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像有点熟悉。
    那人一动不动地横在我面前，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更显得他的目光黑沉。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移开脚步侧过身子，剩下徐季林和他面对面。也许是昨晚喝酒的关系，徐季林的脸色有点苍白，他微微皱着眉头，努力勾起嘴角，最终却只是露出一个干涩的苦笑。
    “林湛，”徐季林的声音显得有点无奈，顿了顿，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那个人还是杵在那里，表情微微缓和了一点。“徐季林，自己身体自己清楚。”那个人的声音冷冷的：“别到时侯死在外面还要等着我来收尸。”
    徐季林垂着眼睛不说话，他微微低头的样子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清晨的风带着些凉意，他的一丝刘海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公交已经走了两辆，周围的人已经换了一批，我站在一旁，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对。
    那个人看着沉默的需季林，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转过头来看向我：“昨天他睡在你家？”
    我点点头，他黑沉的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我却突然觉得很紧张。这种人存在感太强，存在感太强的人，往往不是让人觉得喜欢就是让人觉得讨厌，他们永远不可能平淡在人群之间，而很明显，对我来说，图杨林属于前者，这个叫所谓的林湛我毫不犹豫地就把他划分到了后者。
    所以，我立马转头逃离了他的视线看向徐季林，徐季林也正看着我，他的目光淡淡的，淡淡的却隐藏着一份包容。
    “我先走了，上班要迟到了。”我指指手表，完了却发现这个动作很傻，有种画蛇添足的多余。
    徐季林微笑着点点头，他的神态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文质彬彬，礼貌但又带着点距离。
    我转身，移了几步，其实公交汽车站就这么点大，我完全是没必要。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个告别吧。
    等了几分钟，公交车也没来，气氛有点尴尬，我默默地站在路口，小心安置着自己的视线。
    我听到徐季林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他说，林湛，你开车送一下陈代吧，他上班要迟到了。然后，那个叫做林湛的冷面男人就一声不响地走开了，没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就出现在我面前，我默不作声地偏转着视线。
    车缓缓地停在了我的面前，林湛放下了车窗，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点赌气地走到另外一边，开了门，坐在副驾驶上。
    林湛没看我，视线还是在窗外：“你愣在那干嘛？”
    徐季林走过来，蹲下身，我转过头看他，他的表情很温和：“离开店时间还早，你们先走。”
    林湛看了他一会，没坚持，一踩油门，车子就快速在马路上奔跑起来。黑色保时捷，也难为他在这比较张扬的车型中选到一款比较低调的，可外型是低调，性能却没隐藏。我看了一眼后视镜上他冷峻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不问我去哪里工作啊？”
    一个急刹车，我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车子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下车。”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思绪还没有缓过来。他也不理我，掏出一包烟，在车厢里抽起来。
    靠！
    我郁闷地看着身上的安全带，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没神手去解它。这人可真够行的，把欺负人的事做得这么理直气壮不动声色的，我陈代是没钱没势还有点没用，可毕竟还是年轻有点气盛的。
    我不理会他的话，继续道：“我工作的地方在东湖路39号，朝阳大厦对——”
    “下车！”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眼神已经带了点厌恶。
    “你刚开错方向了，得掉头回去。”我继续我的话，倔强地坐在车里，不动。
    “你要我踢你出去吗？”他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我。
    我回视着他，也不知道哪一根神经绷在脑中，也学着他不说话。
    林湛的瞳孔很黑很大，乌漆漆地仿佛连反光都没有，他突然笑了一下，那种充满恶意满带邪气的表情确实让我心里有点后悔。
    算了，讲也讲了，做都做了，后悔有个屁用。
    他把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一踩油门，妈的，指针快速转动，速度比刚才还快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