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日，朝堂上言官们的弹劾仍在继续，我如往常一样费尽心机保全了几个南官的大臣，仍有几个小官被人免职，散朝后我一边和柳俟交待让他去安抚那些被免职的小官一边往殿外走，看到殿外站着整整一队祈睿的贴身侍卫我下意识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道劲风扑面，重重一拳击在我鼻梁上，咸腥的气味弥漫开来，鼻血马上流了下来。
    “别！俟儿，你别管！”我第一个动作是赶紧拖住要冲上去的柳俟，然后才捂住鼻子。柳俟跟着沈二那么久，武功自然不弱，要是伤了人，不管事实如何，都是我们错。
    “混账，混账！！”柳俟急得怒吼，还是没有强行挣脱我手，只是眼睛赤红地查看我伤处：“司凤你有没有怎样，我让人宣御医！”
    我看他气得手都抖了，知道这样已经是他底线，躲着不让他看，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事，你去安抚那些免职的南官，快去，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我不去，维汜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我不去！”柳俟红着眼睛，瞪着打我的那个侍卫长，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难道维汜没有教你听我的命令行事吗？我叫你去就快去，再迟疑你今晚就别回府了，索性回你的侯府去，我不要一个不听命令的人在我身边碍眼！”我几乎是吼着说完这段话的，激动之下，血流得更急了，只能仰着脸看着粉饰得精致的回廊廊顶。
    柳俟犹豫一会，终于还是不敢违背我命令，摔开我的手恨恨地走了，临走前还把那几个侍卫的脸看了清楚，像是要找个时间打回来一样。
    我本来痛得表情都扭曲了，看见他这样又觉得好笑，因为这正是我和文谦他们当年处事的风格。
    “你还知道先赶走那个傻子，莫非你也怕他知道你做的龌龊事后会离你而去，”祈睿讥讽着，从廊柱后现身：“我还以为你周围的人都是像沈二那个卑鄙的人一样对你忠心耿耿的呢！”
    “司凤不想和王爷逞口舌之利，王爷有事最好明说，别耽误司凤治伤。”我捏住鼻根，皱着眉直视他，脸上痛得厉害，懒得和他打机锋。
    “哼，你还真当你做的是什么磊落事不成，有脸在这里说。”那个打我的侍卫长愤愤地说道，看样子又要冲上来，祈睿见戏已做足，招手让他下去，于是有威武的侍卫上来架住我：“王爷，借一步说话。”
    我被扔在祈睿的马车里，绣着金线的地毯柔软，几乎是车帘一放下，祈睿就扑了上来。
    他抓住我衣领把我按在马车壁上，愤怒地吼：“安司凤你还是不是人，荥儿才七个月，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我被他晃得眼前一阵眩晕，仍然讨打地冷笑：“王爷就这么断定是在下所为？”
    昨晚子时，王太妃所生的荥皇子夭折，皇宫内苑一片白孝哀哭，王太妃当即昏迷过去，至今未醒，死因未明，太医院一致推断是中毒身亡。
    祈睿咬着牙恨恨道：“京都最盼着荥儿夭折的人就是你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话虽这样说，他抓着我衣领的力度却松了几分，想必是犹豫了。
    我看着他的松动，心里好笑，偏偏要笑着回上一句：“就算是我干的，你又能奈我何？”
    此话一出，祈睿又拎起我衣领，紧得我将近窒息，即使马车里光线昏暗，也可以看见他眼睛通红，狭长眼阴鸷让人毛骨悚然。
    他说：“你说得很对，在有充足证据之前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身上有齐安王爵…”
    “少来了，”我冷笑着打断他话：“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祈睿，就算所有人都说是我做的，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听见他握紧拳头的声音，因为愤怒，他额侧青筋都急出来。
    我轻佻笑着，作势要摸他脸：“祈睿，你还真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手被狠狠打开，他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别企图用激将法，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真的清楚吗？”我勾唇笑着：“这些天来，我在柳太后那里拦下的刺客和细作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要不是我守卫森严，你祈六王爷手上也未必干净得了，怎么，不考虑谢谢我吗？”
    祈睿抓住我在他脸颊上轻划的手指，用力蜷起来，我疼得咬紧牙关，脸上仍然面色不变，笑得轻佻。
    “安司凤，你真以为我会相信太后肚子里会有个孩子吗？你看清楚，我派出的哪一个细作不是冲着柳太后去的，我出手杀她，只不过是怕你玩得太大，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他抓住我幸灾乐祸笑得开心的脸，握住我下巴狠狠道：“妖精，你再玩下去，到时候从哪里找一个孩子来给这天下人做皇帝！”
    我扬着唇角魅惑笑：“我怕什么，到时候自然有你祈六王爷替我挡着，你不是喜欢我么？”
    “只怕我未必挡得住，”他眼中杀意骤显，压着我道：“妈的，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我呵呵笑着，神色却骤冷下来，道：“既然挡不住，祈六王爷就别装出这副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的样子，我从不欠你什么，你想要我，就堂堂正正和我斗，少在这里装什么情圣，我安司凤不是腻腻歪歪的女人，你想取代戚樱的位置，就要有像戚樱那样让我逃不开的能力！不然的话，有多远就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