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逐爱篇)  第二十二章 暗流(3)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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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接连下了七日,整个长安像是一座用雪铸就的城池,白日里那阳光晒不化的雪水在入夜以后化作坚冰,给长安城披上了一层冰衣,一盆热水泼到地上还不到片刻便被凝固住,天气冷的几乎寸步难行。
    刘姬被废的消息传遍了后宫,诸妃皆如履薄冰,不敢在这个非常时刻去触摸龙鳞,整个后宫一时间平静了不少。
    披上一件狐裘,晚雩抱着暖炉踏出长秋殿门,听着呜咽的风声,脑海中回荡起前几日刘姬被押往斜阳殿时的哀嚎声,心中开始戚戚。
    斜阳殿是冷宫,进去那里的女人哪个不是疯了或是傻了,好好的人进去,没多久就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刘姬正值青春,进了冷宫,一辈子就完了!
    “玉衡。”她低声道,“我是不是,太绝了……”一说话便有白气蒸腾而出,只一瞬间就被冷风吹散。
    玉衡本垂首走路,闻言抬头,回头看了一眼离晚雩颇有些距离的其他宫女,说道:“公主为何如此想?本就是那刘姬,不!刘氏女太过分了。”
    晚雩沉默不语,徒步走在狭长的宫道上,风本不是很大,然在宫道上却变得极为尖锐,呜呜地悲鸣着,吹得晚雩头上的步摇叮咚作响。
    待走到脚不再冷的难受的时候,温室殿也近了。
    踏上阶梯,听着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晚雩嘴角牵起了一抹笑。
    舒政极为喜欢舒珏,除了早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带着舒珏,小舒珏一生下来身体不好,一咳嗽就能发烧,稍微吃的不对就浑身起疹子,为此,舒政没少折腾太医署的人,弄得宫中上下鸡飞狗跳。因怕外面太冷,会害舒珏伤风,他便整日呆在温室殿,悉心照顾舒珏。
    在外等了一会儿之后,晚雩便在内监的带领下进了温室殿。温室殿如其名,温暖如春,晚雩感受着身周的暖气,心道不知道要用掉柴炭司多少炭火才能烧出这样的温暖。
    舒政正在批阅积压的奏章,晚雩刚屈膝行了礼,就被他打发到里间去照顾小舒珏了。
    “哇!”小舒珏似乎一觉醒来,又开始哇哇大哭,只是中气十足,听上去不像是饿了或者病了,晚雩看了看,笑着说道:“珏儿原是尿了裤子!”说罢回头示意宫女去拿新的尿布来。
    再次哄了舒珏睡去,晚雩敲敲酸软的手臂,信步走到一边坐下。
    有宫女脚步声稍微重了些,她立刻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那宫女忙压低了脚步,然还是吵到了前面的舒珏,他口中吐着泡泡,半眯着眼睁开看了看,又开始哭泣。
    晚雩无奈地一笑,站起来正要抱他,然广袖不小心扫到书案上的一个盒子,那盒子掉地,正好落在她的脚边,砰地一声开了口子,露出内中的一张绢帛来。
    晚雩拾起绢帛,展平一看,没读两句脸色就变了。
    帘外传来脚步声,晚雩手忙脚乱地将绢帛放回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父皇!”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她提起裙摆跪下,舒政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书案上未写完的诏书,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你都看见了?”
    晚雩摇头道不知,“儿臣不小心拂落了锦盒,只是将锦盒拾起,并不知里面有些什么。”
    如此蹩脚的借口,舒政一听就知道她看到了,他挥手让宫女全部退下,信手拿起绢布,展开看着上面未尽的内容,说道:“你觉得这诏书何时颁布最好?”他不问其他,但问何时颁布。
    她思忖一会,咬了咬下唇,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此诏书不颁布最合适。”
    “为何?”
    她听不出舒政的语气,也无从判断他究竟有没有生气,想了一会儿才说:“父皇正值龙虎之年,此时立太子为时尚早。更何况七弟尚在襁褓,是否有天赋还不得而知。”
    “哼!”舒政越过她,将绢帛放回书案上,掀袍坐下,一手敲击着案面,微眯起眼睛注视着原地而跪的晚雩。
    晚雩紧紧捏着藏在袖中的手指,低头抿紧了嘴。
    “你想说的是,舒瑾德才兼备,在百官中颇有威望,所以立他为太子最为合适吧?”
    晚雩大惊,她刚才刻意不提舒瑾,就是为了保护他,舒政既知他并非自己的亲儿,就定然不会将皇位传给他,若是刚才提起他,不亚于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本以为舒政不下诏废掉他,是在找机会铲除他所有的势力,以防生乱,现在看来,他不动手是有其他的理由了,否则,就不会在这个当口意欲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为太子。
    她几乎能想象此诏书颁布以后,所能掀起的一场巨大风雨。
    “儿臣并未这样想过,实在是珏儿还小,不适合做太子。而且父皇立一个婴儿做太子,不是会造成其他皇子的不平之心么?古语有云树大招风,一旦珏儿被立为太子,他今后就没有安宁日子了!”
    舒政又是一阵沉默,晚雩以为他有了松动的迹象,接着说道:“母后的一生都希望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她只希望珏儿将来能够平安长大,做一个小小王侯便可。”如果她此时抬头,就能看见舒政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他紧抿的唇,眯起的眼,收拢的手指,无一不显示了他此时滔天的怒火。
    “儿臣斗胆……”
    “给朕闭嘴!”舒政毫无预兆地暴跳如雷,站起来一脚踢翻书案,书案发出巨大的声响砸在晚雩的身上,她唔地一声伏倒在地,腰上传来剧痛,几乎使她背过气去。
    巨大的声响吓到了舒珏,他扯开嗓子嗷嗷大哭,却没有降下舒政的怒气,反倒撩拨起了他更大的怒火。
    他愤而挥袖,指着晚雩斥骂:“皇后对你有恩,你就是这样回报的?!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你是想让舒瑾做太子!舒瑾结党营私,意欲染指皇位!他想自己做皇帝!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吗?朕,偏不让你们如愿!”他大力拂袖,抄起诏书,朝外大声吼道:“来人!”
    宫女内监们在舒珏的哭喊中碎步进殿,躬身等着他下令。
    舒政看了一眼明显被惊吓到的晚雩,道:“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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