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谁家少年郎稚嫩 第二十五章 恶人自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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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惊觉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音调过于高昂,青瓶儿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下,脸霎时变得绯红,半掩着嘴巴,只露出一双滚碌碌的眼睛在外面,不断低头弯腰,向着众人道:“不、不,不好意思呀。”
然后转到残音身侧,暗暗扯住她的袖子,嘴巴从指缝中露出角儿来,青瓶儿这下醒目了,声音低低而婉转:“真的有问题呀?”她问的自然不止这食用之物,还有这家店,这店中的人,她心中其实早有怀疑,只是还需要别人的肯定罢了。
残音轻轻嗯了一声,抬眼望向左苏与澹台璞,心里明白,这连她刚来到就能发现的事情,他们在这里呆这么久了,肯定也早就已经发现,而且他们几乎都可以算是毒魔仙百里流微的亲传入室弟子了,医术毒术都可是比她高明的,这些手法在他们面前就只能算是小把戏,只是为什么没有揭穿这个局呢,难道是有什么计划?
残音拉下一面兴致的青瓶儿站到一边去,以防她的粗心不小心惊动了外面的人。一旁的还有其余的四侍,不过此时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用眼神与其他人交流着,心窍通明的她们自然明白左苏肯定是自有打算的,可都不愿让自己成为这其中的一枚坏棋呢。
沁寒的冷意在静谧里悄无声息地来临,“扑通”的倒地声之后没有听到外面三个大汉大骂或者是求饶的声音,只是依稀有着“咿咿呀呀”婴儿学舌的声音,估计是大汉们的身体比较强健,这药对冲的结果并没有让他们失去意识,只是让他们动不了与说不出话而已。
“娘,别挡住我,我要亲手毁了他,让他还欺负人,让他还欺负人……”男子的声音阴狠凄厉,听得让人不禁耳背发凉,明显就是刚才那被其中一位大汉甩在了一边的小伙子,大汉“咿呀”求饶的声音大了起来。
刚才看到他眼冒凶光的时候就知道这必是一个呲牙必报的人,现在听这声音果然如此,左苏暗自叹气。
“儿啊,不要冲动,之前说好了不能伤人性命,我们只是求财而已,这些遭天谴的事情不能做的呀!”小伙子竟然还是老妈子的儿子,不过这倒是没有出乎意料,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亲密之人做着安全系数才比较高,还不会出现分赃不均的问题。
“可是他刚才、他刚才还那样对我……”小伙子似乎是十分的不甘心,声音中仍透着暴戾的情绪。
只是老妈子似乎很坚定,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杀人犯,千劝万劝之后总算是将那个冲动的儿子给说服了,然后便向着另外一个人说:“阿二,里面的人估计也倒下了,你去将他们都绑起来,这里有我跟你哥就行。”
被称为阿二的小伙子高声应了好,脚步声渐响。
由于所有人现在待着的地方是澹台璞开始所在的屋子的角落处,所以外面三人不能直接看到屋内的情况,那就只有进屋来了。
小伙计甫一进门,见到里面的并不是一堆倒下的人们,而是站得整齐列队似的在“欢迎”他的人们,脸煞白了,冷汗顿时自额头缓缓流下,腿脚不自觉颤抖:
“你、你……你们怎么会没事的?”
他们母子三人敢做这事情一来是依赖于手上特制的麻药与蒙汗药,二来是他们要的只是钱财从来不伤害人命,就算被劫走了钱的人醒过来也不会为了几个钱而去万里奔波搜寻他们几个早已远走他乡的人,三来是他自己早年学过些三脚猫功夫,还能用来吓唬吓唬人,而现在……
刚才听到杯子摔破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里面的人倒地不小心碰落杯子而已,想不到其实这几个人却是先一步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并且从气致与穿着上就知道这些定然是有背景的人,他们母子地位低下又没身份,若是落入这些人手中,那母子三人迎来的肯定是最悲惨的结局。
想到这里,小伙子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但一想到家中的母亲还有兄长,在恐惧之余心中还是燃起了一把火,不拼就什么都没有了,提起手中的大菜刀就想往左苏众人冲过去。
只是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只筷子毫无预料地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他,狠狠插在了在他脚跟前的半寸之地。
“吧啦!”
地板裂开了一道大缝,筷子深陷大半,这不是误发或是出手人的眼力不足,而只是对他的一个警告,不能靠近!
一惊一吓之下,小伙子顿觉心如死灰,“啪”的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往地上扣着他的头,想要用鲜血来求得眼前众人的好心放过,他想要转身大叫让他的母亲与兄长快些逃走,他想要用他的身躯去挡下一切的恶报,但他知道这只是无用之功,若是眼前的公子哥儿决了心要了结他们,就算走得多远也于事无补,唯一能做而且应该做的就是求得原谅,博取同情:
“各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吧!原谅我们的有眼不识泰山吧!”
青瓶儿一众人皆是不忍心,但在无左苏的示意下又不好出手,而左苏又只是闭着眼睛,听着这“碰碰”的声音并不说话,澹台璞更是连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而是盯着刚才出手的凤歌,心头一凛。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小儿子的回应,老妈子走了进来,首先看到的同样是左苏众人,吃了一惊,然后就是见到跪在那里不停磕头的小儿子,地上一摊鲜血刺目得很。
这时候老妈子反而平静下来了,姜还是老的辣,小儿子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所以没有阻止小儿子的自杀行为,也没有吓得浑身战抖,而是稳稳地站在那里,还将大儿子也招了进来,母子三人一同跪在那里,低着头,没有求饶没有呼天抢地,只是静候众人的发落。
“让他们走吧!”话音刚落,母子三人不相信地抬起了头,看着说话的漂亮公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呢?
众人更是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澹台璞,似是不相信他做出的决定,难道他们不应该受到惩罚,不过如果不让他们走,还真的是想不到另外的处置方式,而且一个大妈跪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一件一众年轻人都受不了的事情。
左苏睁开那由始至终一直闭着的眼眸,望向说完这句话之后神色还是无波无澜的澹台璞,心里想不到最先说话的竟然是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暗叹果然就是雪里空的翻版,他的心同样是温暖的。
左苏问着柒陌拿了几锭银子,递给了妇人,淡淡说道:“走吧!”
母子三人直到此刻才相信,这些人竟然真的是要放过他们,而且还送上他们一心想夺的银子,顿时糊涂了。
“为什么呢?”老妈子在大小儿子扶持中站了起身,没有拿了银子马上走人,而是站在原地问个清楚。
“这可不是自愿的事情。”
听闻此话,老妈子顿时眼角湿润,两边暖流缓缓而下,大小儿子见此状不禁同呼一句:“娘。”
是啊,这样糟糕的事情谁愿意做,可是自从丈夫死去之后,孩子还长不大,她拉扯得辛苦却也还能勉强维持生活;然而现在地方的腐败,税收的剧增,孩子的不听话更是让她苦不堪言,大儿子的暴戾伤人常常要赔给人家医疗药费,小儿子想要学武更是需要钱,不干这样黑着心肠的事情,他们活不下去啊。他们的确是孝顺她的,却是不懂得她的心,而现在,却在别人口中听得如此窝心的话,眼泪便禁不住出来了。
“你们有一位好母亲。”左苏说完这最后一句便不再言语了,而大妈的两个儿子在经历了这样一件几乎进了鬼门关的事情之后,似乎也明白了自家的母亲心事和做人的是非道理,一时间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哭不成声。
不久,收拾好了一切的母子三人向着左苏众人深深鞠了一个躬,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可以不再作孽了,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更重要的是三个人的心终于紧紧连在一起了。而左苏众人,这些本来是他们母子想要加害的人,最后反倒成为了至恩之人了。
在三人走了之后,青瓶儿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小姐是怎么知道他们想加害我们的?”众人亦是好奇,同时望向左苏。
左苏对众人的了解可不谓不深,对此一问早就有所准备了,淡淡说道:“首先就是残音刚才发现的情况了。还有就是小儿子刚才在我与凤歌面前表演过倒茶绝技,一米之外拿起茶壶点水在碗里,茶水盈盈却无半点溅出,本来是想要趁机下药的,却是让我们察觉出他的功夫,凤歌说的‘不错’指的就是他的小功夫,其实会功夫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他有一漏着,就是假装脚步虚浮不会武艺。”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家黑店,理由就在那屋外点着的蜡烛了,就算半夜来往的人再多,里面的位置还是够的,在外面准备灯位本身就是一个错着。”
“哦,原来这样啊!原来小姐和凤歌大人是早就知道,亏我还担心着呢。”青瓶儿领悟道。
那母子三人走了之后,再坐了不久,左苏众人也打算动身了,见澹台璞主仆二人也似有去意,左苏便邀请道:“可要同道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