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堕天 第五十八章 情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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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当洛长歌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所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眼下的状况好像比在龙六府上时还要差一些,身上虽没有那古怪的妖绳束缚,可头脑却涌起一阵阵令人恶心的晕眩。现在别说逃走或是使用精神之力,就连平静的思考好像都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洛小姐醒了?”一个优雅的男声从旁响起,洛长歌用力摇了摇头,才勉强集中起精力双眼迷惘的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你……你是?”眼前的男子生的相貌十分英俊,一身蟒袍不难看出此人身份富贵,即便是在脑袋一片混沌的情况下洛长歌依然能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蟒袍男子轻声一笑,眨眨眼睛说,“洛小姐不认得我没关系,不知洛小姐是否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吗?”
洛长歌抬起手无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好像……好像有一些印象。隐约还记得昏迷前那双悲伤的眼睛,那是,流岚的眼睛。
他说——歌儿,对不起!
他还说——谢谢你!
“小……岚……子?”
蟒袍男子点点头笑道,“看来洛小姐是还都记得,正是流岚公子带洛小姐来我这里的!”
这人虽生的十分好看,可他笑起来的样子却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洛长歌不喜的皱了皱眉,难受道,“你是谁?还有,流岚在哪里?”
“大小姐,我在这里!”流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洛长歌努力集中起精力才看清这屋里不止那蟒袍男子一人,在不远处还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人便是流岚。
流岚上前几步,站在床前。一双明眸宛若死水一般静静的看着她,看似平静的背后所隐藏的哀伤令洛长歌不禁胸口处一痛,也跟着难过起来。
不等洛长歌再次开口,流岚便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当今三皇子殿下,这里是他在平峰城所暂居的府邸!”
洛长歌现在虽然虚弱,却并不糊涂,“小岚子,你不带我回迭水涧,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流岚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对不起大小姐,我不能带你回去!”
“为什么?”洛长歌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连集中精力稍长一点这样简单的事情都难以做到。她心里明白他们必是忌惮她大术士的身份对她用了某些抑制精力的药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流岚将目光看向别处,轻声道,“大小姐,你、我还有风飒,我们三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你也知道,师傅向来最为中意我,若非后来有唐笑出现我必然会是这离宫的主人。只是他心思缜密、惊才绝艳确实胜过我许多,所以当师傅传位于他时我并不觉意外,也从未觉得不甘。我心甘情愿为他俯首称臣,为他效犬马之力。这么多年来,我为了离宫,为了他出生入死过多少会?又为他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可是……”
说到这里,流岚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已是刻骨的伤痛和淋漓的恨意,“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十九年辛苦得来的功力尽悔!全身筋脉寸断!我被逐出离宫,被丢弃在大街上如同乞儿一般遭人殴打侮辱!你看看我,我从当年那个风采绝伦的离宫右护法变成了如今这幅鬼模样,只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于是我就这般该死吗?他唐笑对我如此不仁不义,我又岂能让他好过!”
洛长歌怔怔的看着流岚,他沦落到现在这幅模样确实让她心疼,可是,“害你到如此模样的人,归根究底还是那个龙六,你怎么能……怎么能全部怪罪在笑哥哥一人身上!”
闻言,流岚仰面无声而笑,只是他笑的却那样悲伤,连眼泪都不禁滑落下来,“是,他们一个弃我如敝履,一个恶劣的玩弄我的感情,他们都一样该死!所以我才会选择与三殿下合作,唐笑和龙六两人不识好歹,几次折损三殿下的颜面,我与三殿下联手,定要让他们追悔莫及!”
洛长歌不禁摇头,“小岚子你怎这般糊涂,快送我回去,我可以为你去求情。笑哥哥向来最疼我,我去求他他肯定不会拒绝我的。你若真要与笑哥哥为敌,绝对不会是笑哥哥的对手的!”
流岚看着洛长歌慢慢道,“大小姐,你错了。就算我现在再不济也曾是离宫的右护法,离宫看似铁板一块,可我最清楚它的弱点。同样的,对唐笑也是,我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身上有什么弱点我也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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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的马车还未在龙苑的大门前停稳,土地八公便早通知了龙六,只见那扇由两尊石狮镇守的朱漆大门由内而外慢慢开启。
唐笑从车内出来,见竟是龙六亲自站在门口,不由微微一愣。龙六身上已经另换了一件暗紫色的衣服,袖口乃至衣襟处衬了暗红色的绸缎,搭配着腰间样式厚重精美的西潘莲花纹的腰带,打眼看去整个人犹如上古神话里的威武天神甚为高贵俊美。
“龙公子可是要出门!”将暗暗打量的目光收回,唐笑脸上又挂起了那不变喜怒的标志性笑容。
龙六将他来回看了一圈,仰面笑道,“不,我是在等唐宫主!”
唐笑面色微不可查的微微一冷,讥讽道,“笑还不晓得,龙公子竟还懂得那些未卜先知之术!”
对于唐笑的暗中讥讽龙六并不在意,只是侧了侧身子微笑道,“唐宫主远来是客,怎好站在外面说话。我已叫人备好了茶点,唐宫主里面请!”
“主子!”风飒上前一步挡在唐笑身前,颇有顾虑的低声道,“小心有诈!”
“没事!”唐笑将风飒的手轻轻挥开,大步走进大门。
唐笑并不糊涂,龙六竟能早早的知道自己要来,不是早有预谋便是有眼线跟随。只是,唐笑相信,龙六若是聪明,就绝不会在自己家里对自己下手!先不说龙六是否对自己怀有敌意,就算龙六真要对自己不利,那么在夏楼画舫上动手总要好过在他自己家里吧。再说自己是大张旗鼓的来,若是真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他龙六也是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的!
龙六对唐笑的到来显得十分热情,亲自到门口应接不说还一路引着他颇为殷勤的介绍自己的宅邸。对这些唐笑只是默默听着,对自己的来意却绝口不提。
直到引他进了客厅入座,龙六才笑问道,“今日在船楼画舫才刚刚一别,唐宫主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唐笑左手端起小林子刚刚端上来的紫玉茶盏,右手持着杯盖小指微微翘起以极为雅致的姿势慢慢划开茶面,品上一口才似漫不经心道,“龙公子好像早就知道笑会来!”
龙六摇头笑道,“唐宫主说笑了,还真当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是唐宫主快要到时,在下才得知消息罢了!”
唐笑眼神微微一凝,将手中的茶盏慢慢放下,抬头看着龙六道,“这么说来,龙公子是不知道笑为何而来了?”
唐笑如此一问龙六反而不再说话了,他看着唐似笑非笑道,“唐宫主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站在唐笑身边的风飒再也按难不住,大声喝道,“龙六,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好人。我就知道,像你这等无信小人,怎可轻易相信!”
“大胆!”风飒当面指着龙六的鼻子大声唾骂,花生道等人又岂能容如此他放肆。花生道怒斥一声祭出长剑,只见剑光如闪,转眼便是要直取对方咽喉。
这一剑快如闪电,又来的突然,未设防备之下风飒只来得及向后错开一步。只是花生道的剑法又岂是那么容易就避开的,苦于对方来势太快风飒身上虽有宝剑在身却容不得他把剑抵挡,眼看就要将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了,风飒心有不甘的狠狠闭上眼睛。
锵!
一声轻响,不见如何华丽的动作,也不见如何激烈的碰撞。唐笑在花生道出剑的同时站起身来,手中的描金折扇向前重重的一挑正挡在花生道剑芒最薄弱处。花生道没料到唐笑会突然出手,剑锋微微一偏几乎是紧贴着风飒的皮肤划过,同时唐笑一直拿在手上的紫檀木泥金扇面的折扇也随着剑光断成两段。
“回来!”花生道一剑失手,不等他再回手补上一剑,龙六已然将他喝住。
花生道从来不将这些凡人放在眼里,可龙六的话却不敢不听,狠狠瞪风飒一眼,这才不甘心的将剑收起来。
在龙六脸上的笑意敛去,银灰色的瞳眸寒光迸裂,伴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冷冰冰的割在唐笑的脸上,“看来唐宫主还没教会自己手下规矩!”
方才的交锋说起来虽慢,可实际上却只是眨眼一瞬间的事。唐笑紧了紧握着半截扇骨的手,脸上的笑容不变,身上却早已被冒出的冷汗沓湿。
看向龙六,唐笑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目光幽深道,“龙公子先不必动怒,笑今日来此,正是要向龙公子来讨一个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