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变奏二八《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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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了的那个看台。
    火红的晚霞都已消散,周末放假的篮球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篮球。
    陈日东约了欧阳奕枫在学校的看台见面,两人并肩坐着,安静地看着篮球场上那些骁勇作战的学弟们。
    “欧阳。”
    “恩?”
    “我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哦。”
    一段沉默,沉默了许久,两个人还是看着场上运动中的学生,欧阳奕枫的肩在耸动,他在抽泣。
    “不哭,欧阳。”陈日东的手搭上欧阳的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自从欧阳奕枫知道陈日东就要离开杭州回国,他一直沉浸在离别的愁绪之中,每一次回忆三年来的相处时光,双眼总是被泪水迷蒙。
    “欧阳,乖了,不哭。”
    “日东,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白兰怎么办啊?”欧阳奕枫的抽泣变成了嚎啕,他一把抱住陈日东瘦削的身体,把头埋在日东的怀里。
    “好了,没事的,放心吧。”陈日东不停地安慰着欧阳,对于这个无助孩子的哭泣,陈日东的心比被针刺还痛,他只有轻轻地抚摸欧阳的头发。
    欧阳的哭泣总算停歇了,他从日东的怀里挣脱,坐直了身体,用小臂用力地擦掉未干的眼泪。
    “不许哭了啊,要死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啊,真是!”看到欧阳奕枫决定恢复坚强,陈日东自嘲起来,开起了玩笑,“看看,哪有这么man的男人会这样象个孩子一样大哭的啊?”陈日东摸了一把欧阳那青色的修剪得超级整齐的落腮胡。
    “别惹我啊,你还想让我哭,是吗?!”陈日东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欧阳奕枫恨恨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恩~,我准备下周一回日本。”陈日东回复到了忧郁,对于离开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日东是舍不得的,他吞吐着说了自己的决定。
    “那么快?你真的不等白兰了吗?”
    “白兰不是已经托付给你了吗?只要你好好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
    “你!……”
    “欧阳啊,我没有开玩笑,代我好好照顾白兰吧。”
    “哎……”
    “呵呵。”陈日东象个大哥哥一样地摸了一下欧阳的头。
    “对了,最近和江凡怎么样?看得出,他是一个好人,他一直很爱你,你就不能……。”
    欧阳奕枫打断了陈日东的询问,“你不是让我照顾白兰吗?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的位置是为谁保留的。”
    “唉,”陈日东的一声叹息,诉不尽心中对欧阳的歉意,“欧阳,你,你又何必这样苦了自己呢?”
    “没事,反正白兰也是我爱的人啊,我会照顾好她的,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我会一直守护着她,保护她。”
    “谢谢,欧阳!”陈日东知道欧阳一定是言出必践的,他很感动。
    “你回去以后,我们怎么联系啊?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分开过,一条短信,一个电话就能立刻现身,可是你回日本后就不一样了。”
    “给我写邮件吧,不敢保证我每次都及时地给你回信,但我会尽力的。”
    “恩,好吧。”欧阳奕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无奈地说。
    日东叹了口气,拍了拍欧阳的肩头,看向了不远处打着球的学弟们。
    “欧阳,我们认识整整三年了吧?”许久,陈日东说道。
    “是啊,那时是新生刚入学,学校举办院际的新生篮球赛,我们是在那里不打不相识的,对了,过两天,今年的新生篮球赛又要开始了,真的是整整三年了。”
    ……
    两个人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中,快乐的,痛苦的,酸涩的,这些回忆即将被封存,两人随着回忆,欢笑,流泪。
    欧阳奕枫对陈日东的感情彻底地坦白,陈日东惊叹地发现欧阳对自己的用情远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深刻。陈日东除了深深的歉意,今生的他已经无能为力,动情处,只有紧紧的拥抱和深深的吻。
    “日东,那周一我去送你吧?”
    “不要了,欧阳,我会乘坐上海浦东机场的航班回日本,你就别送了,太麻烦了,到时又要哭个不停了。”
    “我,我,…。。”欧阳奕枫还没说话,泪却已经占满了眼眶。
    “看,看,又来了是吗?别象个女人似的了,不许哭!”
    欧阳奕枫用双手盖住双眼,把眼泪硬生生地赶进了眼眶。
    “好了,欧阳,别送了,我相信我们会再见的,相信我。”陈日东举起右手,向欧阳奕枫发誓。
    欧阳奕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消瘦男人,一把抓过陈日东的头,双唇相接。吻,这是两人今生最后的吻了吧。
    周一的浦东机场,乘客不是很多,诺大的机场大厅里显得有点空旷。
    一身蓝色运动服的陈日东真的很瘦,病折磨得这个曾经如花的男人变得憔悴不堪,陈月华推着行李,满腹心事地皱着眉,身旁多了个微胖却还算矍铄的老人,应该就是日东的父亲了。
    陈日东把手中的登机牌交给安检人员,眼却一直在回望,他就要离开中国了,这次离开应该就是永别了吧,“欧阳,白兰,对不起,我走了。”
    陈日东的眼里满含着泪,在柱子后的欧阳奕枫远远地就能看见,或者感应得到。从陈日东到达机场,陈月华去换登机牌,陈日东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直到去安检,然后进候机厅,欧阳奕枫一直都在远远地观望。
    欧阳奕枫答应日东不去送机,可是他实在舍不得,舍不得日东这样的离开。这一次的离别,欧阳基本可以猜想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陈日东猜得很准,欧阳奕枫看到日东走进候机厅,一个人靠着柱子哭得撕心裂肺,他怕哭声会惊动旁人,更会被日东发现,他只能强忍着不出声音,可是泪就象是决堤的洪水。
    “欧阳,别哭了,你这样,日东知道会不放心的。”身后的江凡轻拍着欧阳的背,安慰着欧阳。
    “江哥!”欧阳转过身抱住江凡,终于不顾一切的大声痛哭起来,“江哥,日东怎么办啊?他还很年轻啊,我放不下他!我爱他啊!”
    “我知道,欧阳,我知道的!不是说还可以心脏移植的吗?总是会有希望的,别那么悲观,江哥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谢谢,江哥!”欧阳奕枫擦了擦满脸的泪,他很感激江凡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对他不离不弃。
    “好了,欧阳,他们都已经进去了,我们回去吧。”
    “恩,好。”
    说完,两人离开了机场大厅,江凡载着还沉浸在离别伤痛中的欧阳回到杭州。
    陈日东离开了杭州,白兰还在日本,欧阳奕枫的日子突然变得好平淡。除了杂志社的事情之外,他突然觉得,原来曾经的生活是那么色彩斑斓,而现在闲得都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欧阳奕枫那张有着迷人的青色落腮胡的脸庞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偶尔江凡的一个笑话也只是换来他皮笑肉不笑的虚无缥缈。
    从姜文皓定期的邮件汇报来看,白兰在那边的生活还算不错,离开了杭州这个伤心地,好像人也变得开朗了一些,不过和以前比,微笑是少了些,人却也成熟了不少。日本的油画大赏举办得很成功,白兰的作品虽然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但是却没有得奖。不过白兰的表现让大家很放心,没有因为错过了得奖而悲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看开了很多事,得不得奖,她一点都不看重。多摩美术大学的交流学习很顺利,白兰在那里很受欢迎,应该去那边深造的机会是十拿九稳的。
    欧阳奕枫虽然答应了不把陈日东病重的消息告诉白兰,可是欧阳心里却一直在踌躇。他问过江凡,可是江凡让他自己决定,不管什么决定,江凡都会支持他的。欧阳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白兰了,一切等白兰回国后再说。
    白兰在三个月后如期回国了。
    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一百天,他们的世界却翻天覆地地变化了。西湖边,樱舞原来的主人已经不在,陈月华已经跟着陈日东飞回了日本,日东在日本已经进行了第一次的常规治疗,不知道目前的状况好不好。江凡在圣诞前送了部机车给奕枫,本来说要送跑车的,欧阳觉得这份礼太大而当场拒绝了。江凡退其次地买了部机车,欧阳每日骑着机车奔波在去摄影棚的路上,急着完成杂志的新年专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欧阳奕枫这阵子的心情也好多了。
    白兰一回来就去了樱舞餐厅,发现陈月华已经离开杭州了。她是去樱舞跟陈月华摊牌的。三个月的离开和沉静,白兰在沉默中想了很多事,想通了很多事,就象这次来樱舞。她要和陈月华说清楚,她要从陈月华那里得到答案,如果得不到答案也没事,她准备平静地在陈月华面前摆明自己的态度,她爱日东,她会等待,不管陈日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根本上她已经否认了日东会爱上陈月华的“现实”。
    在樱舞没有碰到陈月华,餐厅的服务生说是回老家了,白兰打电话给欧阳奕枫。这是三个月前发生了巨变后,白兰第一通电话给欧阳奕枫。
    电话响起时,欧阳奕枫正在摄影棚里拍片,忙得差点掐断了这个姗姗来迟却又意外之至的电话。就因为这个电话的意外,欧阳奕枫看到来电显示是白兰时,撂下了背景前正非常投入地摆pose的知名模特。
    “白兰,回国了?”
    “是啊,刚回学校。刚刚我去了樱舞,怎么那边好像不一样了,月华姐不在了啊,他们说她回老家了。”
    “恩,是啊,月华姐离开杭州了。”
    “那日东呢?”
    “也离开了啊,白兰,你在哪?事情很复杂,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现在我在上海的摄影棚,拍完片子我就回杭州,你等我吧。”
    “那好吧,到时见!”
    白兰挂上电话,心却还是悬在半空中,她想在脑中想像一下事情的发展,可是白兰却没有办法继续想像,事情的变化远不是她所能够想像的,她只能等着欧阳回来。
    欧阳奕枫拍完大片就已经快七点了,早些时候打电话给白兰说“太晚了,改天再见面”,可是白兰说再晚都等他,所以现在,欧阳只能开着机车着急地往杭州赶。
    新年过后的上海,天已经很冷,一旦下起雨来,天更是阴冷得可怕。等欧阳奕枫开上沪杭高速的时候,天已经一片漆黑,高速公路上的车倒不是很多。欧阳在出发前看到天有点下雨,所以先把相机都寄放在公司明天回杭州的车上,自己一个人先去赴白兰的约会。
    欧阳奕枫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收下江凡的那辆跑车,现在开着机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不光寂寞,而且身处在寒风中,心都快冰冻了,还好心底深处的白兰给了欧阳最后的希冀。
    欧阳奕枫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本来是酷帅十足的,现如今这薄薄的一层皮被风一吹,就好像随时会破一样。雨湿后的路面对于疾驰中机车是很危险的,欧阳的机车已经打过好几次滑了,还好人还算机灵,都没有发生问题。一路上,欧阳一直在考虑见到白兰后所有的拷问,该怎么告诉她关于日东的事,什么是可以说的,什么又要瞒着白兰。
    在沪杭高速的杭州出口处,一辆对面经过的大集卡的司机很突然地把大光灯打开,让本已归心似箭的欧阳一时分心,忘了湿滑的道路,路面的一个小坑让整台机车失去了控制,车仰人翻,欧阳奕枫失去了知觉。
    当欧阳奕枫苏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象是被拆散了一样的难受,头很重,右腿被重重地固定,而且还被高挂着,身体和手臂都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欧阳睁开眼时,白兰和江凡都陪在自己的病床边。白兰两眼已经哭得红肿,江凡在不停地劝说着什么。江凡告诉欧阳,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他还开玩笑着恭喜欧阳,说你这家伙够幸运,脑袋都把铁制的护栏撞瘪了,人竟然只是擦破了点皮。医生说,欧阳的伤势问题不大,头部虽然受到撞击,但是好像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包括身体和手臂上,都只是由于机车的惯性在地上被拖了几米,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只有右腿被机车压到后造成了骨折。
    欧阳奕枫的伤势看来不是很严重,对于车祸来讲,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可是,白兰在欧阳醒来后却哭得更厉害了。她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欧阳连夜从上海赶回来,都怪自己总是那么自私,没事找事。
    江凡好像已经劝了好久,可是白兰却一直在哭泣。白兰好像要把几个月来故作坚强而忍住的眼泪全部流完,谁劝都没用。
    “白兰,跟你没关系的,都是我的开车技术太差,开个车都会摔跤。乖了,你不要哭!”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急地催你赶回来的。对不起啊,欧阳!”
    “傻瓜,说了不关你的事的,不许自责了啊!再自责,我就不告诉你关于日东的事了哦。”
    在欧阳奕枫口中听到久违了的日东两个字,白兰怕欧阳真地会不告诉她,眼泪总算减小了流量。
    “乖了,不许哭了!”
    “欧阳啊,现在别说太多话,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关于日东的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吧,反正不急。”江凡看到缠绕在纱布中的欧阳,一醒来就说了那么多,脸色变得苍白而憔悴。
    江凡看了看白兰,又看了看欧阳;欧阳看了看白兰,又看了看江凡,白兰看了看江凡,又看了看欧阳。
    “是啊,不急的,欧阳,你先好好休息。”
    “恩,那好,我一定好好养伤,然后告诉你关于日东的事。”
    说完,欧阳奕枫闭上了眼睛,说了那么多话,他累了,要在白兰面前假装轻松确实是件很辛苦的事。
    在医院的两个星期,欧阳奕枫除了那条断腿不能随意移动外,别的倒是一点也不影响,一天到晚开心得很,每天都会有同学朋友来探望。欧阳奕枫可是时尚摄影界的红人,一大堆的模特明星走马灯似的不停光顾,把整个病房闹得欢天喜地,有的时候简直是人满为患,整个病房都快变成了咖啡馆。白兰也刻意地回避着提起日东的事情,她和江凡两人象是在较劲似地看谁对欧阳更好,一心一意地陪着欧阳,细致入微地照顾着欧阳。白兰或许是在赎罪,可是在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以后,这份赎罪早已变成了一种习惯。
    江凡是最可怜的,一切看在他的眼里,他知道什么时候是该消失,什么时候他又该及时地出现。在欧阳奕枫刚进医院的时候,江凡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和应酬,每一夜都是在欧阳的病床前陪护,喝水端茶,每一次的起夜都是江凡的亲力亲为,可是当欧阳的眼神中出现某一种变化时,江凡知道,自己又要回归到好朋友的位置,只能回到了守护神的身份。
    在医院愉快地呆了两个星期,身上和手上的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厚厚的纱布早已除去,欧阳奕枫该出院了。
    江凡本想让欧阳奕枫住在自己的公寓,可是回神想想,住自己的公寓也不是很方便。自己不能再丢下工作不管,两星期的陪护已经积累了如山的工作,他不能每天再在公寓里陪着欧阳,对于江凡这个事业心如此重的男人,两周的停歇已经是一种奇迹。和欧阳商量了一下,还是准备让他住回学校的宿舍。在自己的宿舍里,至少还有同学的照顾帮忙,白兰去探视也比较方便。好在欧阳奕枫的骨折部位恢复得很快,不用一个月基本就可以通过拐杖重新投入到美好的生活中去了。
    欧阳奕枫在日东走后,隔三差五地就给陈日东写邮件,正如陈日东临走前说的,他没有及时地回复邮件,三四个月间,欧阳大概只收到了两三个邮件,只是道声平安而已。欧阳奕枫没有把车祸的事情告诉日东,这种消息对于日东太沉重,自己的身体还搞不定,还要分神担心欧阳,欧阳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欧阳奕枫把白兰回国的消息告诉了日东,因为在临近三个月的时候,日东就在回信中问起了白兰。欧阳告诉陈日东,白兰回国后的情绪好多了,应该是想通了很多事,就让时间去淡化记忆好了。欧阳奕枫还是询问了陈日东,怎么来把他回国的事情告诉白兰,因为欧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来起第一个谎,然后再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和。陈日东的回信还是要欧阳告诉白兰他和月华结婚的事,可能这个谎是最彻底的,白兰对此也只能死心而不再会有任何的疑问。
    欧阳奕枫发完邮件,合上了笔记本,披了件滑雪衫,拄着个拐杖,跳到了阳台上,看看楼下打篮球的低年级学生,也正好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看多了陈日东的邮件,总是会感觉到一丝的压抑,让人憋闷。
    寒假快来了吧,天可真是冷啊,风吹在欧阳的脸上,被刀刺一样的疼,可是欧阳却有点喜欢享受这种疼痛,他觉得这样的刺痛可以让他清醒。
    欧阳奕枫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是白兰,穿了件厚厚的白色大衣,还是很美,只不过身影有点落寞。
    “她应该是来看我的吧。”
    可是,白兰并没有径直走向欧阳奕枫的宿舍楼,她先去了陈日东以前的宿舍,大概在半小时后才从那里出来。
    当白兰来到欧阳的寝室时,欧阳奕枫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等候着了。欧阳奕枫看到白兰的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眼睛很红,好像刚刚哭过。
    “刚刚去日东的寝室了?”
    “恩。”
    “日东的床还在吧?”
    “在,不过好像有新的室友要在下学期搬进来,王一凡他们正在整理。”
    “哦?这样啊?”欧阳奕枫自从摔断了腿,也已经好久没有去过日东的宿舍了,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有点悲伤。
    “王一凡给了我这本笔记本,”白兰抬手,把手里的那本笔记本给欧阳看,“他们说日东还真够绝情的,人走了,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本笔记是在他床底的夹缝里找到了,他们看见我,就把它给我了。”
    欧阳奕枫翻了几页,是日东大二时的解剖学笔记。那次是期末考试前,日东一下子找不到这本笔记,把他急得团团转,一学期的笔记全在这本厚厚的本子上。那么厚的笔记本能掉在床底的夹缝中也真是怪异,怪不得日东会找不到。欧阳奕枫看了几眼笔记,然后递给了白兰,“白兰,那你就先收着吧,日东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欧阳?”白兰欲言又止,在欧阳面前,她一直在回避日东的话题,不是她不想知道,只是因为当初因为自己的急迫,让欧阳发生车祸,她有了一种恐惧感。
    “恩?”欧阳奕枫的目光从手中的笔记本转移到白兰的脸上,白兰的眼睛里还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可是她的眼神转达了想要说的意思。
    “哦,对不起,白兰,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日东的事情。”
    “没事,他到底怎么了?”
    “恩,”欧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其实日东没有爱上月华姐,他们是亲姐弟关系,他们都是日本人,因为他们的父亲要求他回东京大学的医学部继续学习,所以日东想出了这个理由,想让你忘了他,毕竟在两个国家,一份感情的存在要面临这么遥远的距离,真的太难太难。看来日东不会再来杭州了,他的家族是个有声望的家族,他父亲又非常的严厉,…。。。日东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选择和你分手。白兰啊,忘了日东吧!”
    白兰听着欧阳奕枫的诉说,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没有了移情别恋,却出现了一个势力的家族。白兰忍着眼眶里不断打转的眼泪,当欧阳叫她忘记日东的瞬间,眼泪终于溃堤。
    “为什么啊?难道日东不了解我多么爱他吗?他以前对我的承诺都是假的吗?骗子,他是个骗子,你们男人都是骗子!”白兰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歇斯底里地骂起了日东,甚至把所有的男人都连带上了。
    白兰冲出了欧阳奕枫的寝室,猝不及防,可怜的欧阳拄着拐杖根本跟不上白兰的速度,或许连欧阳的喊声也追不上她的离去。白兰的离去让欧阳想起了那天樱舞外的柳林,白兰误会日东和月华的关系。
    欧阳奕枫没有完全按照日东的意思,他还是自己编了个谎,让欧阳自己听上去觉得真实一点。欧阳总算把日东的事情告诉白兰了,虽然还是一个谎言,但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没有彼此联系的方式,想来白兰应该死心了,接下来只剩下好朋友的嘱托,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地照顾白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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