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廿一章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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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青月揉了揉不知为何有些酸痛的脊背,忽然觉得房中有些奇怪,走进内室一看才发现浅离攸竟不知何时早已更衣起床,此刻正坐在窗边翻阅书册。
“主子起了,怎么不叫醒我?”
浅离攸有些无言地看了青月一眼,心道那夜君曦不知使得什么点穴的法子,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只得等时辰到了自动解穴。况且昨夜夜君曦曾来过的事他也不想让青月知道,以免这大惊小怪的丫头又徒增担忧,于是只道:“看你睡得香,便让你多睡一会儿。”
青月又嘟哝了几句,无非是埋怨浅离攸不叫醒她,不让她伺候着更衣洗漱之类,一边开了房门往膳房去了。
浅离攸的目光又回到书页上,然而天知道自他起来半个多时辰过去,这书还是一直停留在同一页,未曾翻动。
昨晚夜君曦的突兀到来到了东方既白的时候便仿佛好似一场荒唐的梦,只是依旧残留在空气中淡淡的属于那个男人身上的青木麝香的气息让浅离攸知道那是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的——那个岚宇帝国最为尊贵的男人昨夜确实曾站在他的床边,说了些意图不明的话,甚至还留下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拥抱。
难不成是叫那明察秋毫的男人发现了什么端倪?浅离攸微微蹙起眉,却又觉得不像,若是真发现了什么,夜君曦不可能只是那般意味不明地孤身前来……还是说那人依旧对他有兴趣?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头,浅离攸便在心中笑了笑——坐拥后宫佳丽无数,像他这般平凡的容颜,又是“被别人染指过”的,那高高在上的帝君又怎么可能对他动什么心思呢……
想了又想,浅离攸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果真是君心难测,那帝王深沉的心思,他是一点儿也猜不透。
过了许久,浅离攸才自沉思中回过神来,不由蹙了蹙眉。此刻并不是该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不管夜君曦是为何而来,他也只剩下了短短七日——七日一过,无论如何他都要离开岚宇帝宫。当务之急,便是寻找那能够救命的嘲凤。
站起身,浅离攸无言地眺望着窗外凋零的草木与残破的屋子,感受到从某一处所传来的几不可查的气息,不由抬手揉了揉额角。只剩了七日的功夫,纵使那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的地方,今晚也该要去那苍擎宫探探路才是。至于苏瑞……也只能再用一次摄魂之术了……
与此同时,在岚宇大殿之上,状似认真听取朝臣上奏的夜君曦也正难得地神游天外。
洛蝶居中一室的凄清与那少年瘦弱冰冷的身子让夜君曦觉得不舍。如此不可思议的感觉让夜君曦并未再在那里多做停留,潜意识里觉得若是再盯着那对黑曜石一般璀璨闪耀的双眸,事态便会脱离他的掌控。然而事实上,事态的发展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晨起思虑了许久,他才勉强压下了立刻命人将那少年从冰冷残破的洛蝶居带回琬樱殿的念头。
难不成是被那浅离攸下了什么蛊不成……夜君曦无奈地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又忽然危险地眯起双眸——或许,这么危险的人该早日除去才行。毕竟,那少年原本就心怀不轨……
心头杀意才起,脑中便闪过那对漂亮的眸子,想起那淡然出尘的目光与他相对之时的样子,想要除去浅离攸的想法瞬间消散。还是再缓一缓罢,以观后效……
夜君曦如此想着,也不顾底下大臣依旧在殿上争论些什么,径自起身离开了大殿。文武百官一见陛下忽然起身便纷纷住了口,惊惧地不知是何人何事惹恼了帝君陛下才让他拂袖而去,面面相觑,无一人敢擅自离开,直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的林珝喊了一声“退朝”,这才朝着空无一人的帝座俯首称颂之后如潮水般一一退下。
“恕微臣斗胆,陛下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斜了林珝一眼,夜君曦不语,继续朝御书房走去。林珝见如此情状便也只得闭了嘴,跟在夜君曦身后直至御书房中。
“何事?”看着眼中带着些许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了然之色的心腹,夜君曦横过去一眼冷声问道。
林珝立即收敛了目光,低下头恭敬地道:“启禀陛下,守城将领回报一些神色可疑的彤国人今早进了帝都。”
“哦?彤国使臣要两日后才到,今日便已经有先遣之人进了帝都了?”
“是的,陛下。”林珝答道,“彤国国君原本想要单独遣使前来,可前些日子却突然染病,卧床不起,因而遣使一事便搁置了。此次来的使臣乃是彤国如今的监国大皇子所派……”
夜君曦闻言微微勾起唇角:“卧病在床还有那般狼子野心,别让那老头子死得太痛快了,夺嫡之争自然也要玩儿久一点才够看。”
林珝闻言,眼中亦露出笑意。陛下膝下的八位皇子都尚为年幼,最大的也不过虚龄九岁。看来陛下似乎是想趁着岚宇的夺嫡之争尚未拉开序幕,先拿彤国来找找乐子了。
“微臣还有一事。”
“说。”
“当日为曜国长公主与七皇子所设的接风宴上,胆敢对宫妃无礼的大臣,微臣恐怕他是受了何人的蛊惑才会做出那般蠢事。”
“蛊惑?”夜君曦闻言危险地眯起眸子,“接着说。”
“微臣亲审之时,他一直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然而御医说那并非是饮酒过量所致。且他恢复神智之时,竟全然不记得在殿上发生之事。微臣恐怕,这乃是传说中的‘摄魂之术’。”林珝此言有些沉重,夜君曦闻言也微微愣了愣,随即面上的神情略微凝重起来。
“你是说……那该死之人是中了消失已久的‘摄魂之术’?”
“微臣惶恐,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然而多方查证,除却摄魂之外别无他解。”林珝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眼中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玩笑之色,恭敬地半跪于地道。
“……若真是如你所说,恐怕这太平日子是过不了多久了。”夜君曦沉声道,凤眸之中闪过一丝血色,冰冷的寒意自他周身不断溢出,连林珝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