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曼珠沙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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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跟陆尔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我也不知道陆尔会怎么做,我甚至都不想再管什么闲事。
我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也做好了计划。
绝爱是不能呆在这里了,不管乔子墨回不回来,对于陆尔来说,绝爱的存在绝对是个太大的意外,他那样大好的前途,也许会毁于一旦。
七七让我把绝爱往福利院送,可是,我哪里狠得下心。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救世主,我也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样,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态度。
可是我想,到底我还是那样的喜欢七七,我终究舍不得她的孩子过不好。我本就是个了无牵挂的人,我本就不在乎天下任何事情,我想,如果绝爱跟着我应该是最好的去处。
现在母亲死了,七七也死了,陆尔和乔子墨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也轮不到我插手,父亲和曲叔叔也离开了,我基本是个举目无亲的人了,有亲也是不好相认的,我不如带着绝爱远走高飞,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想法却如春天里的野草一般疯长,然后无法自拔的陷入其中,然后就一锤子定音,想到了,就去做了,这便是我的性格。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也已经做好了决定,看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屋子,和那些院子里落寞的彼岸花,我转身出门。
天气不怎么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走在路上,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哀伤或者感慨,我从来都认为我是看透生死的,所以母亲死的时候我没有流半滴眼泪,七七死的时候,我只是因为失去一个知己而哭,却没有对这个死亡产生任何恐惧。我从来都是这样淡淡然的,无大起大落的情绪,也从不有想到白头也想不通的问题。
雨点落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路上行人很少,我走到向东郊,离开市区,郊外的路变得不好走了。
晴天的时候不会发现,泥路还是那样的平整,到下雨天就感觉明显了,路坑坑洼洼的,一大个一大个的水坑,又泥泞,又滑。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泥水渐在我白色的裙子上,沾上泥点的裙子就像艺术家的画一样,让人看不透。
有一朵伞花一直走在我的前面,黑色的伞,雨中看不清是什么人,想追上去,却怎么也走不快。身影有些熟悉,却不敢肯定是谁。
好不容易走到了七七的坟前,雨也下得差不多了,天空开始放晴,夏日的雨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土豆拿起地上的黑伞转身的时候,我刚好在他身后,他被我吓了一跳。
“小丫头?!你这么无声无息地躲在人身后,是想吓死人呀?!”土豆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我也没打算吓你,你这么突然转过来,我还没怪你吓我呢!”我看了一眼墓碑前的那一束蓝色妖姬,“又给七七送花来了?”
土豆低头笑了笑,“活着的时候没认真送过一回,现在送晚了吧,就当了个心愿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土豆喜欢七七我是知道的,从七七住院,土豆三天两头送花来我就知道了。七七的死,对于陆尔只是内疚,对于我只是感伤自己少了个知己,而土豆则是真真正正的伤心,他失去的是他爱的人。
土豆伸手摸着墓碑上七七的照片,语气温柔的不像个孩子,他说:“七七,我知道现在迟了,但是,我还是很想说,我一直都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
土豆又转身对我说:“七七是那样的张扬,又那样的真实,只是上帝对她真的太不公平了,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以现在就把她带走呢?!我想上帝一定同我们一样喜欢她,才带她走的,你说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上帝是嫉妒我们太过于美好,所以施了一点灾难给我们。”
我和土豆就这么聊了起来。
土豆说他想要照顾七七的孩子,他知道七七不希望孩子去打搅陆尔的生活,他说他太过于了解七七了,所以,他不想让七七死了也觉得愧疚。
我说,绝爱我会照顾的,我答应过七七的。
土豆说,我是一个学生,没有能力照顾绝爱,他工作了,也有些存款,绝爱就交给他照顾,我也可以经常去看他。
争着争着,我们就说起了过去。
我们从来都知道七七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却也从来没猜到七七会这么年轻就死去,还留下一个孩子。
这样的事,放在七七身上,显得那样的理所当然,却如果没有看到,谁也不会猜到这样的结局。
有时候,我会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当初没有一早就告诉七七,陆尔喜欢的是乔子墨才铸就了今天,如果我当初一早就阻止七七喜欢陆尔,我想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土豆则是说,如果当初他强迫七七把孩子拿掉,七七也不会死了,或者如果当初他跟七七告白,死缠烂打,也许七七会被他打动。
土豆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于是我跟着他笑了。
我说:“土豆,我发现,你跟我一样,没心没肺。”
土豆摊了摊手,“那不然咧,难道我应该跪在这里哭个几天几夜,或者伤春悲秋搞个自杀?这不是拍电视剧,生死都是命注定的事,说都是说如果当初,如果真的有如果,那还是如果吗?”
“是啊,没有如果。还是得让过去的过去。”
天色渐黑了下来,土豆说,我们回去吧。
整理了一下七七的坟头,我就跟土豆一起往回走。
路还是那么泥泞,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走着走着,土豆突然回头说:“我终于知道七七那么喜欢你的原因了。”
“是什么?”我问。
“天机不可泄露。”土豆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就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泥土溅在身上也毫不在意。
我说:“土豆,其实我们都有跟七七相似的地方,所以我们都那么喜欢七七。”
跟土豆告别之后,我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然后去医院接走了绝爱。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去哪里,我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再见,我知道我一直都是那样奇怪的一个人。
我只是在家里留了一封信,我知道陆尔一定会来家里找我的,或者土豆。
火车发出轰隆隆地响声,我抱着绝爱跳上了这趟远去的火车,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地方。
七七,相信我会帮你照顾好绝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