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梦醉梦醒人归去 第三十四章纠结反复最后机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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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放明,太子的随侍小四早早地起了身,特意穿上了厚厚的衣物,才端着一盆热水来到太子房间的门前,静静地候着。
可是直到天光渐明,太子却始终没有喊自己进去服侍起身,今日是殿下生辰,虽然被皇上允许庆贺三日,不上早朝,可是,自从自己服侍殿下以来,殿下从来没有到这个时辰还没起身的时候,就连生病也不例外。不会是殿下病得……啊!千万不要啊,殿下,您可千万别有事啊!小四急的腾腾地掉下几滴冷汗,忙焦急而忐忑地朝房中轻喊:“殿下?殿下?您可起身了?”等了半晌,却不见房中有任何动静,心中立即慌了起来,生怕殿下出了什么事。忙慌里慌张的转过身子以背推开房门,接着朝里走,边走边唤:“殿下,该起了,您今日还和康定王世子有约呢!”可是等小四走到床前,瞧见床上并没有人,心中很是奇怪。自己那么早就来等着了,怎么不见殿下起身呢?还是殿下还起得要早点?啊,糟了,殿下不要奴才服侍了吗,呜~奴才该怎么办啊……
小四越想越怕,忙将手中一直端着的水放到地上,一溜烟跑出房间,朝书房跑去。殿下除了自己的房间和书房,在府中几乎就没有其他什么地方会长留了,殿下,您可千万要在书房啊……
沈墨夜被白日的微光惊醒,眼未睁开,鼻翼间却闻到了一阵带着甜腻感觉的花香,隐约夹杂着菸儿的味道,心中稍稍疑惑起来。待要睁开眼细查,耳畔却传来轻微的呼吸之声。沈墨夜心中骇然,自己身边怎么会有人?是刺客,还是谁?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是昨晚喝下太多酒的缘故吗?不敢猛然睁眼的沈墨夜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悄悄虚开一条小缝朝所处之地打量:粉红的床帐,粉红色的房间,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淡淡的粉色,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脂粉味,仔细分辨之下有着菸儿身上那股子清新的香味,这必定是哪位女子的闺房,菸儿必定来过这里!一想到这里,沈墨夜顿时喜不自禁,忘了自己所处之地并非自己所知,甚至可能是身处敌营,径直睁大眼从床上坐起。
这时,沈墨夜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人,是谁?沈墨夜吃惊地看着身畔仍兀自沉睡的人,是王书瑜!?再看两人几乎都是赤裸地盖在厚厚的棉被之下,不用想,也知道这幅场景是发生过什么事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脑中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呢?抬起左手拍了拍脑袋,又晃了晃,稍稍清醒了一些,再想想,好像是自己喝醉了酒,可是,不是被小四扶回房休息了吗,怎么会不再自己的房间,还……还把……对了,昨晚,隐约梦到了菸儿,菸儿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后来就和菸儿……难道是自己把王书瑜当做了菸儿,做下了这错事?
王书瑜早在沈墨夜坐起时就已醒了,可是,为了知晓太子对这事是怎么看的,会怎么办,以此可以摸到殿下对自己的态度,对今后的计划有着指导性的作用,所以,王书瑜就那么静静躺着一动不动,等着沈墨夜的反应。
沈墨夜做了会儿,心中是思绪万千,该怎么办?转眼间,千百般的念头一一转过,可是也一一被否决了。究竟该怎么办?烦躁地抓了抓头,沈墨夜掀开棉被,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袍,转头看过王书瑜一眼,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就转身冲出门外,似乎是王书瑜随时会化作厉鬼扑向他。直跑回自己的房间,沈墨夜才停下,心不在焉地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就那么直直地坐在床上盯着门外透过门缝射进来的微光,一动不动。
菸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记得昨晚我一直抱着的是你,怎么醒来后就换成了你妹妹?菸儿,我好想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好可惜,好遗憾,好恨啊……菸儿,若是你在这儿,一定会让我负起责任来的,对吧?可是,我一点不爱她啊,怎么办呢,菸儿?菸儿,你究竟在哪儿啊?昨晚一定是我酒醉后太想你,才把你妹妹当做是你,做下了这种事,菸儿,你不会怪我吧?是啊,菸儿那样温文贤淑,怎么会怪我呢。以你的性格,一定会让我对她一辈子好,更何况她还是你妹妹,你就会更放心了是吧,菸儿,我心爱的菸儿,你究竟在哪儿,我好想你!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待你妹妹。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按我的原意是要让她出府的,可是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不好再赶她出府。那我就让她留在府中,好吃好喝的供着,既然她那么想当太子妃,我就让她继续当下去,你说可好?你曾说过,王书瑜不过是想要当太子妃,那我成全她,也成全你的心愿,你说可好?你看,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你的愿望,我会一一为你实现的。今后,我们两人怕是只能成为陌路行人,只愿着你好好地活着,快乐幸福,不回来也罢,只要你幸福就好。不过,出了这样的变故,我倒一点也不希望你回来了,你就那么离开了,也许会更好吧,菸儿,我的菸儿……
拿出昨日收到的那封密信,再一次仔细地读着上面的字迹:王书菸似是已从匪手逃脱,但钻入树林后,不知所踪。不知所踪,不知所踪!菸儿那么聪明,肯定能摆脱抓她的人,只是怕那林中的毒蛇猛兽会伤害她。这么些日子,自己着人多方查找却毫无消息,原本以为,歹人应该是掳走菸儿来威胁自己,可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自己只能朝着已有的线索的好的方面去想。菸儿必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可是没有见到菸儿,还是不能放心。心中真是矛盾万分,想要菸儿陪在自己身边,又希望菸儿能够就此离开,再不踏入这浑浊之地,浑浊之事……
匆匆离开的沈墨夜没有瞧见王书瑜眼角流下的辛酸泪珠:自己就这么讨人嫌吗?这幅场景,任谁都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会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这般,如躲避毒蛇猛兽般的仓皇而逃,殿下您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您心目中就对我连半点爱,不,爱太深了,还是喜欢少点,对我连半点喜欢都没有吗?殿下,您对我真的太狠心,半点不留情面……殿下,您永远不会知道,是您的狠心,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再没有半丝犹豫。今后在我面前的路,我将再不会退缩,会一直勇往直前,直到到达终点……
王书瑜任眼泪滴滴流淌,也将她仅剩的一点犹豫和期望流淌得干干净净,再不留分毫。
直至午膳时分,王书瑜才渐渐停下了眼泪,出声唤道:“小琴?小琴,服侍本宫起身。”
一直侯在门外的小琴忙不迭地跑进屋,从床前地上捡起王书瑜的衣物,抖了抖,放在一边,扶着王书瑜起身道:“小姐……”方才说出口,就被打断:“今后不许再称本宫小姐,要叫主子。从今日起,本宫正式接掌太子妃,是这整个太子府的主人。”
小琴听到王书瑜毫无感情的话,迷惑的抬头望了眼自家主子,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邃神秘的媚眼,看得小琴浑身一颤,忙垂下眸,恭敬地回应:“是,主子。奴婢服侍您更衣。”
小姐终于被自己逼到了绝境,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坚持,成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后宫女人了。小姐既然是太子妃,必定会有面临后宫纷争的那一日,以小姐原来的个性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样也好,至少能够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能够争取自己想要的。可是,这样,小姐会好累的,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那样的小姐还是小姐吗?小姐,您这样的改变真不知是好是坏,希望您今后能幸福……
经过半个时辰的更衣梳妆,王书瑜终于好好地坐在菱花镜前了。看着镜中自己仍是一副小姐装扮,王书瑜心中不悦,正欲数落小琴,心思翻转,立即想到现在自己还不宜太过出风头,正好,也给太子多几日的考虑时间,三日后,太子再次上朝之前,这是自己给殿下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机会,虽然已经决定放弃,可是不做一下垂死挣扎,终究有些心有不甘,就当是给绝望的自己最致命的一击吧。娘说过,只有不要心,丢掉心,才能真正地狠心,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无心就无痛,心不痛,就不会不忍,不会后悔……像这样反反复复,终日纠结于此,也好累。就像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下定决心已经不下五次了,可是每次都会心软,害的自己也难受,备受折磨。今日,是上天给的机会,也是自己给的机会,若再无缘,便也和娘一样,丢了心吧,娘不也照样好好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