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梦醉梦醒人归去 第十一章重逢是愿重逢是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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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飒飒,阴沉了几日的天终于稍稍晴朗起来。
稍显寒冷的天气被微微的太阳照得暖烘烘的,王书菸让翠彤和依兰帮着搬了一张躺椅放到偏殿的小院中,准备晒晒自己已经近乎发霉的身子和心情……轻轻地躺了上去,觑着眼看了一眼高高挂着的太阳,晃的头昏昏沉沉的,可正是这样才能勉强忘了相爱不能相守的痛……
翠彤和依兰也搬了两张凳子坐在了王书菸身旁,做着针线活,旁边还有一张小几,放着一壶茶和几只茶杯。两人悄悄说着女儿家的私话,却多是翠彤在说,依兰静静地听着,只偶尔听到翠彤毫无遮拦的忌讳之语,才出声提醒两句,顺便昂起头向四周瞅瞅……
王书菸闭着眼静静地躺着,听着耳畔的私语,却觉着这明明该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泛着一丝微寒:夜哥哥,你现在还记得我吗?或许还记得的吧。原本我想去忘川河畔等着你,却发生往后种种,现如今,我不能再轻生了,为了娘,也为了太后娘娘……夜哥哥,你别怪菸儿,菸儿今生都是你的,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管你记得我,还是不记得了,菸儿也永远不会背叛你……今后,菸儿还能再见到你吗?菸儿好想你,好想你,好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哪怕只一面就好……
趁着看望母后的名义去找还未被证明身份的王书菸的太子,踏着秋日暖洋洋的日光跨进了凤霞宫。
待宫女奉上了茶,还未见到幕后。沈墨夜才端着茶盏问道:“母后娘娘呢?”
奉茶宫女才道:“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今日去游赏御花园了,说是要趁着还未入冬去看看秋菊,已经去了些时日了,方才才打发依竹回来让准备热水,说是逛出了汗,要沐浴。所以奴婢想娘娘也快回来了,就做主让殿下进来了。”说起这奉茶宫女,可并非真是什么宫女,说起来,皇后身边的这个奉茶宫女还是太子的表妹,名叫风繁萍。这奉茶宫女都是王侯公爵的女儿,一般都是十二岁入宫,十五岁之后,由皇帝做主,封为公主,以指婚给大臣或是出嫁他国和亲的。这也是因为皇宫之中的公主能平安长大的并不多,而皇帝也需要一个人质,来控制那些王侯公爵,所以也就有了这么个规矩。而一般皇帝和皇后身边的奉茶宫女都是身家显赫的王侯之女,所以在宫中一般都有一定的地位。
沈墨夜一听风繁萍这么说,心中不禁直呼天赐良机。脸上却不做声色,只淡淡地吩咐道:“嗯,本宫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在凤霞宫转转等母后。”说罢,不待风繁萍和其他宫女反应就起身走出了大殿,直往偏殿而去。
沈墨夜左脚跨入偏殿小院的拱门,只见不算太高的枯黄了满身的银杏树下,铺满了金黄的枯叶,小院正中的躺椅上躺着一个身着白色宫装的女子,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披风,那白皙的脸庞被阳关一照,几乎成了透明的。是菸儿!真的是我的菸儿!可是,这就是我的菸儿吗?才不见几日,我的菸儿就变得这么憔悴,这么消瘦呢?可是,为什么几日不见,你身上就多了那么一份氤氲缭绕的仙灵之气呢?是不是,你本是九天仙子,现在要回去了呢?尽管就在一个小院中,却似乎离得那么远,好似一阵清风就会把你带走……不可以,不可以,菸儿,你不可以离开,这次我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你,不让你再从我身边溜走,再也不放开你……思及此,沈墨夜快步跑上前在王书菸右侧蹲下一把抱住王书菸,嘴里喃喃地念着:“菸儿,我的菸儿,我再也不会放你走,再也不放手,不放……”虽然是扑上去抱住,但是抱着的动作却十分温柔,没有把王书菸弄醒。
直到沈墨夜抱住王书菸,翠彤和依兰才发现院子中多了一个太子。两人皆是万分吃惊,直接站了起来。翠彤惊叫出声:“殿下!?小……小……姐……”而依兰则比翠彤镇定的多,很快地收起了震惊之色,放下手中的针线,跪下向太子请安,还拉了一把直愣愣地看着太子的翠彤。翠彤被依兰拉得重心不稳,懂得跪倒在地,痛地惊叫了一声,又立即拿右手捂嘴,不想右手还捏着一枚针,针尖从翠彤右脸颊划过,带起一根长长的血痕,又痛得翠彤叫了一声,只是被快速捂住翠彤嘴的依兰给捂进了肚里。依兰悄悄抬头望了望太子的脸色,却见太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和翠彤,立即悄悄拉起翠彤躬身轻轻退出了小院,为了防止总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护着王书菸的翠彤犯傻,还一直捂住了稍稍挣扎着的翠彤。
待出得小院,依兰悄悄朝守在门外的小四和冯霖棠行了礼,才放开翠彤。小四朝依兰快速地竖了竖拇指,又紧紧地盯着院子中的两人,生怕太子有个吩咐自己没有注意到。
而因被重力捂久了而红着脸的翠彤则气愤地跺着脚嚷嚷,不过这嚷嚷声又被依兰给捂进了肚子。依兰凑近翠彤的右耳,悄声说:“翠彤,小声些,别打扰主子们,明白了吗?”依兰见翠彤骨碌碌的转了几圈眼珠,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才慢慢放下了手。翠彤压低声音委屈地道:“可是,可是依兰姐,小姐……小姐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啊?以前,殿下见小姐时我都陪在小姐身边的。”依兰瞧见翠彤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翠彤,那是太子殿下。何况殿下和小姐的事你比我了解,你该知道的不是?你只是关心则乱。你看看,自己脸上还有伤,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呢?自己也不会小心一点!”说罢,拿出手绢轻轻为翠彤擦着渗出了的血迹,一边念叨着:“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下疤痕该多不好,所以,翠彤啊,等会儿殿下走了要好好涂药,千万不要留下了疤痕,知道吗?”看着这个带着自己妹妹的影子的小丫鬟,依兰不禁细细叮嘱着,小心保护着……
院子中,沈墨夜看着王书菸的睡颜,不禁绽放了明媚的笑颜,俊朗的面貌带上了笑,顿时生色了不少,虽然身为男子,用漂亮来形容也不为过。轻轻揽过只占了不到一半的躺椅,沈墨夜不尽心痛不已,才几日不见,菸儿就瘦了这么多,抱着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一人的躺椅躺着竟然占不到一半。温柔地拍了拍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有苏醒迹象的王书菸,看着王书菸又一次陷入了沉睡,沈墨夜才轻轻侧身慢慢地躺在了躺椅上,把王书菸娇小而瘦弱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庸懒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方才睡前还觉着冷,怎么睡了一觉,变得这么暖和了?是太阳变大了吗?“咚、咚、咚咚……”这是什么声音?是心跳吗?自己是怎么了,心跳声变得这么大?不对,不是自己的,是……王书菸惊吓得立即撑着身子欲爬起来,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抱着趴了回去:“菸儿,是我。别动,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王书菸听到沈墨夜的声音,坚强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颤抖地抬起头,望着那张在心中思念了许久,描摹了许久的熟悉的容颜,不禁恐惧地抬起因为激动而无力的颤抖的左手,想要抚摸上拿张俊脸,却又害怕如每一次的梦境一样,一碰,就碎了:“夜哥哥,真的是你吗?菸儿好想你啊,菸儿一定是在做梦吧,只有在梦里,菸儿才能再见到夜哥哥,好想不要醒过来啊,一直就这样,不醒过来……”
沈墨夜看着这样迷离伤心的王书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右手抬起握住王书菸的左手,拿到自己脸颊,轻声说道:“菸儿,是我,是我。不是梦,是真的,这是真的。你摸摸看,是热的吧!菸儿,我们终于再见面了,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菸儿……”说到动情处,沈墨夜不禁留下了眼泪,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滴在了王书菸的额上,也滴在了王书菸的心里……
一直守候在院子外的小四、冯霖棠、依兰和翠彤看着这一幕,都不禁露出了笑意,也不禁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尤其是翠彤和小四这两个几乎是见证者太子和书菸小姐感情的人,眼泪就像流水一样,湿了衣袖和衣襟,仍然在无声地往下流……
温存了不到一刻钟,王书菸就强撑着止住了泪水,强硬地撑着离开了沈墨夜的怀抱,背过身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过了盏茶功夫,王书菸才转过身,强迫自己用平静地脸色看着因为自己的离开而皱着眉的沈墨夜,用尽量平静地腔调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夜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再唤你一声,夜哥哥……今后,您就是太子殿下了,不再是我的夜哥哥了。您已经有太子妃了,而我也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今后没有什么其他的祈求,只希望殿下能好好待姐姐……”
听着这番话,沈墨夜连眼中都燃烧着怒火,瞬间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紧紧抓住王书菸的双臂,双眼紧紧盯着王书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菸……王书菸,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我在那晚就说过,我的太子妃只可能是你,永远不可能是那个女人!”
王书菸被沈墨夜盯得浑身如芒在刺,不自觉地侧低头看着地上的银杏叶:“太子殿下,并不是您不想承认她就不存在,满都城的人,全国的人,包括周边小国的皇室,都知道您娶了王丞相的女儿王书瑜,您现在若不承认她的身份,您将将沧空的国体置于何处,周边小国皇室会怎么看待殿下您,怎么看待沧空皇室?还有,我姐姐,她是被您明媒正娶进太子府的,您又置她于何地?她今后怎么办?”说到这里,王书菸几乎崩溃,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
沈墨夜望着眼前满脸悲伤和泪水的王书菸,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几乎是冲着平日万分宝贝的王书菸吼着道:“你想到了其他所有的人,那你可有想过你自己?你可有想到过我?你可有想到过你和我?”
王书菸抬起头,模糊地泪眼望着沈墨夜,凄凄地道:“殿下,我给不了您的梦想,您就放了我吧。您可还记得我曾经对您说过的话:人若是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就会造成所有人的悲剧。您还记得吗?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剥夺了姐姐幸福的权利,不能剥夺了那些应该幸福的人的幸福……”
“那你我的幸福呢?我们难道就不该拥有幸福吗?你怎么能那么自私?那么自私?”沈墨夜痛苦地摇着头,却一直不曾放开王书菸的双臂。
王书菸满脸泪痕地望了一眼沈墨夜,接着死死地闭上了双眼:“殿下,我本就不该得到幸福的,您忘了吗?您忘了我吧……”
“皇后娘娘驾到!”就在这时,小四的一声呼喊突然插了进来。
只是皇后的到来并没有让一对有情人的争吵结束,只是给这份单纯的感情掺入了几分功利,为这份无奈的感情的结束添了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