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帘卷秋风醉清歌  第二十四章 游湖泛舟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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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殷都,风和日暖。
    在薄金色的广阔天穹下,尘土里快乐地伸出无数片的芳草,迸发出繁花密叶的波纹。
    百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蹁跹,飞舞丛间,小鸟啁啾,对语枝头。
    风景之如画,正应了“半月横秋”的时节满载诗情画意一说。
    尤其是那京中名胜——千日湖,江流宛转,寒波澹澹,风声翏翏,白鸟悠悠,一轮红日当天,水面上浮着一层烟气。
    “湖映千日”的美景使不知多少的文人墨客留连忘返,与淮林平堰城的“中都湖月”可谓一日一夜景美之极致。
    此时,湖心中央,几片轻舟、彩船正随水流荡漾着,波起复落,可谓风景取胜之余,更添舟楫之便。
    这里,还生有好几处芦花荡,若舟楫误闯,便会迷了人的眼球。
    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通红的,像一枝一枝的小蜡烛。
    而在某苇塘的边缘,芦花下面,有一只竹筏似的小舟子躲着。
    它用密密的苇叶遮掩着身子,鲜嫩的芦花,一片展开的紫色的丝绒,正迎风飘撒,有的落入水中,有的掉进舟内,有的打在人的发丝上,便粘着不移了。
    没有如别的舟楫一样伸出无数的竹篙,也没有在舟头站着一位戴着草帽子的划船老伯,几乎是停在那里的,不加劳力,以清风作送。
    舟子上面是一坐一卧的两个人。
    两人的脸面尽皆平庸,且略带蜡黄病容,是就算放入人群中也丝毫不显眼的。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人物,身上穿着的却是做工精妙巧手的衣服。
    一白一青,天然素淡,清幽淡雅,可不就是易容过后出来游山玩水的左苏与白井池两人么!
    水面上波光粼粼,凉风习习,两岸风光朦胧如诗。
    左苏靠着船舷而坐,一板之隔,酽酽滟滟的湖水,直溅上身,然而她却是丝毫不觉。
    静听高亢的歌声响彻诸天,仰首向虚空缓缓地吐着气,眼睛往阔处四望,那离神去智的样子真好像精神脱出了躯体,如一片秋天的残云,无主地在空中飘荡。
    而白井池,平卧在船的中央,占据着舟楫的大半空间,腿屈起一只,而另一只则交叉叠在上面高高翘着,双臂枕于脑后,面对澄空,沉浸在一片温馨的暇思之中,好不悠闲。
    千日湖的水好像不是流的,而是纺的,淅淅沥沥,好不清幽。在此刻两人皆不说话的时候,于一片静谧当中,这种声音更是明晰。
    久久……久久……
    风,从远处挤来,挤得发丝斜了,芦苇斜了,舟楫斜了,眼前的整个千日湖似乎都斜了。
    白井池理了一把乱发,将咬在唇齿间的芦苇拔了出来,扬于空中瞧个半响,便挥手将之往左苏那边轻轻送去。
    穗散在空中,杆落入水里,浮了片刻便不见了,唯留一片涟漪往四周荡开、浅薄。
    “开心吗?”当所有的痕迹归于虚无的时候,白井池如此开口。
    不知左苏究竟是听到的,还是没有听到的,她没有回答,还是一副神怳怳的模样。
    白井池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答案是早就有了——她是欢喜的,在这湖中,在这舟上。
    颜色、声音、香味在这充溢的快乐里,汇注成奔流无尽的瀑泉,时时刻刻地在散溅,跳舞着来了又去。
    又过一会,神智回归的左苏忽然问道:“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有肯定是有的,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一同出游,怎会只是游湖泛舟这般无趣呢。
    白井池暗自在脑海里描绘着小舟前行的轨迹,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只是他双眼不便,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左苏来确认的,就反问她一句:“你往西面看,能看到水阁了么?”
    左苏听话西看,然后轻声说“嗯”。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的小舟已经游远了。
    虽然距离还是有点远,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到,和许多江南水乡小镇一样,前方有着不少的建筑物是沿水而建的,有一部分甚至延伸至水面,正所谓“人家尽枕河”。
    只是这里与众不同的是,沿河的建筑下面是用木桩或石柱打在河床中,上架横梁,搁上木板,所以称“水阁”,这是殷都所独创特有的,是其魅力的所在。
    水阁是真正的“枕河”,三面有窗,凭窗可观市河风光。后门外就是水,站在后门口,可以用吊桶打水,并时刻可以听得橹声唉乃,飘然而过……
    传说水阁曾是违章建筑而来的,出自一位机智的豆腐倌,可是随着世易时移,许多历史都已烟消云散,唯有这集生活的实用与享受于一体的建筑形式,因着人们的喜爱而得以保存和延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水阁是殷都的灵气所在,虽然它没有奢华,难比高楼,却使九流皇朝的政治中心真正做到刚柔并济。
    有了水阁,殷都的人更水灵了,怡了情,养了性;有了水阁,殷都的风貌更有韵味;有了水阁,殷都的气质更为悠雅;有了水阁,殷都的历史添了一份婉约。
    而两人的下一个目的地,京中最著名的酒肆阡陌居,就是这难得独具匠心的水阁建筑了。
    午后时分,闲云驶过天空,江面刮起了使人头额清爽的凉风。
    潮声渐喧河岸的荫滩上黄叶飘落,花儿在枝上红晕着脸。
    水程即将到头。
    尚还隔着一小节水流,白井池便已经先使出过人的武艺,轻飘上岸,然后一扯穿透舟楫前头的粗麻绳,将小舟瞬间往平地拉近不少距离。
    左苏从来没有要隐瞒自己深谙武道的意图,她也可以如白井池一般,随意施展自己的凌波微步,以轻功到岸,只是她没有,像是早就习惯和乐得在这人身边,当个无甚特技的普通人。
    在白井池多采的微笑中,左苏将手交予,任他将她抽出悠然闲静的桃源,塞入喧腾着劳作和奋斗的忙碌世界里,居营营扰扰当中,与无尽的人流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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