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第四章 谁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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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道主既已现身,花魁之赛也开始了。
严毓楼对那台上或妖媚要冰纯的女子毫无兴趣,目光,放在那白衣男子身上,丝毫不曾移开。
很是熟悉的感觉呢。
严毓楼在心里邪邪一笑。
“你笑什么呢?难道是看上这姑娘了?”齐王爷转头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严毓楼,指着台上那正在奏琴的女子道:“醇香阁的红牌哦,长得不错,身世也还算清白。”
严毓楼忍住笑意:“你打听的也太清楚了罢?我可没说我看上那姑娘了。”
十指轻扣着桌面,他本无心这花魁之选。
“湛齐,你若是想娶就明说,我帮你就是了。不过,我对这些人可没兴趣。”
在朝堂上,他严毓楼是外姓王爷,乔湛齐是正统的皇室三王爷,严毓楼唤他三皇叔,可是私下,两人也不过兄弟相称,哪里来的这么规矩。
“我知道你要求高,真是的,你要再这么高下去,你爷爷和他就要亲自给你找个王妃去。”乔湛齐犹自笑着,他知道严毓楼最烦这立妃之事,而他的皇叔,严毓楼的爷爷,最在乎的,也正是这立妃之事。
严毓楼是严家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子,更是当朝皇后的侄子,他的终身大事自然是众人最关心的。
况且,严家本就是皇族出身,严毓楼的爷爷,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可不知为何,却也正是在严毓楼爷爷那一辈,他们脱离了国姓而改严姓。
追根究底,严毓楼骨子里还是流淌着皇室的鲜血。
“立妃之事,再看吧。”严毓楼嬉笑,一语带过。
乔湛齐也知多说无益,只得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台上。
眼见天色愈晚,到底是每个楼阁精心选出的姑娘,各个都有着傲人的容貌,琴棋书画虽不见样样精通,却也是不凡。
而这其中,最出彩的,自然也是那醇香阁的姑娘。
——屹立帝京第一楼阁十几年,醇香阁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本事。
“真真是没有意思。”严毓楼叹了一口气,又往栏边移了移,身子懒散的倚在椅子上。
乔湛齐看都懒得再看他,头也不回:“若觉着没意思你就先回去吧,丹青在外面估计也等的着急了。”
严毓楼嗤笑一声:“你当丹青还小么?他自己不知道寻去处啊?诶,你别光看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啊,呐,那个人应当就是玉娘的儿子了吧?”
他手指之处,正是一楼台边,端然而坐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不似其他人一样坐的东歪西倒,反倒身子立的笔直,坐相不可谓不规矩,让他在这一片轻挑公子之间显得格外的夺目。
齐王爷望了一眼,笑了笑:“是他。”
“是男子吧?怎么还带着帷帽?这人多众广的,他也不觉着麻烦?”严毓楼津津有味的研究着那人的穿戴。
从头看到尾,也亏的他从小习武,眼力甚佳。
除了那一顶白纱帷帽若隐若现的遮挡着容颜,严毓楼看的倒也清楚。
只一身白色衣袍,不染一丝纤尘,甚至不见一块佩饰。倒是腰间似乎别着一只玉色的长笛似地。于那衣袍的颜色相溶,倒让人有些难以看出。
帷帽的白纱下,露出简单束起的长发。
青黑色的,被灯火映照的有些光亮,很是好看。
乔湛齐摇头:“我今儿也是头一回见到玉娘这儿子,大抵玉娘已经将这醇香阁的大半事务交给他了罢。现在醇香阁上上下下唯他是尊。”
严毓楼玩味的摩挲着杯沿:“这倒是有趣了。醇香阁历来都是女子掌家,且据说幕后的那位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如何这次竟然是一个男子掌阁?”
乔湛齐拿起一只琼花,抛给身边的小厮,漫不经心道:“管是谁掌阁呢,我们看自己的就成了。”
严毓楼无声的笑了笑,将剩下的琼花尽数放在自己面前:“这些都给我了。”
乔湛齐不满:“你不是看不上这些姑娘吗?”
严毓楼瞧都懒得再瞧他一眼,只管盯着自己眼中的那猎物:“我有说要给姑娘吗?”
“那你?!”乔湛齐顺着严毓楼的目光望去,却是那在台下端然而坐的白衣男子。
“参见齐王爷、凌王爷。”正奇怪间,却见一小婢上来。
严毓楼瞧见那小婢,古怪的笑了笑,扭过头去,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乔湛齐无奈咬牙:“起来吧,湘儿她又怎么了?”
那小婢,正是乔湛齐的贴身侍女碧水……
后被乔湛齐的王妃——苏湘硬要了去。
碧水见了礼,细声对乔湛齐道:“王妃说她……肚子疼……”
乔湛齐咬牙切齿,到底是将那一肚子腹诽咽了下去,转身不甘的对严毓楼说:“毓楼,回吧?”
严毓楼头都不抬:“你先走吧,我再看会。”
乔湛齐无奈,带着碧水下了楼。
严毓楼看着他的背影,笑:“娶妻?娶妻做什么?自己被套住了还想拉我下水?”
言罢,台下的评选似已到了关键时刻。
一旁的小厮呈上花盘:“公子,需要投琼花吗?”
严毓楼将那几支琼花从篮中拿出,对着小厮魅惑一笑:“不。”
小厮见状也自觉无趣,退了下去。
严毓楼把玩着着那一束用丝线扎好琼花,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台下一动不动的醇香阁阁主。
醇香阁能在众多秦楼楚馆傲然屹立这么多年年,自然有其原因。
自上任阁主玉娘十年前接手了这醇香阁,到如今,已然是众青楼之首。
醇香阁也不是没有遭受过风雨,不过都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严毓楼眯了眯眼,不知道这新上任的阁主,究竟有什么能力呢。
看着台上那一排排浓妆艳抹的女子,严毓楼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招招手唤了那小厮过来:“你们阁主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疑惑的看着他,却还是老老实实道:“阁主姓乔名幻宇。”
严毓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玩味的看着手中的花束。
突然抬眼望向那白衣男子,在这楼阁之中喊了一声:“乔幻宇!”
这一唤不打紧,本有些嘈杂的醇香阁立时安静了下来,人们皆是回头看着那大喊出声的俊俏公子。
那白衣男子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回过头去。
却见一束花直直扑过来。
虽隔着一层白纱,他依旧敏捷的接住了那花。
在白色软纱下,看不清的目光渐渐凛冽。
严毓楼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在二楼之上遥遥对着他一笑。
楼阁中的人早因他那一句呼喊望向他,当下他妖娆这一笑,让台下不少女子紧了心。
乔幻宇淡淡瞥了一眼那花束,转头便望见二楼上笑的像开了一脸葵花的严毓楼。
冷冷一笑:“严公子这是何意?”
清冽的声音不甚尖锐,甚至带着一些温和。
直直的传到严毓楼的耳中。
严毓楼听闻他唤自己的姓,当下一怔,却也立时醒悟过来:能将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记住身份,倒真是不简单。
笑着踱步至楼下,人群自觉的为严毓楼让出了一条路。
严毓楼隔着二十来迟,与乔幻宇相视而立。
无声笑了笑:“阁主想必也是风华正茂之龄,为何却要带上这繁琐的帷帽呢?”
乔幻宇微微垂了垂头:“想来,我带不带帷帽之事,与小王爷毫无干系罢?”
他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是怎样的感情,严毓楼扬了扬斜飞入鬓的剑眉:“呵,似乎与我真的没有关系。不过,我瞧着阁主的气质甚好,可将这台上的几位姑娘都比了下去,倒真想知道阁主的真容。”
他这一句话出口,周围便是一片抽气声。
谁人不知,这醇香阁的信任阁主乔幻宇待人温和,为人巧善。
却是独独忌讳一点——便是这真颜一事。
他对外也只道是眼眸有伤,不便见人,便带了帷帽将整副容颜遮挡了起来。
“公子多想了,醇香阁倾城之色不乏,何来我将之比下之说。公子若有意此次花魁之选,便将这琼花送与您欣赏之人,若无意,也可坐下静观。”
乔幻宇说的极其礼貌,有极尽了主人之姿。
严毓楼看着他递过来的一束琼花,没有伸出手去接,却是直直的打量着他。
自白色的衣袖中伸出的一双手细而纤长。
如玉一般的颜色,却不能说是多么柔。
至少,那微微露出的茧没有逃过严毓楼的双眼。
薄薄的唇角扬起笑容,严毓楼道:“没有人告诉你吗?你的气质,跟这琼花很像呢。”
挑逗的言语,在坐之人虽有不少人知道这琼花之意,却也难说。
到底,这些琼花是用以赠以那花魁之物。
乔幻宇见他不接,也就不再僵持,淡淡将那一束琼花抛入一个空篮中:“严公子莫要乱说。”这已经是乔幻宇的提醒。
严毓楼也是个知趣的人,知道点到为止。
当下摸不清这乔幻宇的低,他也不敢妄为。
“在下也没有乱说啊,阁主音色甚美,气质亦佳,绝对是翩翩公子。不知何时,严某才有幸得见一眼真容啊。”一脸邪魅的笑容,加上轻挑的言语。
乔幻宇淡淡的看着他,却没有丝毫愤怒,仿佛一湾流水,亘古不变的悄然流淌,不起波澜。
严毓楼说罢,也不再停留,笑着转身出了这醇香阁,今晚,已经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了,再留下,也只是徒增无趣罢了。
乔幻宇转身,淡淡对周遭人道:“继续。”
众人闻言,连忙收起方才的好奇,又开始了选诀。
乔幻宇的目光一直放在台上那五个女子身上。
其中有三位出自醇香阁。
如莲般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如牡丹般庄重典雅的雪凰,如水仙妖冶的雪尘。
哪一个不是倾国之颜,绝世之容?
可是那个男人竟然会说自己比她们更……
乔幻宇心中的那点恼怒一时怎么也无法消散。
“真是轻挑之人。”他在心里如是说。
原本对严毓楼那带着笑意的脸庞留存的唯一一点好感也这么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