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南山北林  第八章 南山夜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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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落的山洞很是奇特,明明是洞口拐过了一个弯,向里走却又套了另一个洞。虽说是不见天日的,可洞壁上嵌着好几排会发荧光的小石头,对于猫类,夜晚一点也不黑。另一边的洞壁上则凿有能通山外的换气孔,偶尔还能射进一两屡阳光,小狸常常感到新奇,却不知道叶落是怎样做到的。
    小狸想起了放了自己上南山的姑娘小圆,心里不免担心,她虽然也是人类,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知道她家怎么样了……
    “小猫?又在想什么?”叶落宠溺地舔了舔小狸眉心,他不喜欢看他的小猫皱眉的样子。
    “叶落……你为什么不让人上山呢?”
    “人?”叶落若有所思,“我正在躲一个人。”
    “躲?为什么?”小狸眨眨大眼睛,难道叶落也会怕人类么?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反正和人类沾上边,就没有什么好事。”虽然那家伙不是人,可他却从来都是用人的样子出现,这些事情说了小猫也不懂,所以叶落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趁着叶落外出,小狸终于找机会绕过了狼群的眼线,这些天来,他第一次下了南山,嘴里还叼着一只野兔。
    “爹,爹你快看!”小圆一开门,就看见了放在门前的兔子。
    “这……”
    “爹,我就知道那狸猫没死,它还记得我们呢!”
    “你……唉……”为了生计,张康已经愁得眼窝深陷,他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小脸,“为了你那只狸猫,你看看你这张脸……员外收回了我们的田地,我们都快要被闭上绝路了……”
    小狸远远地看见,小圆本来小巧可爱的脸上挂上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在她右边的脸颊上,从眉脚延伸至下巴。小狸想起了那个强迫小圆又被自己抓伤的醉汉,他……一定是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听见叶落的声音,小狸一瞬间僵了背脊。
    “你……你怎么在这……”
    叶落踱步悄无声息,走过来惩罚似的咬了咬他的耳朵。“他们是谁?”
    “那……那个女孩她救了我的命。还有她的脸……”小狸鼻子都快碰到地上。
    “哦?”
    “叶落,我知道你能帮他们……”小狸抬头看看叶落,后者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如果……如果你帮他们,我就留在南山陪你,永远都不走了!”
    “可以,我答应你。”落叶答得干脆,眼中满是宠溺的笑,用鼻子蹭了蹭小猫的脑袋,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吃力,但一个顺水人情就能让他的小猫心甘情愿留下,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自从家道从中落降至低落,张康晚上睡觉总是愁眉不展,仿佛梦中也是苦难。直到今天,他终于在梦中笑了,梦里一个相貌堂堂的黑衣男子给了他一锭银子,叫他添置家中所需,并与他说南山准他上山砍柴捕猎,本就笨嘴拙舌的男人感动起来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刚还在舍不得梦醒,那青年又转回身来,说道,“我家小猫说,你家女儿脸上的伤疤是因他而得,为了让他不难过,那伤疤我也替她消了去。”
    这一下张康可是愣住了,直到黑衣男子微笑转身隐去,他也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爹,爹,太阳都当空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还睡不醒呢?”小圆喊叫的嗓门里带了哭腔。
    张康缓缓睁开眼,女儿的小脸蛋在视线里渐渐清晰,虽然是乡下姑娘,肤色有些黑,可绝对是最最漂亮的脸。
    “爹,你怎么哭了?”
    张康刚立起身,就感觉放在身侧的左拳里握着一个硬块,手掌和手指勾勒了一下那些个不平整的线条,整个人不由得颤抖起来。
    小圆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爹今天很反常,怕不是病了吧,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东西了,若是病了要拿什么去给爹看病呢?大大的眼中再次充满泪水。
    张康终于将那个硬块递到眼前,银白色,沉甸甸一块,躺在不住颤抖的手心里,稳如磐石。
    “爹,这是什么?”小圆抹干净眼中泪水,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东西。
    张康把硬块凑到嘴边,张牙一咬。这一咬不好,整个人不住颤抖起来,一把抱住女儿,自从妻子去世,再苦再累也没掉下的泪,终于掉下了。
    “爹……?”
    “女儿啊……你真是……真是……”
    没错,父女俩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圆当初救了小狸一命。
    “原来那狸猫名字叫小狸么?他原来是有主人的呀……”小圆坐在门外的平坝上,笑弯了眼睛。
    “它啊,怕是那山神的宠物吧?”张康看看围栏里的母鸡小鸡,眼中充满感激。
    “小猫,他说你是我的宠物。”小狸抬起头,看到叶落满眼眼中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的是山神,你又不是山神。”
    “哈哈哈哈,”叶落回头往山上走去,“不管我是不是山神,你都是我的了。”
    小狸没有说话,只是望了小圆一眼,转身跟着叶落回了南山去。
    爹,娘,哥哥,小狸以后都要住在南山了……以后,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回去看你们。
    小狸最近总是有些无精打采,叶落知道他又想家了。他低下头拱一拱小猫的头,“走,我带你去看东西。”小狸只是扇扇耳朵,表示没兴趣。
    叶落也不生气,只是低下头,叼起小猫软趴趴的身子,走出洞口去。小狸也不挣扎,认他叼着。
    没有狼跟着,叶落奔跑起来,可口中的小猫还是蔫蔫的。
    眼下跑到了后山的,叶落放下小狸,舔了舔他的鼻子,“别跟丢了魂似的,来。”
    小狸不想理他,可是只不过是自己心里烦,和叶落没有多大关系,他一直一直都对自己很好,他只是想家了,还有哥哥……
    “怎么?要我继续叼着你?养肉也不差这几步呀~”叶落的声音从草丛后面传过来,小狸觉得血液都蹿到头上了,是呢……一路上都被他叼着,那么多动物都看到的……
    小狸窜起身,抖抖身上沾到的草末子,穿过比自己还高的草丛,走了过去。
    眼前叶落站在一个山洞口,这个洞口和他住的洞口不一样,小了许多,也浅了许多。等小狸走过来,叶落便领着他向里面走过去。
    小狸突然发现这个洞子的顶上也嵌着好些会发荧光的小石头,看数量,好像比住着的洞子里还多。
    “别只顾着往上看,小心脚下。”
    小狸僵住了迈出的前爪,向下一看,顿时振奋精神。
    那是一口黑色的小水潭,映衬着洞顶的星星点点,竟然有些像夜空,小狸不由吃惊,没想到南山还有这么漂亮的山洞。
    “喜欢么?这是夜池。”清楚看到小猫的表情,叶落知道把他带来这里是对的。
    盯着那镜面似的池水,小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叶落并不只是想让他来看这星空似的水池面,这池水……总该还有些什么。
    “还有……什么?”
    叶落笑了,这小猫比他表现的聪明可多。
    大掌轻触池面,一圈圈水波纹荡漾开去,那些荧光石头的倒影被碎裂开来,渐渐连成一片。小狸惊奇地眨眨眼睛,它从没见过会发光的水池呢!
    “想看什么?”
    “爸爸妈妈……”
    水池里波纹平复,散光却没有重新聚集,反而连成一篇镜面。
    “红焰。”叶落对着镜面说出一个名字。
    红焰?小狸竖起耳朵,这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也姓红呢……
    【嘎!?】一张放大的狐脸显了出来,绿森森的眼睛,那脸……布满了整个池面,直吓得小狸差点炸毛,喵一声蹿到叶落身后,只露出两只耳朵细细抖着。
    “红焰,你吓到小猫了。”
    【你还吓到我了呢!搞什么呀!人家镜子照得好好的你突然跑出来!打个招呼会怎么样?要是人家人型坐在浴桶里还不让你给看光啦!?你是野兽当惯了一丝不挂也不脸红!我在屋子里修炼可都是人形!】红焰可是真正炸毛了,他刚刚确实是人形,而且没有穿衣服……
    被他骂了半天,叶落却是习惯了,回头咬了咬小猫的耳朵,轻声道,“你不是想看爸爸妈妈么?过来。”
    小狸很听话,从猞猁巨大的身躯后面伸出小脑袋。
    【你……哎呀!】红焰翠色眼睛闪出光亮,【我这就去叫红石他们过来~】
    那面总算安静了,红焰一翻树洞的门,冲出去了,小狸看看水池里印出的树洞,再看看叶落,他舔着爪子,没有看他。
    【哪儿?在哪?小狸在哪?】首先冲进洞的是红花,鲜少有他比红石跑得快的时候,看到那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红色身影,小狸眼眶渐渐模糊起来。
    正在红花上窜下跳的时候,一只狐爪压住那毛茸茸的小尾巴,【你先别急啊,知道小狸活着不就行了。】是红石,他脑袋向后一摆,意思是有比他们更急的在后面。
    【小狸,小狸……】狐妈冲了过来,差点晕倒在门口,狐爸赶紧低身接住她的身体,两狐定了定神,一起走进红焰那有门的树洞。虽说是树洞,可却亮如白昼,原来是头顶上面燃着好几团火焰,红焰是火狐,当然不会让火伤了自己的身家,所以,那些火焰都是被结界包裹着燃在半空中。
    “长老让我们进来看小狸,可我怎么没看见呢……”狐妈终于是擦干了眼泪,却没看到小狸的影子。想来也是因为红焰的镜子面积不如夜池来得大,位置也不够显眼,红焰站在门边偷笑,就不告诉你们。
    叶落并不认识红焰树洞里的大多数狐狸,但红云偷笑的样子他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之间大掌伸到池水上方,一晃,树洞里的镜子竟然就发出了比火焰更亮的光芒。
    所有狐狸都向发光的镜子看去,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倒影。
    【小狸,你……过得还好吗?】狐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用爪子摸着镜子里小狸的脸蛋,狐爸瞄见了小狸身边的叶落,哇,好大的一只猞猁……其实他并不曾真正见过猞猁,只是听红焰提起过,没想到,那猞猁竟然长得比成年的狸猫还要巨大。
    【妈妈,我现在在南山,叶落对我很好。】
    叶落动了动耳朵,这句话他喜欢。于是转身,去洞口等着,不打扰小猫和家人的团聚。
    等狐爸狐妈问完了所有想问的话,终于带着激动和担心走了,红石告诉小狸,红云被红焰救了,只是红焰说他半路去了北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族长之位嘛,红石也就接住了。还叫他安心留在南山,如果想家,就来夜池看看他们。
    小狸走出洞口,看到叶落的背影,无论如何,他还是对自己很好的,就像独眼狼说的,南山没有猫,他是猫,所以应该留下来陪他。
    “谢谢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落微笑着返身。
    “你开心就好。”
    其实红石本来想拜托小狸去找找红云的,这个族长的位置他坐得实在是不太舒服。
    但红焰早早就交代过他,红云是自己跑到北山上去的,小狸根本就帮不上忙,就算帮得上,那个叶落也是不会让他去的,所以如果要等红云回家,就要自己乖乖的等着。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现在他总算是能体会红云三天两头被家里逼着的感觉了,虽然他只是个代族长就要被逼着去打猎,逼着去选妻,特别是红花还对他爱理不理的,该死的红云,真是气死他了。
    当小狸转身离开夜池,红石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傻傻的笑脸,有一段时间不笑了,真是有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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