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原是惘然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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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沉沉的透不出半丝光亮,一如晴岚此刻的心情。
    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被风嶙雪弄糟了,她不知道自己和他的这场持久战还要打多久,只觉得很累,很伤神。就要下雨了,她还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一想到他那天说的话心里就一阵憋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的僵局也不是一日的促就,心底透出的无力感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凉风卷着发丝散乱在雨中,而有人却浑然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直到雨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角,伸手抚触之后才知道是下雨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潜意识在作祟,正想避雨之际,她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沈园的附近。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竹叶上,沙沙声断断续续,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无休止。晴岚站在窗台,望着檐下的雨水叹息:“上苍既然造就了缘分,为何又要让它有尽头,既然有缘,又何须再有缘尽。”
    “缘必有尽。只是缘来之时,罕有人料缘尽之刻。”沈廷望着那片竹林,有片刻的恍惚。
    “最惨的怕是——才发现有缘,实则缘分却已尽了。”晴岚苦笑了一下,转头问一旁的沈廷:“沈大哥,你喜欢过人对吗!”
    沈廷微微点头。
    “她是怎样一个女子?”晴岚一直觉得他心里是有那么一个人的,不知不觉问了出来。
    沈廷没有避讳,只是静静道:“他不是女子。”
    什么!不是女子,那么他是——他竟然是——
    这样爆炸性的新文瞬间将她原本悲伤的情绪冲淡了许多:“沈大哥,你好酷哦!那他帅不帅?美不美?性格好不好?”
    沈廷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回忆。也许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转开话题,朗朗一笑:“好了,先不说我了。你和风兄最近是不是有些误会?”
    本是等着沈廷的答案,这会儿他不答反问让她措手不及,于是赶忙掩饰:“啊?没有啊,我们很好,恩!很好。”
    沈廷淡淡一笑,似乎了然又颇有深意。
    窗外的雨水小了很多,渐渐停了下来,太阳拨开云层终于射下耀目的光线。窗内的两人默默看着天空,各有所思。西方天际映起一道彩虹,优美的弧度横跨在天际,那样纯净柔美的色彩值得让所有人倾倒。
    “彩虹!彩虹啊。”透过窗子晴岚看到虹的一角,久违的兴奋让她从屋里跑了出去,一如儿时。“好漂亮,沈大哥来院子看。”
    “慢一点,地上有水。”见她这么高兴,沈廷也跟了出来。话音刚落就见她一脚滑在院中的青苔上,失了平衡。
    “啊。”晴岚惊叫一声,本以为自己会摔倒。没想到就在脸要触及地面水坑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臂弯突然从背后伸来,拦腰将她拉回,稳稳扶住。站定之后她唏嘘了一下,道:“好险好险,谢谢沈大哥。”
    “沈兄伸手真是麻利!”大门外进来一人边击掌边赞扬,只是语气不是很诚恳。
    晴岚循声望去,见风嶙雪已到院中。他没有撑伞,头发和衣裳上有淡淡一层水气。
    “你来做什么?”大雨天的他不在家里呆着,来沈园做什么,看样子不像是来谈事情的。如此的突然出现,对其来意她深表怀疑。
    “怎么,你可以来赏雨观虹,我就不能来会会朋友。”风嶙雪一副质问的口气。
    “风兄——”沈廷刚要开口,便被被风嶙雪打断:“我来是带内人回去的,改日再与沈兄把酒言欢。今日不便了。”
    带她回去?她是没手没脚,还是不认识路啊?用得着他来接吗!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到底是哪根弦又不对了。晴岚很是费解,不过看的出来风嶙雪不慎高兴,自己可不想和他在沈园吵起来,于是道:“沈大哥,我先回去了。”见沈廷点头示意之后,她摆摆手向大门去了。
    风嶙雪见她离开没再说什么,转身欲走。沈廷叫住他,上前低声道:“既然在乎,为何不珍惜。”
    “沈兄似乎管太多了。”风嶙雪冷哼一声,不做停留。
    “有空来找我喝酒。”沈廷哈哈一笑。望着远去的身影默默叹息:多少人因错过悔恨不已,就像当初自己和林乔。只望他们莫要错过了。
    出了沈园晴岚气冲冲的走着,看到门口风嶙雪的马车也未理睬。凭什么来找她,她就得回去,一点儿人身自由都没有,刚才只是碍于沈廷在场不好发作罢了。她走的很快,头也不回。身后的马车渐行渐近,最终在她前面停了下来。风嶙雪挑开车帘道:“上车。”
    “不要。”凭什么命令她。
    他下了马车,不容分说将她抱起起塞入马车,之后自己也跟着上来。
    “我不要坐车,听到没有,我要下车!”怎么能强迫别人服从他自己的意思,太过分了,于她到底还有没有自由了?晴岚不是一般的生气。
    他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不要闹了,有事回去再说。”
    “风嶙雪你讲不讲道理,怎么是我在闹?之前是你没有守信,是你故意躲着耽搁着事情,今天也是你没有缘由的来沈园制造不愉快,一直都是你在无理取闹。怎么倒成了我?放开我!我要下车!”她越说越生气,用力甩开他的手就要下车。马车里空间不大,正巧这会儿车轮压过一块石头,车身一晃,她一个没站稳“咣当”一声头撞到车壁的木棱上,顿时生了一个大包,疼的她快哭出来了。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她几乎咆哮。
    风嶙雪的眉头一紧再紧,终是说了一个字:“停。”
    晴岚见马车停下了,一秒也未停留,立刻跳了下去。双脚刚刚站稳,便听身后一声响亮的鞭鸣——马车绝尘而去。两行泪水淌过脸颊,她分不清是因为额头的疼痛,还是心理的委屈。
    回到水痕阁,晴岚刚推开院门,就见一个仆人走了过来:“柳姑娘,少爷叫你去一趟”。
    “不去!”她果断回绝。
    “柳姑娘若是不去,小的没法向少爷回话。请您还是去一趟吧。”说着仆人跪了下来哀求。
    她望了望正院的北房犹豫了一下,道:“好了,我知道了。稍后就过去。”也许躲终究不是办法,况且他们的事更不应该波及到他人。
    “谢谢柳姑娘。”仆人起身回话去了。
    晴岚在院子围着长廊走了两遭,心里还是气着不愿去见他。可是不管怎样都答应了别人,总不能言而无信。如此她终是去了,假装故作轻松。
    “找我什么事?”晴岚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了。风嶙雪正在长椅上看书,一旁放着热茶,一袭宽松的衣衫更显得悠闲。
    “不是你找我有事吗?”他抬起眼帘,反问。
    哪有,她什么时候要找他了?不是他叫自己来的吗?晴岚脑子一时有些打结。
    “既然你还没想好怎么说,那就以后再说吧。正巧有件事要嘱咐你一下,以后不要去沈园了。”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反驳。
    “少管我。”她是带着气的。
    “不要忘了你是有夫之妇。”风嶙雪将书放在桌上,有些温怒。
    晴岚讽刺一笑:“有夫之妇?你向阁里的人介绍过我个夫人吗?我何时被夫人一样看待过了了?还有,请风大少爷不要再装模作样了,难道你忘了我已经被休了,只是差那一张纸罢了。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我此来是拿休书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无权干涉我的事。请你以后不要再干涉!”
    “这样啊。我只是一直想不通你怎么会为了一张纸跑来这么远,还这样迫不及待。现在终于明白了,离了风家顺便进沈园这个打算确实不错。”风嶙雪笑着,仿佛真的在赞扬她的好主意,只是神色没有一丝暖意。
    “你胡说些什么!才不是你想的样子。”晴岚立刻反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不过吧沈廷当做大哥,当做朋友,很谈得来而已,两人相处也很有分寸。而且沈廷也绝对不会她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怎么能这样说她,这跟说她水性杨花有什么区别。
    “是吗?”风嶙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看样子他是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了,如果是这样她无论怎样解释也是白费力气了。晴岚深吸了口气,狠狠点头道:“你不信就算了,我也不必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只是我要提醒风少爷,就算是你想的这么回事,那又有什么呢?本来我们亲事就是一场荒谬,实际上我们也没有夫妻之实。这场婚姻就只不过是个空壳而已,有了休书,你便是男未婚,我便是女未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互不相干。谁也没什么损失,即便我要去沈园又有何不可。”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是那样的现实、无情。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风嶙雪淡淡一句,辨不出喜怒。
    “是。休书拿来吧。”既然一切都已挑明,再没有什么能够挽回或改变的了。没了顾忌,她理直气壮。
    “柳晴岚,你想的未免有些天真了。”风嶙雪站起来走到她近前:“怎么会谁也没什么损失,两年的时间谁来赔给?娶过妻的名声又怎么抹去?你带来的那些麻烦又怎么弥补。”
    他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有些害怕,不禁倒退了几步,碰到身后的门板才停下来:“那你要怎样。”被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一个女子还没计较精神损失,他计较些什么!。
    “那要看你怎样偿还我的损失了。”他跟了上来,慢慢的、一字字说着,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她只觉得好陌生,陌生的让人害怕。
    “你——”她刚要说什么只觉腰间一紧,便跌入眼前的怀抱。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清晰数落对方唇边的胡茬,甚至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鼻前柔滑布料传来淡淡清爽的味道,让她不禁有种要沉溺的冲动。好在脑中的理智压住了心房的慌乱,时时提醒着她危险的临近。“风嶙雪,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干什么。”晴岚开始拼命挣扎,欲从他的怀里挣脱,只是腰间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紧。
    她又急又怕,颤声道:“你可不要乱来,不然我要叫人了。”
    风嶙雪眉梢一挑,似笑非笑:“这里是水痕阁,柳姑娘要叫谁呢?况且你是我依祖之言、明媒正娶的女人。”
    和风嶙雪相处那么久,从不知道他这么可怕。不在乎她,不尊重她,不理解她也就算了,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将她最后的颜面也要扯去吗。他怎么能这么残酷!她真的要崩溃了。
    “你太卑鄙了!快放手”晴岚急得大哭起来。
    不知道是自己的哭泣唤起了他的怜悯之心,还是他根本只是故意吓吓她而已,反正他是没有再坚持了。得了自由的晴岚就像飞出牢笼的小鸟,飞快的出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门反锁之后,一个人在房里哭了好久。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流眼泪了,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在过去那么多波折中流干了,没想到再次被他伤害的时候还会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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