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第十五章 谁知繁花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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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幻宇今日一上午都没有瞧见严毓楼,正想找那门外的丹青问问,却也止住了。
严毓楼贵为一国王爷,自然有他自己的事情,况且,看不见严毓楼,他乔幻宇心里也舒畅些。
一觉醒来,却被莫名其妙的困在这王府之中,还说是为他。
乔幻宇这几日只将自己关在房中,菜饭都是由严毓楼亲自送来,也劝不动他出去走走。
严毓楼知他是担心自己重瞳的事情被王府的下人知道,也不强迫他。
乔幻宇默默由着他一天到晚在自己身边转,也懒得去管他,只是不是的问,何时可以送自己回醇香阁。
往往都被严毓楼挡回来:“等本王找到倾艳的解药,你就可以回去了。”他不知道严毓楼此举究竟是何意。
若他只是普通的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报答他曾经救他之事,又何须如此强硬的报答。
可是,严毓楼又怎么回事普通的人……
近日,严毓楼又不知何从移来了几盆琼花,这正是琼花开放的月尾,过了这时日,便瞧不见了吧。
窗台上一枝枝盛开的白色花朵,毫不吝啬的将芬芳展现在那白衣公子面前。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旧相识一般,没有丝毫的羞涩,琼花之香盈满了整个房间。
乔幻宇见那琼花开的也甚是灿烂,嗤笑,不知这琼花原本的主人是谁,竟呵护的如此细心。
严老王爷是被一阵笛声引来的。本以为是哪下奏乐的下人在练习,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东阁。
皱了皱眉,问身旁的侍女:“东阁里何时住进了人?”当今皇后严宛央出嫁之前,便是居住在这东阁。
一旁的侍女连忙答道:“前几日小王爷带回来一位公子,暂居在东阁。”
严老王爷便又想起来严毓楼问他要倾艳解药的事情,顿时心中也有了些好奇,这个曾经救过严毓楼的人,究竟是谁?
当身后响起一阵敲门声的时候,乔幻宇收了手中玉笛——玉笛是他随身带着的,而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一个玉笛是他自己的物什了吧。
以为是严毓楼又来打扰,乔幻宇只冷冷应了一声。
门打开,却是一位衣着华贵而又双鬓斑白的老者。
乔幻宇愣怔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抱拳行了一礼:“参见王爷。”
严老王爷微微点点头,走进来,将这房间打量了一番,看的出,是精心修饰了一番了。待看到窗台上的那几支雪白的花朵,脸色顿时黑了黑。
“你就是,救过我孙子的人?”稳了稳心神,严老王爷将目光放在眼前男子的身上。
却见他只是低垂着眉目,又背对着阳光,丝毫看不清面容。
乔幻宇又是一愣,严毓楼竟然……
却也无奈,只得应:“是小王爷夸张了。”
严老王爷面上笑的和蔼可亲,说:“孩子,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乔幻宇眉间微蹙,因为之前严毓楼将他的帷冒撕毁,而又不愿意给他一个新的。他也只得躲在房中,尽可能不见人,可是这……
咬了咬牙,乔幻宇只微微抬起头来,却还是低垂着眸子。
严老王爷心中却猛然一凛,便脱口而出:“铮儿!”
乔幻宇连忙将头撇到一边,不敢再开口。
严老王爷面上顿显歉意:“抱歉,方才本王见你长得,与本王逝去的儿子,颇有几分相似……一时说错……”
“无碍,还请老王爷不要多虑才是。”乔幻宇淡淡开口,清亮的嗓音在这空阁之中犹如点点花香,渐渐弥散开。
严老王爷只皱着眉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又问了些不拘小节的问题。
乔幻宇一一答完,唇角始终扬着淡雅的笑容,平日的乔幻宇,即便是对严笑着,与人也仿佛隔了一层薄冰,今日不知为何,却是和严老王爷聊的融洽,没有丝毫不近人情的模样。
“毓楼说你中了毒?”严老王爷终是问道,他将乔幻宇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却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倾艳之毒,不应该是痛入骨髓的吗?
乔幻宇缓缓吐了一口气:“不过只是晚间发作一瞬,熬过去,便无事了。”他轻轻说道,仿佛只是晚间熄灯般平常的事情一般。
老王爷望了一眼窗上怒放的琼花,顿了顿,眼中说不清的情绪:“这琼花,是毓楼移栽过来的罢。”看乔幻宇默声点头,才道:“一会我唤人将琼花制成药给你送来。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到解药,也可以先用琼花解一点毒嘛,毓楼他怎么一点也不在意。”言语中,竟对严毓楼还有些责备之意。
乔幻宇连忙不好意思道:“看小王爷的样子,似乎很爱惜这些花呢,怎么舍得将它制成药。”
严老王爷笑了笑:“他爱惜花?我可没有见他什么时候爱惜过花,倒是你这窗上的琼花,开的比我那花园中的还艳,想必,你是费了不少心吧。”笑吟吟的看着面前始终低眉微笑的人,严老王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孩子,抬起头来吧,眼疾,并不是见不得人。你放心,本王府上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会冲撞了你。”
乔幻宇蓦然怔住,他……竟然看见了……
扬起头来,抿唇一笑:“多谢王爷教诲。”那一笑,真真堪比怒放的琼花。
送走老王爷,乔幻宇却是觉得心中一阵暖意。
即便是方才日中的明耀,也没有这般温暖。严老王爷眉目间的关心,不是他所见过的虚情假意,说不出与别人哪里不同,只是那眼中如一盏明灯般的温暖,和,严毓楼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暖,有些像……可这回,他就是忍不住,没有抬起的眸子,微微湿润。
仿佛丢失了很久的感情,很久很久,没有再去碰触的关爱,今日,却猛然决了堤。
严毓楼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白衣公子背对着自己,微垂着头站在开满琼花的窗边。一头青丝只用白玉簪轻轻竖起,洒在身后。
竟是一派欲乘风归去的谪仙模样。
只是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悲伤,令严毓楼止步,不敢去碰触,只怕,一触到,就会随风而散去。
他知道自己的爷爷刚才来过这里,但是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这房中谈了些什么。
爷爷,有没有为难乔幻宇,有没有发现乔幻宇身上的异处?
虽然说爷爷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乔幻宇那般冰冷的性格,会不会惹恼爷爷……
“严毓楼。”那人似乎知道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似地,只淡淡开口,一如那结了万年的寒冰般,不过是一层层碎掉,一层层融化,只剩下令人泪下的伤痛。
只那一声轻唤,便再也没有下文。
严毓楼也没有接话,只旋身出了门。
他知道,乔幻宇在此刻,应该需要安静。
而他自己,竟在那一瞬间,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满腔悲恸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