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怔怔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不禁眼睛发酸，只是上前拉住她的手，“你们…这两年过得…可好？”
    红玉眼前也是一片朦胧，却伸手抚上我的脸，她已经认出了我只是缩在我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流泪，远远的度萧只是走过来，猛地跪在我的面前，“度萧不肖，竟让姐姐沦落至此！”听他声音，已是有了哽咽，我泪眼婆娑弯下腰按住他的肩膀，“是我…是我…你何罪之有…是我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受苦了…”
    度萧抬起头来，千言万语却尽是不知从头来说，二人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却已经泣不成声了。月色如洗，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潮湿过。
    红玉带我入了他们的院子，只是发怔的看着我的脸，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流，度萧给我倒了茶，只轻轻道，“姐姐你仙人之姿竟……”
    我摸了摸脸，笑着讲了个中缘由，度萧和红玉一阵错愕，红玉只是摇着脑袋不相信，教人取了手巾和脸盆，小心翼翼的避过我脸上的疤痕，轻轻地擦着我的脸颊，口型我看得出来，只是在问疼吗？我摇了摇头，把脸上的疤撕了下来，举在她的面前，度萧不禁噗嗤一声笑道，“姐姐你还是这个样子，老不长大似的。”
    我只问了他们的一路经历，度萧略略的说是在山里迷了路，被一个戏班子收留了，前几个月来到成都，被段川的夫人看上了，便带回了府里头专门唱戏。我的心只是轻轻地放了下来，检查了他们二人一番便不再做多的疑问，“见着你们二人我也就放心了，这些个年竟也不和家里头通信，把我和大哥急得，唉，不过好歹没出什么事端，以后若是想我了，便去找安南将军段禹段潜伯。”
    度萧皱了皱眉头，站起来，他如今已近长有八尺有余，站起来比我高了很多，想了会儿道，“姐你怎还与那段陵仲纠葛不清啊？”
    我心一凉，不想多提这件事，只是叹了口气，“夜深了，我得回去了，在这儿一坐都忘了时辰。”
    红玉赶忙上前拉住我不准我走，度萧笑道，“姐姐，你便陪着她一夜好了，若是你不愿走，我便求了夫人把你调到红玉边上。”
    我摇了摇，头“你们也是给人干活寄人篱下，不好麻烦，明天你只管教人去请了赵嬷嬷来便是。”
    度萧低下脑袋磨叽了一会儿，见我坚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我还是心软了就在红玉的屋子呆了一晚，第二日刚起，红玉却怔怔的穿着睡意坐在我边上盯着我看，我莫名，她便拿起笔写下，“姐姐莫哭。”
    我一愣，“我没哭啊？”
    红玉又提笔刷刷写下一段，“红玉虽口不能言，可是却不是耳不能听，姐姐梦魇，梦中一直在唤着三爷，以前同姐姐睡，姐姐便有梦呓的习好，红玉却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吓人的模样，眼泪竟是断了线似的流下来。”
    我心微微一沉，近来刚好是过年的日子，难免会记得去年的那些事情，难怪眼睛那么痛，喝了口红玉递上来的茶，“不是什么大事，也全都过去了，说给你听了也只是涂添你的忧虑。”
    红玉见我不说，只是拉着我坐在梳妆台前撩起我的头发，以手作梳理着我的长发，闻了闻我的头发，连眼睛里都注满了笑，话才说着便提起眉笔帮我描眉画唇，待二人都梳洗完毕，赵嬷嬷便来了。
    红玉看了看外头，赵嬷嬷赶忙道，“回玉姑娘的话，萧公子今儿个有事，便不来了。”
    红玉笑着把她自己肩膀上的披风披我肩上，写下，“姐姐，红玉不方便送你。”顿了顿，似是还要写东西，却又迟疑了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我握住她的手，“好了，以后若是想见面了，也可日日见着，我走了。”
    走出了园子，赵嬷嬷才偏着脑袋看我，一下子连退了几步，诧异的看着我，“你…你莫不是红夫那丫头？”
    我笑着点头，“不敢当。”
    赵嬷嬷半晌才啧啧道，“真是个明白丫头，这府里头各个莫不是装点着胭脂水粉，尽了心思添些好衣裳好讨得王爷的宠爱，你却……”
    我笑着不说话，只是低下脑袋跟在赵嬷嬷的后头，却见一群人走过，赵嬷嬷赶紧拉着我退在一边躬下身子，我也赶忙埋下脑袋，却听见一人道，“哟，您这是替赵将军来送礼的啊？这段潜伯真真的了不得，竟是沉得住性子活捉了那霍家的大少爷。”
    有人又道，“你莫不说那落魄的庄稼人，咱进了九王爷的府子，且说些好听的话，九爷更是了不得，不知如何竟生生的活擒了霍四爷，叫什么…霍月白的…”
    “唉，我们这些个的做下人莫再嚼那劳什子的舌头根，快快送了礼回去答应了主子。”
    他们走着便远了，再说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是心下一横，想到度森和虞姬。。段川也许有几分交情，他也认得我，至少会给我几分面子让我见见霍月白。只道，“嬷嬷，我不能走了！”
    赵嬷嬷莫名道，“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不是？我教人去取来。”
    我摆摆手，只是掏了一锭银子塞给赵嬷嬷，“嬷嬷，以后你只当从没认识过红夫！”
    赵嬷嬷收下我的银子，点点头，我心中只道，到底是皇家园子里的人，各个都是沉得住气的人。
    待赵嬷嬷走了，我便赶忙往段川的园子跑去，周边竟是些下人，见我奴婢装扮只以为我是新到的女婢并不我拦我，我才踏进园子便看见段川身穿一身竹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碧色腰带，上悬着同色玉佩，面如美玉，目如朗星似是要出院子应客。
    我走上前去，蹲下来行礼道，“九爷吉祥。”
    段川随意的摆了摆手并没有注意到我，径自正要走出去，我却开口道，“九——”身后便有下人拽住我的衣袖拉着我便把我的嘴捂住了，眼见着段川走了出去，我只是愤愤的推开拦住我的那人，是个婢女，“你莫不是新来的？我道怎那么没规矩，爷未问你话你竟擅自开口若是惹恼了爷，你挨板子事小，恼了爷可就大过了！”
    我跺了跺脚，“唉！”只是甩开她的手连忙冲向了段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