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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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无勋:“屈原受到小人诬陷被放逐,三年内都不能见到国君。他为国君殚精竭力,结果却是被流放,屈原心烦意乱,便去找了太卜郑詹伊卜问。”戚黯知道霍无勋想通过说故事来开导自己,她也曾经听戚继光的父亲,他的叔公说过哦屈原卜问的故事。但不知霍无勋准备怎么跟她说道理。霍无勋看了戚黯一眼接着说:“屈原一共卜了八问。他不知道在这个‘蝉翼为重,千钧为轻’的混淆黑白的世界里是该坚持自己正直清白的操守还是像水中之凫,随波逐流。屈原的为难和戚姑娘的为难虽然不同,但无勋以为太卜回答屈原的话也许可以为姑娘解惑。”戚黯抬头看霍无勋那双沉静的眼睛,他的目光就像山中深潭的水,洁净,无澜,涵养。看到这双眼睛,戚黯才算明白那八个字唯美的意思:静水深流,深潭微澜。但这双眼睛却没有给人以幽深、城府的感觉。
“太卜是怎么回答屈原的?”戚黯见霍无勋停下来不说忍不住开口问了。“‘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霍无勋接着说:“这世上并非万事皆可卜问,也并非悉事皆可求助于人。你为难的不是你心无主,而是在你眼前晃荡的那些人的嘴和脸色。用君之心,行君之意。我一直以为太卜的这句话足够我受用一生。尽管屈原最终还是只得个魂断汨罗的下场,但谁又说他不可歌可泣呢。”霍无勋说完抬头看着傍晚的最后一抹余晖,一条长长的红纱布缠裹着宇宙,殷红的并非都是血,还有漫山的野花。金色的一层胭脂涂在两人脸上,霍无勋转头看戚黯在金色下的侧脸。轮廓分明,那乌发与素服竟能如此别致。
几个火头兵押着张淡到火夫长面前,火夫长翘着二郎腿坐在临时用树头制成的凳子上。其他的火夫也被召集到这来了。张淡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他还没来得及洗手吃饭就被押到这里来了。“人家还没吃饭呢!”张淡边说边挣扎起来。“闭嘴!张淡,你今天的任务没有按时完成,杖责二十!”火夫长的话刚落音,两个火夫已经扛着军杖出来了。“这老头太嚣张了!咱师父都没这么打过。”展护宁站在云依静旁边看着悠哉游哉的火夫长忿怒地骂道。“这是军纪,犯了军纪就要处罚。”云依静让他小声点。刘希泊挪开步子也过来了。张淡一看两个拿着军杖立在自己的屁股旁边,知道这不是开玩笑,顿时叫起来:“希泊,护宁,依静,快救我!”展护宁伸手就要抽鞭子,刘希泊拦住她“戚大人在看呢。”展护宁一看,戚继光果真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只好作罢。
“开始!”火夫长一声令下,一仗就打在张淡的屁股上。“啊!”张淡大叫了一声,那声音又尖又细,直透人的耳膜。在场的下意识捂住耳朵,两个手持军杖的火夫几乎被他这一声击倒。张淡见状,心生一计。一棍下去,他就大叫一声。那叫声犀利如针,凡在近处的都受不住跑了。戚继光也不得不捂住耳朵,脸上却露出笑容。火夫长示意停止杖责,张淡也停下来喘了口气,整个军营都让他这叫声搅得不得安宁。火夫长塞住耳朵朝张淡走去,刘希泊散人以为火夫长这回是要放了他,张淡也笑脸相向。哪知火夫长扯着自己的衣服塞到张淡嘴里:“继续打!”
看到张淡趴在地上被打得头冒冷汗,像只虫一样抽动。两个少女实在有点不忍心看。他们现在才有些明白写在纸上的规定不是用来开玩笑的。即使他们是戚黯的客人也一样,戚继光的那话真不错,他只认军纪不认人。
夜里,戚黯巡视营帐。掀开门帘走进去,突然发现一个床铺空了。她叫来营帐外面的守卫,指着空床铺问到:“这是谁?”“回戚姑娘,是……戚轩之。”戚黯一听,不禁大怒:“你为什么放他出去?他不知道你也不懂吗!”戚黯怕吵醒其他睡觉的士兵,出了营帐小声地训斥。门卫看到戚黯发火,不敢怠慢:“他……他说他是戚大人的侄子……”“我还是他姐姐呢!”戚黯没想到这个小子一来就不安分,守卫听戚黯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得出来,戚黯很生气。“军纪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军法处置你!”戚黯说完就匆匆去找戚轩之了,守卫这才松了口气。
三人把张淡扛到霍无勋这边。“公子,他犯了军纪,挨了二十板。”刘希泊像扛颗白菜丝的把张淡扛过来。霍无勋来不及问他们三人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先让刘希泊把张淡放到床上。张淡趴在床上,嘴里还不停地呀哟呻吟。霍无勋让展护宁和云依静背过身去,两人干脆识趣地出去了。霍无勋拉下张淡的裤子一看,道道痕都深青可见。“怎么这么重?”刘希泊还以为张淡是乱哼哼。“这是军杖打弟弟?”霍无勋估摸着棍子怎么打,二十下也不会打成这个样子。“那军杖……呀哟哟……肯定是铁做的……呀哟哟……”张淡还不忘说两句。“少哼两句!”刘希泊喝了一句。霍无勋一想到他们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留在这里,心里不免感到愧疚。正在搭配药材的霍大夫听到他们这么说,于是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看看。张淡见霍大夫不说话,颤颤地问:“霍大夫……我不会残废吧……”说着就要流出眼泪来,霍大夫叹了口气:“无勋,去把我的那瓶老虎油拿过来。”听到霍大夫叹气的声音,张淡一下哭出声来。“哭什么!一会把那糟老头招来了我看你横死竖死!”刘希泊恨不得找块布把他的嘴巴塞住。霍大夫笑起来:“我叹气不是因为你要残废了,而是因为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伙子。”
霍无勋把霍大夫特制外伤的老虎油拿来了,霍大夫亲自给张淡上药。张淡看着霍大夫,突然又哭起来。这回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了,张淡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止不住。“霍大夫不是说不会残废了吗,你哭上瘾了是不是!”刘希泊捂住他的嘴巴,张淡抽泣就是不停,刘希泊只得放开手。“你怎么了?”霍无勋递给他手绢。他一抹眼泪,手绢全黑了。“我想师父了。”原来张淡看到霍大夫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们小时候的病都是师父治的,也和霍大夫一样慈爱。张淡这么一说,刘希泊也想师父了。现在想想,须弥岛上的日子多好,可是他们四人却执意要出岛。师父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他们的心思了。
就在这时,集合的号角声划破夜的寂静。正在睡觉的士兵听到号角声立即从床上下来到外面集合。张淡爬起来穿上裤子,他记得火夫长说过,听到集合的号角声要立刻到营前集合。他是不想再挨一顿打了,穿上裤子就往外跑,刘希泊赶紧跟了出去。“看来师父的老虎油很好用。”师徒两人带上药箱也赶紧出去了。
戚黯还没找到戚轩之,听到集合的号角声,她只得先去集合。
士兵们刚从睡梦中醒来,有的不住地打哈欠。戚黯在自己的兵里找到了跑回来的戚轩之。戚继光已经在点将台站了好一会,仍然有兵陆续从营帐里跑出来集合。戚黯拨开其他士兵,走到戚轩之面前。戚轩之看到戚黯满脸怒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到军队集合完毕叔父要安排任务,戚黯当时没有指责戚轩之什么。戚轩之见戚黯没说什么就走了就更加不以为然了。
“根据消息,台州的倭寇倾巢出动往杭州想劫狱救走卖国贼汪直。我们决不能让倭寇得逞!”戚继光命令士兵向杭州方向追击倭寇。各路将领纷纷上马,留下了一部分兵力守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