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着车开走，头转向李理，清明的眼睛带着阴冷的笑意，“她脾气一直都这么大？果然小女孩儿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也见长，一点都不知道敬老尊贤。”
    李理帮忙拉开车门，恍若无闻，用职业的微笑道，“请慢走。”
    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向加长版林肯的黑色车辆，在进入车内之前，他低声道，“在你心中她是一个好老板，所以你才肯这么维护她；可是在我心中，她就是一个万恶不赦罔顾礼法的盗贼强盗。这餐厅，必定要回到原来主人的手里。而她，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一直保持职业微笑的李理此刻表情终于有了缝隙，带着怨恨和不耐，最讨厌这种卫道者，明明自己做的事情违背道德，甚至侵犯法律却从不反省，一心指责他人的不是。不过人家的是一条狗，何必这么愤愤不平？“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会尽我能力守护这个餐厅，您也可以站在您的角度为主人打抱不平。只是，您扪心自问你这一生没有对不起的人吗？或者你这一生做的亏心事还少吗？所以，不如我们就此道别，下次见面还是能微笑以对，您说呢，Mr。Lee？”
    老者意味深长，分不清是欣赏还是威胁，“我记住你了，年轻人。GOD，BLESS，YOU。”
    “这是我的荣幸。谢谢。”李理不避开，直视老人的眼睛，随后帮忙关上门。
    老者走后，李理大骂，“SHIT！”当年抛妻弃子的你呢，怎么没想过反省。
    大礼堂。
    红色幕布，红色背景，红色地毯，红色桌布，连话筒也用红色丝带系了一个蝴蝶结，连灯光也是以红色为主调，一片红灿灿的光景让人看着便觉喜庆，再配上喜庆的音乐，让人自然而然地受热烈气氛感染。
    凌宇穿着红色西装外套黑色西装裤站在台的左侧，用主持人特有的腔调和姿态，独有带有磁性的声音对着台下数以万计的观众宣布道，“下面有请此次捐赠人穆先生讲话！”
    季末坐在凌宇帮她特意安排的第二排座位上，拿着摄像机，对着凌宇比了一个赞的手势，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她希望自己最起码有这份心。当然，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也会这样默默看着他成长，享受他的骄傲，他的喜悦，默默为他鼓掌。
    凌宇目光一直都看着季末，希望捕捉季末的一切，自然他也不会错过这个手势。他会心一笑转身迎接穆然，却愣在原地，这人。。。
    季末在见到他的第一刻，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机和会议的流程表挡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一对灵动的眼睛注视着台上的动态。
    穆然伴着欢天喜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用模特一般的步伐大步走向台，和校长等人一一握过手，目光貌似不随意地往台下一扫，微微一笑，最后停在了凌宇面前，伸出手笑道，“很高兴见到你。”
    凌宇原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玩笑，这人，和自己太像了！除了身上的气质比自己成熟稳重许多，轮廓比他稍稍深邃之外，两人相差无几。
    作为主持人的凌宇惊慌失措只是一瞬，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我也是。您好。”说着便递上话筒。
    穆然接过话筒，趁着音乐还没停，笑道，“我们长得还真想，你说呢。末末，有没有说过我？”
    凌宇颓然松开话筒，退在身后的阴影处，分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大家好，我是穆然。很高兴能够受邀参加此次盛会，更为了能够奉献自己的一份心力感到欣慰。”穆然深情并茂地朗诵已经讲过千遍的演讲稿，不时还能逗得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岁月的时光里我们曾渐行渐远丢失彼此，可是我相信，缘分会我们重新相遇。”
    季末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这里，这一次他绝对是有备而来。
    季末准备趁乱走出去，却遇上早已等在门外的穆然，用一贯云淡风轻却满含威胁的语气唤她，“末末。”
    季末想要装作不认识，低头走过。穆然明显不想成全她，用手扣住她，用一贯命令的语气道，“别挣扎，这里有配合宣传的记者，我比你更不想引起骚乱。”
    “你永远都这么混蛋。”季末环顾四处走动的记者，牵起他的手走向树林。
    “呵呵~~”穆然心情愉快地任季末拉着他前行，丝毫不反抗。
    “别多心，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季末把穆然拉在树林之后放开手咬着牙说道。
    穆然见季末放开自己的手，明显不悦，一把将季末拉在怀中，单手撑在双生树上，低头看向被困在怀中的季末，眼神热烈，“末末，还记得这儿吗？”。
    “太久了，谁还记得？”季末微微仰头，亲吻从枝叶间隙透下来的阳光，嘴角勾出一个疏离的弧度，褐色漂亮的眼眸和男子黑色的眼眸对视。
    “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不满女子的反应，霍然低头攫取女子的柔软，只是轻触，却让季末怦然心动，一如当初。
    等散会，凌宇走下台，却不见季末。想起刚刚台上的那个男子，边拨出电话边跑出礼堂，不顾身后老师的传唤。
    季末包里的手机传来悠扬的音乐，季末伸手要接，穆然摁住她的手抢走手机，“凌宇”两个字不断闪现，音乐声一遍又一遍，经久不绝，不知厌烦。穆然挂断手机，嘴角泛着冷意，“凌宇？台上那个男孩儿？他是谁？”
    季末因为刚刚的亲吻，唇色嫣红，眼神氤氲，闪着光亮，“如果你想知道何必来问我？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穆然手上缓缓用力，挑眉，气场完全把季末压住，用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他是谁。是弟弟？情人？还是我的替身？告诉我末末，在你心里他是什么身份？”穆然压住季末，低声询问，温热的气息喷在季末的耳边。
    当初就是这种语气，这种姿态让她欲罢不能，无所遁形。可是现在她不想要和当年一样节节败退，用力挣脱他的束缚，却换来更强的钳制。
    “放开她！”凌宇看见大树下正在欺负季末的男子，大声喝止。
    穆然转头，看向凌宇，而后又低头对着季末道，“看着他还真是别扭，就像照镜子一样。不知道你每天对着这张脸是什么感觉？嗯？”
    “我说了放开她！”说着凌宇一个拳头直接攻向穆然，穆然轻松接住，反手把凌宇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凌宇口中喷出鲜血。
    穆然终究放开季末，然后在凌宇身旁踱步，“难道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没和你说过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已经是跆拳道黑带？虽然许久不练，可是对付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应该是绰绰有余。”说着，他邪佞一笑，“虽然和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人较劲有失风度，不过这张脸真让我看着不爽。”
    “不要！求你！”季末看见穆然这个表情，毫不犹豫扑向凌宇，这个表情之后绝对没有什么好事，甚至说是坏事都太过仁慈，她太知道了！
    “末末，起来。”穆然黑色的眼睛仿佛攫取了这世间所有的黑暗，使得他望向的那个人不寒而栗，“别让我说第二遍。”
    凌宇看着季末战战兢兢站起来，仿佛被拆了骨头的布偶娃娃，没了生机，知道季末命令人的语气从何而来，这神态这语气效果都如出一辙。
    眼泪从她褐色的眼眸中滴落，从未见过季末哭泣的凌宇被震怒了，起身想与穆然纠缠，季末用眼神制止他，厉声道，“你再动一下就不用回家了！”
    “呵呵~”穆然欣慰地笑了，“末末，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聪明？为什么总是抢着当最识时务的那一个？”轻轻将季末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不要哭，你知道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你哭。”
    “可是你惹我哭的总是你。甩一鞭子，给颗糖的这种把戏还是和小孩儿玩吧。”季末推开穆然，这次穆然没有挽留，女子挺直身子，用尽所有的倔强撑起自己，缓缓走向大门。
    穆然踢了踢在地上的凌宇，“追上去。替我好好照顾她。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末末，你现在就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更别提这样和我对视了。”
    “不用你多说，我也会用生命保护她。”凌宇用手擦干嘴边的血迹，捡起被季末遗忘的包包和手机，拔腿跑向季末。
    “末末，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吗？”手指还留有季末的泪水，放在唇边舔舐，谁说所有人的眼泪只是咸的，你的眼泪为什么总是比别人的要苦涩很多。
    你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