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雨听几声(谋略篇) 第七十章 水冰寒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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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几个没有出来过吗?”晚雩眉梢一厉,喝问小二,小二也有些奇怪,挠挠头很冤枉地摊摊手:“我是真的没有见他们出来过啊!”
这就奇怪了,人没有出来过,怎么会消失了呢?
晚雩看着紧闭的窗户,突然走了进去,她看着脏得发黑的窗沿,心头狐疑更胜。
小二看见窗户,恍然大悟道:“他们可能是从窗户跳出……”话还没说完就被项陵打断,“你是说他们四个人一起跳窗,一起不见?”他眉尾一吊,小二低头噤了声。
窗台很脏,灰尘厚的一吹就有粉末飘扬,晚雩拿手指沾了些粉末,回头对项陵摇了摇头。
这屋子有古怪!
项陵闻见了几丝很淡的异味,他捂住鼻子,放轻了脚步查看周围。店小二站在门边,心里毛毛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他们两个,拿捏着要不要去找掌柜的。
项陵站在房梁下,望着眼前摆着的一套普通茶具,伸手翻过几只倒盖着的杯子,除了有两只杯子残留几股水迹之外,其余三只都是干的。
他转着杯子,正要放下,忽听头顶上传来极轻的空气流动声音,然后是一滴暗红色的水珠,噗地一声堪堪掉进水杯。
这是……血!
“啊——!!”身后传来店小二惊恐的叫声,项陵和晚雩猛然抬头,登时瞳孔一缩,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但见房梁上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正对准项陵的头顶,而那滴血,就是从他的手上滴下来的。
“死人啦!!”店小二吓得六神无主,尖叫着跑下楼去,整个客栈顿时炸开了锅,客人们纷纷退避三舍,也有好奇的上了楼,靠近那个房间围观。
项陵已经把尸体都弄了下来,一脸严肃地检查他们的伤口。晚雩站在他身后,不敢去看那个侍卫的脸色。
“一剑封喉!”项陵合上侍卫的衣服,飞快剥开另一个的衣衫,“也是一剑封喉!”他蹲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回到之前那个房间,果不其然,房梁上也有尸体,不过只有一具。
“还是一剑封喉!”
“姚全文呢?”四个人死了三个,唯有姚全文不见尸首。晚雩苍白的脸色泛着嫣红,有些激动,“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活着?”
门外开始聚集三三两两的客人,晚雩拉着项陵的手,死死抿住了唇,项陵反握住她的,对她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官差以罕见的快速占据了客栈,将整个客栈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好戏的民众一应被疏散。所有在这吃饭的留宿的客人全部被留下,掌柜的和店小二一边赔着小脸一边解释自己绝对不知道此时的发生经过。
捕头是个中年男人,姓柳,他看了眼楼下的客人,带着捕快们匆匆上了楼。
“你们两个就是死者的主人?”柳捕头打量着晚雩和项陵,眉毛威严地一竖,大声问道。
项陵点头,看了眼被捕快们抬走的尸体,道:“我们晚上出去了,中午才回来,一回来,他们就已经死了。”
柳捕头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挥手示意捕快把他们带回去。
府衙大堂上,县尉一拍惊堂木,一个个审问所有被扣押的客栈客人,店小二被吓得魂不附体,将能说的全说了,他一回头,却见项陵和晚雩淡定从容地跪在其中。
“看什么看!”捕快竖起眉毛冲他吼了一声,店小二立刻就跪好了身子,眼珠子不敢再乱瞄。
“押下去!”县尉甩甩手,底下立刻响起了店小二杀猪一般的声音,:“大人!我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在店小二越来越轻的呼喊中,县尉抠抠耳朵开始审问晚雩和项陵,他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项陵和晚雩对视一眼,道:“长安人士,柴乐,这是我的妻子,李氏。”
长安?姓柴?妻李氏?
县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两个名字,立刻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求证:“公子可是御史大夫柴大人之子?”
项陵嘴角一动,似笑非笑:“大人以为呢?”
县尉态度一个大转变,忙弓背走了下来,脸上堆着笑,道:“原来是柴公子!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谅解!”说着贴着手长长一揖。
被县尉迎进后院,项陵和他寒暄了几句,又嘱托他一定要彻查此事后,便被安排住进了县尉的府邸。
“这里不宜久待。”他打量着亭子外的景致,面色沉了下去。
晚雩站在他身后,紧抿着唇不说话,却轻轻点了头。
怕要是昨晚他们不出去看日出,遭遇的也是和那些侍卫一样的命运。这里属于泰山郡,而泰山郡,是泰山王舒玮的地方。这件事,和他脱不去干系!
那些侍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见他们一齐一剑封喉毙命,凶手的武功,高深莫测!
“天一黑就走!”
“嗯……”
春风徐徐,有下人奉上了茶点,晚雩看了一眼,没有动。
很精致的点心,但是……味道却好像配不上这样的外表。
吃过了饭,天色已经不早,许多人家熄了灯准备睡觉,项陵和晚雩关上门,准备熄灯,门外却突然传来粗鲁的敲门声。
会是谁?
他看了眼晚雩,去开了门。门一开,便有捕快如海水般涌进来。他们一个个亮着刀,将项陵包围在其中。
“你们做什么?”晚雩脸色一变,走到了项陵身后,怒斥,“谁让你们进来的!”
捕快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眼中并无任何情绪,反倒如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将所有的刀都对准了他们,看似松懈的包围,实际上却没有逃路。
他们,不是府衙的捕快……
项陵微眯起了眼睛,晚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靠近他,和他背对着背,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把他们都抓起来!”县尉人未到声先至,一声令下,捕快们便挥刀而上。
项陵一掌击在身后侧的捕快身上,身形一动,冲出那个缺口,取到了放在一边的龙渊剑,剑光闪烁之处,捕快们应声而倒,然倒下的仅是前面一部分,剩下的前仆后继,还是将他们包围住。
“冲出去!”项陵护着晚雩一路往外杀,然脚步在刚踏出院子不久却开始晃,眼前一个打黑,他一剑插在地面,半跪了下去。
“陵!”晚雩欲去扶他,然眼前一阵发晕,整个人软软地摔了地上。硬硬的地面硌得她的
只那么一个空档,捕快们已经追了上来,数十把刀齐齐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陷入黑暗之前,晚雩只看得到县尉那一张干瘦却油光发亮的脸正狞笑着看着自己。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牢房中了。不比天牢,这里的牢房阴冷潮湿,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脏东西和腐烂的味道,眼前一片昏暗,只有远处的油灯微弱地散发着光芒。
晚雩看遍了四周也没有找到项陵,心里一阵发慌,手在黑乎乎的地面上一撑就扑到了牢门前,只听耳边响起铁链拖沓的声音,随后手腕脚踝处都传来重物吊坠的感觉,她低头一看,竟是手脚都被铁链锁住。
被发现了吗?县尉果然是受了舒玮的指示来杀自己的吗?陵呢,陵在哪里?
她拍打着牢门:“来人!快来人!!”身上的朱钗首饰一应被搜走了,罗衣也被换成了囚服,又湿又冷地贴着身子,她一个喷嚏打出来,喊得喉咙都快干了,却还是没有人过来搭理她。
“冷静……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她轻抚着心口,深吸几口气,迫使自己镇静下来。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平时她有多依赖别人,以前是从容,现在是项陵,无论表面上她表现的有多冷淡有多沉静,可是实际上,她还是离不开项陵。
她离不开他。
这个事实,直到现在,她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