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陆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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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夏天,我认识了一个天使。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方,眼睛里朦胧的无法看透。
阳光下,单薄的身子显得透明。
背后仿佛有一对透明的羽翼,头顶散发着光圈。
我觉得他很忧伤,不知道在为什么忧伤,看着他的身影,我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那一年我十岁。
我愣愣的看着他被大人带走,错失了与他成为朋友的机会,我懊恼了整整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后,我惊奇的发现,我有了一个新邻居,正是我那天见到的天使。
于是,我发誓,我要和他成为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请他来我家吃饭,我拉着他跟我一起上学。
我强迫他跟我一起运动,虽然他总不那么喜欢运动。
慢慢的,我们成为了朋友,如我所愿,我们开始形影不离。
这使我非常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股保护他的冲动。
他叫乔子墨,如同一个天使,受了伤的天使,总是淡漠的像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仿佛脱离了尘世。
他不爱运动,甚至连男生最喜欢的篮球,他也不喜欢。
1993年,他家发生了极大的变故,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同时去世。
原本沉默的他,变的更加的沉默,安静的仿佛连他也随父母走了。
我开始害怕,没来由的害怕,我拼命的想让他不要沉浸于父母离开的忧伤中。
我怕,我怕他也这样离开我。
“乔子墨?”
乔子墨父母去世的第二天,我偷偷的爬到了他的阳台上。
“乔子墨?”我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没有听到应答,我打开门,悄悄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灯就亮了,乔子墨浓雾般的眼睛,盯着我,却不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很难过。
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子墨,你别难过了,你一个人一定很害怕,我陪你睡觉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径自走到了自己房间。
我跟他进去,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我抱着他。
他的身子冰冷冰冷的,让人忍不住害怕随时会失去他。
1996年的某一天。
我依旧陪着子墨睡觉。
好多年来,我们一直这样。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总不会让我讨厌。
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的喜欢子墨,我以为那是兄弟情义,以为仅仅是因为他瘦弱的让我忍不住想保护罢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很彻底的错了。
我无法忍受子墨跟别的女生或者男生有亲昵的举动,我更无法忍受子墨对任何人好。
我怕失去他,却又舍不得他受伤。
我觉得,我似乎对他的情感似乎有些奇怪。
我不应该对一个男生有过度保护的欲望。
然后,我从网上,从书上,了解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同性恋的生物。
我想,我敢确定,我爱上了子墨了。
我想,或许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注定我会喜欢上他。
虽然,这样的生物似乎被世俗所唾弃,虽然,这样的人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当我了解到,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乔子墨的时候,我却没有害怕,没有彷徨,好像这就是我期待的结果一样。
我甚至有些兴奋,仿佛这是冥冥中注定的。
我小心的掩藏自己的感情,我明白,即使我能接受这样的恋情,不代表子墨他能接受,不代表我身边的人能接受。
从来,子墨都是那样乖,那样的让人心疼,却又那样的对人好,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我不想让他受伤。
自从知道了自己喜欢子墨之后,每晚睡觉的时候,我总忍不住冲动的想抱着他,亲着他。
那晚,我轻声了喊了子墨。
确定他睡着之后,我亲亲的吻了他。
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睡着。
我想,我吓到他了。
我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眼睛,满是惊慌失措。
“对不起!”我跟他道歉,然后转身离开。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然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变的疏离。
对,疏离,虽然,我们还会一起吃饭,一起出门,可是,确实是疏离了,他的话变得更少了。
我们开始不睡在一起,我甚至很少再去他家,他也越来越少的跟我单独在一起。
我想,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我们的感情发生了一些变质。
我明白,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子墨,其实内心在乎的很多很多,他一定害怕。
我不想让他害怕,于是我开始变得玩世不恭,我开始一个一个的交女朋友。
我想让子墨不要害怕我。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却更加疏离了。
1997年八月的一天,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我想改变我们之间疏离的状况。
今天,子墨睡的很晚,他很久没有睡这么晚了。
“乔子墨!”我依在阳台上,微笑着喊着乔子墨。
一想到,我们可以不再疏离,我就有些兴奋。
他出来了,还是像一个天使一样,只是那张不会微笑的脸,总让我心疼不已。
我告诉他我想打篮球,然后强迫他跟我一起去。
他没有变,还是那样,投个篮都投不进。
他还是一点也不喜欢运动。
回去的时候,遇见一个女生。
很奇怪的女生,竟然在街角伸着双手睡觉。
我们同时握住了自行车的刹车。
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可爱女生,很奇怪,我莫名的觉得她哪里有些像子墨。
于是,我想逗逗她。
“站在街角睡觉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摆出了我玩世不恭的笑脸。
女孩睁开眼,看着我们愣住了。
“中暑了哦?”我扬了扬眉,伸手向女孩的额头。
“走了。”子墨突然说道,表情有些不悦。
我突然有些兴奋,因为在我交其他女朋友的时候,子墨从来没有这样的反应,我想我也许可以用这个女孩来刺激一下子墨。
“诶——等等我!”我马上就追上了子墨。
“那个女生很可爱诶!”我说。
“也许可以发展哦!”
“你有没有觉得啊?!”
“乔子墨!你说句话啊!”
“乔子墨!你打算跟我绝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