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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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下午,气温很高,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是迟迟不下雨。我独自一人待在家里,那时我正在躺在木沙发上看书,我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一页书看不下几行就匆匆翻过,连平时最爱的奏鸣曲在此时听起来也毫无悦耳可言。忽然我听到有人按门铃,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因为的心绪正在游离当中。我贴着门板从猫眼向外望去,门外站的人是紫蒂,在凸起的圆形视野中,她的形象格外突兀,比平时更加显得咄咄逼人。
我给她开了门,而她则是像回到自己几家一样,大方自在地换下高跟凉鞋,径自走到厨房开冰箱拿饮料,一口气灌下去,她修长的颈部曲线随着液体流入而呈波浪状抖动着。她今天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裤,巧妙地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她闪闪动人的形象比起来,我简直就像一片阴影,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恨不得披上黑色的斗篷,用黑暗来逃避她的耀眼光芒。
她喝完饮料,随手仍进厨房的垃圾桶,然后终于说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我看你的暑假过得无趣至极,所以带来一样东西,你一定喜欢。”
“带来了什么?”我自觉关掉音响,即使我不这么做她也会下命令,她说话的时候决不能有别的声音干扰,我恨自己这样对她惟命是从。
“你看,就是它了!”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一本长着霉点的旧书,“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每次她出现这种目光,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是什么?”
“诅咒游戏,我们都转过身去,背对对方,然后数三声,转身,再喊一句‘木头人’。”
“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难不成真的能变成木头人?”
“不一定,但我就是很想试试,这本书上写着许许多多奇怪的咒语,都很难,我找到的最简单的就只有这个。我们来试试看吧。”她飞快地玩开书本,找到了木头人咒语的那一页让我看。
“和你的朋友背对背,数三声,然后转过身面对对方,念一句,木头人,最先念出来的人,不会变成木头人。”我照着书本读了出来,紫蒂则咯吱咯吱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就快些开始吧。”她推了我一把,要把我推到她安排的位置。
“你竟然相信这种小儿科的咒语书!这种游戏我们小的时候又不是没玩过!”我大声抗议道,这立刻惹怒了紫蒂,她豹一样的圆眼怒目圆睁,态度极尽傲慢嚣张之气地嚷道:“你不听我说的话是吗?”
“可是……”我心里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我无法抗拒紫蒂的意志,从小到大,我一直受她支配,只要她用双眼瞪视我,我就变得无能为力,只好遵从。但是我在心里对此抗拒不已,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摆脱她对我的控制。
“不要可是了,快点开始吧。难道你怕了吗,你不是说这是小儿科游戏吗?”她猛地夺过我手中的书,用力地甩到一边,那书碰到茶几的边角之后掉到了沙发底下。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把我拉到了悬崖边上,大声呵斥我跳下去。太阳被乌云安全遮住了,天色暗了下来,如同忽然进入了夜晚,我觉得我们被黑暗给包围了。我艰难地转过身去,我不确定紫蒂是否也这样做了,也许她此刻正在注视着我的背后。我对这件事憎恶至极,我感觉胸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脑门,此刻我竟有点眩晕,但我还是强作镇定,。
“一”我们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喊了出来,我在心里庆幸竟然能赶得上她的速度。
“二!”紫蒂的声音咄咄逼人地率先喊出,我的声音几乎成了她的回音,听得出,她的声音里洋溢着胜利的得意和压倒性的高傲,这使我离不可知的危险又近了一步。我仿佛看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一步步朝边缘走近,紫蒂则站在我的身后,脸上挂着邪恶的微笑期待我掉进无尽深渊的好戏上演。不要!我在心中尖声叫喊着,我心里的那个我此时双手正紧紧抓住悬崖边的岩石,掉在半空中晃荡,而紫蒂正用高跟鞋鞋尖狠狠踩着我的手指。
“三”
“木头人!”
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这句话,差不多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感到自己的皮肉和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都被掏空了,只剩一副骨架。我依旧背对着紫蒂,我没有回头看她。空气里所有的分子仿佛在此时都停止了运动,四周寂寥无声,甚至连墙上挂钟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幻觉,这里好像变成了一个虚幻的空间,可是我却比刚才的任何时刻都要清醒。我已经意识到了所发生的一切,但这一点也不令我感到愕然,也许因为我的心悄悄地对这一切早有了预料。感觉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很多时候理智往往不能解释。我现在的心情,混杂了很多种成分,它们彼此互相交融,形成了某种动力,这种动力驱使我转过身去面对不如说是证实所发生的一切。
紫蒂的背影僵直地伫立在她站的地方,她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体的两侧,身体微微前倾。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豹子一样的圆眼惊恐地瞪着,嘴唇张着似乎准备开口说话,那神情看起来好像正在向我申诉,好像随时要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多么狰狞但是美艳的人儿啊!原来她真的转过身去背对我!原来这原本真的只是一个游戏!
忽而窗外雨声倾盆而至,雨水带来的凉气驱赶了空气里的炎热,闪电伴随雷鸣在天空呼啸而过,把屋子照得如同镁条燃烧一样光亮。突如其来的罪恶感简直令我窒息,我把手放在额头上,试图安抚我正在失控的脑神经,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来,我叮嘱自己要保持镇静,可我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地因恐惧而弯曲,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恶狠狠地流过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