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双生情.隔着溺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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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躲,只要睁开眼睛都会看到车窗外的景象。还是那个宽阔巨大的犹如学校花园里的草场,青衫树延展开去,为车开了一道笔直的路。左边不远处有一片人工湖,房子后面是高尔夫球场和种花卉的花园,前面一点有一个游泳池。眼睛直视正前方,一栋中欧式结合的豪宅,堪比法国一座贵族城堡。
实际上就像个贵族家庭专用的度假酒店,场面虽然豪华宽敞,可是并不属于那种公众性的娱乐场所。
宅子也是上个世纪民国时或民国以前的清朝末年的产物,苏理澈已经记不清它的来源了,当时浦东还是一片荒郊,这样早早被名门显贵预订下来的地方少得可怜。
但是遥望江对面的外滩,对于现在来讲,真是贵得连一寸土地都是金子一般。
车子在宅子前的宽阔平地上停下来,有人打开车门,苏理澈扶着车门,身体微颤,慢慢走下来。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景象,那栋四层楼高的巨大宅子耸立在她眼前,欧式的教堂拱顶,中式的窗柩和屋檐,完美的结合!
通往大门的阶梯上,两旁一字排开的人笔直的站着,像条灰色和黑色交错的带子一直延伸她的跟前,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车旁的她。
好熟悉的感觉,好无奈的触觉……
江允赫站在她后面,呼吸若有似无地在她耳后盘旋,“不进去吗?怎么愣了?对这房子感到熟悉?”
苏理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没有说话。
这样的深夜,如果还在北京,不是KTV当班的话,早已经裹着被子进入梦乡了。
上海,就是不痛,像个光芒永不暗淡的不夜城。
右脚踏出去一步,踏上第一阶阶梯。
“少爷好,苏小姐好!”
前面两旁站着的是黑色西装的人,不清楚是保镖还是手下人,总之都有可能。邻近恢宏的深彤色大门,站着问候的人就变成穿统一的蓝白色相间的女佣和穿深蓝色制服的园丁和男佣。
蓝色的礼士帽显得气派不失规矩,这样是这样的家庭该有的。
“少爷好,苏小姐好……”
几乎每踏出去一步,每走过两个人便会听到接下两个人的问候声,连绵不绝,但是一点都不杂乱无章。
素养,其实有时候也反应在这一面。
有些感觉仿佛跟九年前不一样了,那时候她对这里没有这么陌生过。不知道是不是时代变迁的缘故,连地方也在变,它在跟随着时尚得更替变得更加高昂和不可一世,永远都彰显着它高贵的面容。
一个年过半百、鬓发已然灰白的男人为渐近的苏理澈和江允赫推开虚掩的大门,外面的声音渐止,里面的声音又响起来。
幸好若大的客厅里只有几个像是在这里有点地位、领导阶层的人,气场都是不一样的,虽然照旧整齐地叫着,“少爷、苏小姐好!”
面带微笑,特定的弧度,真漂亮!
开门的老管家在苏理澈瞟他的时候,嘴角扯出个老态龙钟的慈祥表情,眼里透着光晕,模糊的光晕!
向她点点头后,朝几个领导阶层的男人女人的站着的地方走去,在那里停下来。
她在这个恢宏得像是英国国会举行的舞会的大厅看到的男的年轻、成熟、不失傲气,看到的女人漂亮、知性、不失聪明。然而透过她们看到的人,站在老管家旁边的人,端坐在尽头大厅壁炉面前的沙发上,壁炉里的火燃得正旺,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侧面对着苏理澈,男的,头发有好多银白色,沉静默然,手里握着拐杖,高贵的主人姿态显而易见;女的年轻一点,可也老了,皮肤保养得还算好,至少跟同龄人比已经让人艳羡了。脸色红润慈祥,苍老之色略减。
而站在老管家旁边的江肃沉由此一比,才显得年轻,也许身份显贵的人都有这样一些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场,但是他微笑的时候一定也会像一个父亲。
天花板架在二楼上面,银色的宫廷吊灯光影垂下来,这样的地方生来就该辉煌似的,它把一切都显得那么奢靡和无与伦比。
站在这里,她九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公主,在那些整整齐齐站立的人之间,在华彩的灯光的笼罩下,在众星拱月的顶点。
如今的江家比以前的辉煌程度更甚了,因为家族人丁稀少的缘故,生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才会更显出贵气和独一无二的气质来。
老人侧过头,看到她,杵着拐杖,扶着身旁的人缓慢站起来,正面在朝向苏理澈时,苏理澈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忽然犹如波澜聚集一般,默然看着他惊涛暗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难以形容她在看到那两个老人时的表情,嘴唇微张的,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脑子是空白的,完全空白。
脸色慢慢由平静的白皙转到慌张的紧张的苍白感。
拐杖在地毯上撞击出沉稳的律调,虽然渐行渐近,可是一点也不显颓然之色,看起来很健康的人,没有大病大灾而带来的生命如夕。
好像刚七十岁的样子,没有拐杖其实一样也可以走路,因为习惯!
他走到苏理澈面前,伸出手,平静的皱纹弯出一幅沉稳的画面,略显苍老但坚实健康的手抚上苏理澈的脸颊,这种感觉让苏理澈感到亲切和熟悉,尽管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她抵触这些东西,可是她有人的本能感情,无法抗拒。
“是允海?是允海?”声音越来激动,他回过头去问江肃沉,声音在大厅里回荡。那些溢满欢喜的音调下潜藏着隐忍许多年的悲伤。
江肃沉摇摇头,“不确定,也许不是。”说话目光平静地落在苏理澈脸色,看似平静。
苏理澈微微发颤。
“怎么会不是?我看就是,看人的眼神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怎么会不是?”
紧张的表情稍稍舒展了一点,笑意弥漫上来,“我看就是了。”
只是那么一刹那,苏理澈看到仍旧坐在沙发上的妇人落下泪来,在稍起摺皱的脸上停滞出一条莹光的划痕,“孩子,你过来。”
苏理澈站着,没有动。
这一切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也没有提前预知到这些,太慌然无措了,就会忘了言语和思维自由。
苏理澈挪动僵硬的步子走过去,她看到妇人向她招手的动作显得格外急切,连话都不能说了。
“孩子,是你对不对?长得和小时候那么像,就是了,”说着,把她拉下来坐着,将左手中一直拿着的照片递到她面前,“跟你母亲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神像你爸的,允赫都没有你这么像的。”
苏理澈嘴唇动了动,仍旧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孩子,这么多年我们有多想你,你这几年到底跑哪去了?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眼泪不断滑下来,一滴,两滴,老人的泪腺仿佛总是比其他人脆弱,很快便打湿了苏理澈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臂,“孩子,我的孩子。。。。。。。”
双手伸出去紧紧抱住苏理澈的肩膀,手心传到背部的温度,像是暖热的水源直接抵达心脏,瞬间泛滥成灾。
苏理澈靠在她的肩膀上,下巴透过柔软的质感抵在她温暖的胸膛之上,透过去,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流泪了。
瞳孔里大雾弥漫,闭上眼睛,像是沁润在河底,水流从表面铺天盖地滑过去,坚忍,疼痛。
一滴泪水落下来,划过眼角,划过脸颊,落在妇人的肩膀上。
“孩子。。。。。。”
江雯墨走到二楼走廊时停下来,扶着扶手,牙齿咬在嘴唇上,咬到嘴唇苍白,看着楼下的大厅,稀稀落落的人,漠然的表情扩大,控制整个心脏。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来。
“你的房间。”江允赫推开门,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回头看着身后的苏理澈。
苏理澈点点头,走进去,在匆匆瞟了一眼房间的样子时,退了出来,“怎么?不该是。。。。。。”
“这里以前就是你的房间不是吗?”
苏理澈怔住,艰难地摇了摇头,“可是,我并不是。。。。。。”
“怎么不是?刚刚那一幕已经验证了你的身份不是吗?”语气仿佛有些严苛,跟之前对她说话的态度竟有点不一样。
“我。。。。。。”
“我的妹妹,江允海,”下巴抵下来,距离骤然拉近,目光紧紧地盯在她的瞳孔上,然后迅速别开头去,“什么苏理澈,全是骗人的把戏。真是。。。。。。。”
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江允赫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沿着宽畅明亮的走廊朝他房间的方向走。
老旧的壁灯投下辉煌璀璨的光辉来。
黑色修长的身影逐渐被吞没。
苏理澈转过头去,走进房间。
那是她九年前从韩国回上海的时候住过的房间,除了每天会有人来打扫,她原来有的东西都还在,虽然风格已经变成了成熟一点的优雅的风格,米色主调,干净,清澈,高贵的不容触及的味道。
放下包,原来她当书桌的那张蓝色的桌子已经换成了米色的,那张蓝色的儿童桌放在更衣室后面,被帘子遮着,像是角落里独特的摆设,很容易看的到。
还是那张宽大柔软的双人床,纯欧式的风格,床头上那张精致昂贵的相框还在。
打开相框架子,伸进两只手指,她从里面拿出一条镶嵌着绿宝石的项链。
将刚刚从妇人手里拿来的照片放进空荡荡的相框里,“妈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