    饭后，容若离拿起碗筷，要去清洗，被妖妖拦住。
    “容若离，你怎么不让丫鬟服侍？”妖妖看着他一身雪白的袍子，端着油渍渍的盘盏，很是不协调，索性自己抢过来，拿去外间洗干净。
    在奇仙洞时，妖妖只是一只猫，根本没有做过这些活计，有时吃饱了没事干，就蹲在天窗上，偷看几个小丫鬟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当时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值得一学，是个人肯定都能干好。
    没想到，真轮到自己干的时候，就发现事实远非如此，这顿晚餐总共就三只白瓷盘，两只小碗，最后倒被她摔碎了两只盘子，一只碗。哐当、哐当的响声，惊得梅林中的小鸟都惊叫起来，扑着翅膀，盘旋在竹屋上空，一看究竟。
    “去去去……没见过放炮仗啊？”妖妖卷着袖口，挥舞手臂，赶走了看热闹的鸟儿，抹着一头汗水，继续和最后一只小碗作战。
    “妖妖，看来你以前在奇仙洞里过的很舒服啊，花容月貌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起来，宠的你连碗都不会洗？”容若离抱着肩，站在妖妖身旁，看着她笨拙的样子，笑的两眼弯弯。
    “我是去学法术的，又不是去做苦力的……”妖妖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只碗洗干净，甩了甩手，走进了竹屋。
    清茶已经准备好，妖妖才不管什么品茶之道，端起来就一口气喝干。容若离也不去管她，坐在一旁，手里捧着卷古籍，似看非看。
    “那平时你都是自己做菜，自己洗衣，自己打扫？”妖妖盘腿坐在竹榻上，看着屋中一尘不染的环境，心里有些疑惑。
    “嗯，不过，以后我不做了。”容若离笑的狡黠，眼神从书上移到妖妖的脸上。
    “为何？”妖妖傻乎乎追问。
    “因为有你了……”
    “啊？”妖妖大吃一惊，一杯茶水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