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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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我努力从那片空间中逃离,从一开始的跑,到很快的走,到漫步目的,我甚至不知道要去哪,甚至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终于,筋疲力尽。我坐在路旁边的花坛边上,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一地,眼睛模糊看着在水泥的方砖上印下无痕的过去。终于结束了,终于那么匆匆忙忙的结束了最幼稚的初恋——我第一次这样正式我的可悲。
    深夜越发的冰冷,如同百米千米深的冰坛,刺入骨髓的疼痛已经再无法造成伤害。
    突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我依旧半低着头看着地上潮湿的方砖,没有注意。
    右侧的车窗被摇下来,里面的人叫着我:“姜小姐?”
    我这才抬起头看他,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脸,他用手撑在右边的副驾椅上,试图通过这边的窗子跟我说话。我看得出轮廓,居然是傅皓明。
    照说,我应该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可我疲惫的一动都不想动,只是坐在那礼貌性的点点头:“傅总,你好。”
    他大概看出我的异常,下车走到我身边:“你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我用尽全力发出一抹微笑抬头看了看他:“出来随便走走。”
    “你哭过?”
    我轻轻摇头:“没有⋯⋯”说着,我地下头去,我本就不善于扯谎,此刻更无力隐藏。
    他站着没动,停顿了一会,他把我从水泥沿上捞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不是询问的口吻,语气中让人难以拒绝的断然。
    我被他弄的不知所措,就这么被他塞进车里。
    车子开起来,他问我:“姜小姐家住在哪?”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一股子委屈涌到喉咙的地方,突然一下又哭了起来,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我很害怕他会追问我理由,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跟我自己解释。
    可他却很安静,没有说话,没有询问。他把音乐打开,悠扬的小提琴曲飘进耳朵里,有种让人安静的魔力。
    我就坐在那一直哭,最开始只是轻轻的抽涕,后来就变成了放肆的痛哭,似乎要用尽我一生的力气去把压抑在心底的尘埃用泪水释放,如一粒被种下生命的麦芽,在发芽窜出时被硬生生的拉扯断了生命,连哭都没有权利。我用手捂着嘴,亲眼看着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消散成湮灭。
    渐渐的,我哭累了,也在那样的音乐下我渐渐稳定了情绪。他把车窗打开了一小段,让夜风吹在我脸上,把将我埋没的阴霾慢慢吹散。我把头靠在座椅上,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眼皮越来越重,我记得我把眼睛沉沉闭起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很美很美的草地,我安安静静的坐在草地上。岑瑾走到我身边,与我躺在一处。我们如同年幼时,只是,当我低头看她时,她的头发在迅速变白,皮肤也褶皱起来,我低头看着我自己的手,我的皮肤也在老化,皱纹爬上我的身体。身旁的事物呼啸而过,我们瞬间苍老。
    我猛的惊醒。
    清晨的阳光很照耀过来,并不是很耀眼,我试图坐直身子,淡淡的音乐还在飘荡,我居然还在傅皓明的车子里,他的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我看着车外,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好像已经到了近郊。
    傅皓明坐在我旁边,,墨色衬衫领口的口子解开,斜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他就这样一直陪我在这?
    我有些回不过来神。
    我坐直,把外套拿下来,盖在他身上。我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这是在去往乡下的一条路边,顺着路看过去就是成片成片的麦田。我能闻到飘来的淡淡青草香气,沁人心脾。
    这里空气好的一塌糊涂,让人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睡的好吗?”我回头,他把西装外套拿在手上,笑着问我。
    “我们这是在哪?”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昨天就那么睡过去,看你睡的很沉,我不忍心叫醒你,就一路开过来了。”
    我惭愧的要死:“抱歉⋯⋯你该叫醒我的。你工作那么忙,难得周末又被我害得不得休息。”
    “这地方很美,我并不亏。”
    突然那么一瞬间,他让我很有安全感,让我觉得似乎我们认识了很久。
    “现在几点?”
    他看了看手表:“六点多。还早。”
    “啊,要给我妈打个电话的,她大概要担心死。”
    “昨天你睡觉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我看了一下是你家里打来的,我怕他们担心,就私自接了。我跟你妈妈说,你今天晚上在肖祺那工作。抱歉。”
    我安心下来:“没事儿,该谢谢你。”
    “饿了吗?”他问我。
    被他这么一说,胃里还真是有些空空的,我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走吧,去吃饭。”
    于是我们沿着乡间小路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就到了附近的乡镇,我们找了家早餐铺子,要了两碗粥,几个包子。
    吃的时候我笑着问他:“第一次吃这样的早饭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否认:“是。但这些年不比在家里,有时没时间也索性不吃早饭了。”
    “不吃早饭对身体伤害不小呢。”
    “嗯、算是知道。”
    “明知故犯。”
    “你都吃早饭?我以为这年头,上班族不吃早饭是种时尚。”
    “我本就不是追时尚的料,身体是本钱,女孩子更要爱惜自己。”
    “不错,还蛮有道理。”
    果真是一日之际在于晨,心情大好。
    吃过早饭回到车上,他边发动车子边问我:“回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把这当成了桃园。竟不想离去
    “嗯,回去吧,你也需要休息。”我毕竟不再是孩子,不能任性。
    “你累了?”
    “我一直在睡。你才是开车的那一个。”
    “不累就好,我突然不想回去,陪我在这转转。”
    我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开着车子往郊外走,他把窗子都打开,车开的很慢,我能清晰的问到植物所散发出来独有的气息,连风都是有生命的。
    我突然想到那么一句诗——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他在一个小山坡边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山坡上很多很稚嫩小树苗,油绿油绿的,青春的颜色,大概是刚刚种下的。
    我突发奇想,随口胡邹:“你知道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树苗吗?”
    “为什么?”
    “因为小树苗的生命力很脆弱,这些树能生长起来的几率几乎是一半一半,所以要种下比预期多出一倍的树,才能保证完成任务。也就是说,这里面的树有一部分是没有办法长成的。”我走近那片小树林,感受那纯美的意境,随口说着,“我曾经听说,在小树苗栽种的第一年找一棵树把自己的心愿埋在下面,如果这棵树能够长大,那么自己的心愿就一定能实现。”
    “你相信?”他在我身后问我。
    我回过头去看着他:“为什么不呢?有希望总是好事。可惜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新栽种的小树林。”
    他用他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不是玩笑,不是怀疑,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认真,非常认真:“如果有遇到,你当真会埋下愿望?”
    我本来想笑的意图都被他的认真打散,突然有点后悔跟他扯这个玩笑:“嗯,应该会吧。”
    他没有再问。我们在这呆了一会,就上车离开。
    我在一处路过食杂店里买了很多零食,在他的车里肆无忌惮的吃起来。
    “你这么吃不怕胖?”
    “当然怕。可有时人活一世,何苦委屈自己。再说了,不吃饱我哪来力气减肥?”
    他笑了起来,车子外面是在阳光照射下的田园,成了他笑容绝美的背景。我突然发现,他长的那么好看。
    我们就这样毫无目的的走,想停下来的时候就把车停在路边,犹如探险,犹如人生——未知永远时最具诱惑力的。
    终于当我们感到疲惫,日头已经往西落去。
    他拿出导航,输入我家的地址,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竟走出去那么远。回程上我再度睡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到家门外了。
    “又不叫醒我?”我边坐直身子,边问他。他就那么用手肘撑着车窗看着我。
    “反正已经到家,不怕再睡一会。”
    “你永远都有道理。”
    “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你也是,好好休息。”
    于是,我下了车。关上车门前,我对着驾驶座上的他诚挚的说:“谢谢你。”
    他没有回应客套的话,只是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晚安。”
    “晚安。”我关上车门,他摆了下手示意,便开车离开。我一直看着他的车子开离视野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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