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变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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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印象》杂志社。
明日大厦的二十八层,大楼的最高层,不光可以俯瞰整个西湖景区,整个杭州城几乎也在它的视野范围内。
《明印象》杂志社的总部,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装满整层的办公区域。因为是周六,杂志社的员工都没有上班,只有欧阳奕枫一个人在最里间的办公室里导照片、选照片、处理照片,忙得不亦乐乎。照片的效果出奇地好,欧阳奕枫在兴奋之处还没忘了吹起口哨。
“那么开心啊,枫?今天早上的拍摄还顺利吗?”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言语间还透露着温柔和关心。
“哦,江总,你怎么来了啊?今天可是周末啊!”听到这个声音,欧阳奕枫紧张地从电脑椅上站起,对于这个老板,欧阳奕枫多的是一份尊敬和崇拜。
“我猜到你在这儿忙,所以帮你送咖啡过来,”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和西裤的英俊男人斜靠在门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咖啡和点心,笑着说,“来,休息会儿吧!等会再处理照片,不着急的!”
江凡,《明印象》的老大,正当而立之年,从法国留学回来后,就接手了母亲的餐饮集团,并把餐饮集团的版图不断地扩大,同时他还进军时尚界和媒体界,短短几年,凭借他出众的外表,非凡的品味,熟练的人际交往能力,整个当红炸子鸡,风头一时无二。
江凡来到窗前,从纸袋中拿出咖啡和点心,放在休息桌上,招呼欧阳奕枫,“过来吧,欧阳,休息会儿。”正准备去茶水间取叉子。
“江总,我去取吧,你先坐。”欧阳奕枫很会做人,说着出门,去取吃点心的叉子。
不一会儿,欧阳奕枫拿来叉子,还倒了两杯纯净水。
“谢谢,江总,不好意思,还放弃休息时间来看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员工。”欧阳奕枫有点过意不去,言语中却还是那么幽默。
“说什么呢,小子?你怎么是个不起眼的员工呢?”江凡还是一副绅士的微笑,“小子,自从你在两年前的时尚摄影大赛上得奖,我把你签入我们集团,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一个不起眼的员工?虽然你还是个学生,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摄影风格,你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现在你也算我们杂志的中流砥柱了,对你,我可一点不敢怠慢啊!”
“是啊,所以我真的很感激江总的赏识,不做出一点成绩来,也对不起您对我的器重啊。”欧阳奕枫一直以来很感谢江凡的培养,这倒是一句心里话。
自从江凡成立传媒集团创办杂志开始,欧阳奕枫几乎就是和这本杂志一同成长的,在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欧阳已经成为业内知名的摄影师。江凡也并不因为他是自己集团的签约摄影师,而妨碍欧阳与别的杂志的合作。以江凡的话说,欧阳是一块璞玉,要让他尽早成器,一定要在接触各种媒体的人事物的过程中成长,甚至他还会亲自引见,这是欧阳奕枫最最感激江凡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欧阳一直对江凡怀揣着一份尊敬。
欧阳奕枫喝了一口咖啡,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江总,刚在娱乐周刊上看到你跟那个女演员的事情,恭喜你了哦!”
“额,”江凡一时有点无语,“欧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江凡戚戚然起来,“欧阳,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我们又是在哪里相遇的?”
欧阳奕枫自然清楚地记得他和江凡相遇相识的过程。
那是两年前,欧阳奕枫经历了高考的成功,刚入大学是那么的兴奋,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那么宽广。对于自己各方面的喜好,欧阳奕枫也有了更真实的确定。欧阳奕枫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一直平庸的,刚进入学校,就已经是学院乃至整个江大的目光聚焦点了。或者就是物以类聚吧,一个学期不到,就认识了圈子里的很多名人,一学年不到,他就在圈内小有名气了。他们经常会去一个酒吧,因为那个酒吧有和自己一样的人群。
那天是周五,一周的繁忙学业暂时告一段落,欧阳奕枫在宿舍无所事事,一个人在阳台上发呆,夕阳下一帮菜鸟学弟正在篮球场上笨拙地打着篮球。
姜文皓的一个电话打断了欧阳奕枫的无聊,思绪回到当下。
“喂,欧阳帅哥吗,晚上有什么安排啊?”
“没有啊,无聊着呢。啥事,说!”
“我找你当然有好事咯,晚上去A+吧,去玩玩?”
欧阳奕枫没多想,就决定了,“好啊,反正没事,那就去吧。”
“好,那就老时间吧,就这样,我看看还能约到谁,再见帅哥!”姜文皓很兴奋地挂了电话。
欧阳奕枫把手机放入牛仔裤的口袋,进屋加了件衬衫,就出门去找陈日东了。
自从在新生篮球赛上受伤后,陈日东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两个人前嫌尽弃,成了无话不说的铁哥们。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要去酒吧前,他都会去找陈日东。欧阳奕枫不是邀请日东一起去酒吧,只是每次去酒吧前,他总想看看日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日东,他心里会踏实很多,放心很多,慢慢的也就变成了一种依赖,象吃了上瘾的毒药。和陈日东聊到九点半,然后就会找个托词抽身离去,回到宿舍,全身上下仔细地打理一番,然后出发,在晚上十点半准时到达A+酒吧。
又是九点半,欧阳奕枫和陈日东在看台上看了会儿菜鸟们的嬉戏,海阔天空的瞎聊,从夕阳失去最后一丝华彩,到月明星稀。然后,欧阳奕枫就回到宿舍,换上一件白色修身的背心,披了件白色的棉布衬衫,用发泥整了个帅气的发型,最后向空中喷洒出一阵男香,人从中走过,潇洒地走出了宿舍。
十点半,欧阳奕枫准时的到达A+。
A+所处位置虽然邻近湖滨,但是隐蔽在一群灯红酒绿的酒店和商店深处,低调得很,只有门口A+的招牌霓虹在不停地闪烁,进出门口的却都是一些衣着讲究、光鲜靓丽的男人。
姜文皓已经在门口等候,蓝紫色的T恤和牛仔,帅,却装得有点神秘。看到欧阳的带来,姜文皓连忙迎了上去,“欧阳,怎么那么晚啊?朋友们都到了!”
“哦,不是十点半碰头吗?”欧阳奕枫看了看手表,伸向姜文皓,算是对他的反击。
“好啦,好啦,知道你准时,只是大家都是冲你来的,他们等不及了啦!”
“他们?是谁啊?”
“就是一些朋友,只不过我说今天会带个帅哥来,他们很好奇而已!”姜文皓原来邀请了好些人,欧阳还只是一个陪客。
“今天还邀请了好些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在姜文皓的话语间,欧阳奕枫感觉到了一丝神秘,心中充满了好奇。
“走吧,先进去再说,走!”姜文皓拍了一下欧阳的肩头,径直走进了A+。
对于A+酒吧,欧阳奕枫已经不再陌生,跟在姜文皓身后,沿着楼梯向下,到了人满为患的地下一层,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重又经过另一侧的楼梯上去,来到了昏暗的私人包房区。这种高档的地方,作为欧阳奕枫这样的穷学生,还是从来没有机会来过的,他们最多就去舞池上面的卡座而已。
跟着姜文皓走进一间VIP包房,房间里已经到了七八个人,他们相互地聊着天,但是气氛不算很热络,彼此之间好像都不算很熟悉。看到姜文皓带着欧阳奕枫推门进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了这位新来的帅哥身上。
“大家好,他就是江大大名鼎鼎的校草,欧阳奕枫帅哥,帅吧?……”
欧阳奕枫干咳一声阻止了姜文皓的继续介绍,“大家好,我是欧阳奕枫。”很简单的介绍,然后跟各位新朋友一一握手。
这一圈朋友虽然都是简单的装束,但是衣服的用料和做工都明显可以看出是来自一线大牌的专柜。简单的一块表和一个指环,虽然看来低调,可是从低调的深处自然难以压抑一种高贵气场的生发。
“欧阳帅哥真是年轻啊,我们这些老头真是羡慕极了!”其中一位朋友带着一副羡慕的表情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这老兄穿着橙色armaniT恤,金丝边眼镜虽然有点土气,但是而立之年的文质彬彬还是不可被掩盖。
“哈哈,你还老啊,不要让我们的寿星听见,否则又要说你乱摆老资格了,哈哈哈。”
“原来还有人没有到场,而且看来还是今天的主角。”欧阳奕枫心中满是疑问,“这家伙又是何方神圣啊?”
“sorry啊,各位,临时有事来晚了,实在抱歉!”欧阳奕枫正神游着,一个成熟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来了?”欧阳奕枫转身查看这位寿星。
来人,一身裁剪合体、做工精良的黑色丝光西服,锃亮的皮鞋上看不到一点点灰尘,只是领口的那根深蓝色领带已经被拉松,随意地挂在胸前。他,精神的短发,瘦削的脸,单眼皮,笔挺的鼻梁,那张嘴很精致,好像还有酒窝。他,干练,睿智,优秀得一览无遗,除了眼神中的一丝忧郁。
那人看到欧阳奕枫,伸出右手,说:“你好,我是江凡,你就是小姜的朋友吧?”
欧阳奕枫握手回应:“你好,我是欧阳奕枫,听说您今天生日,生日快乐!江……”欧阳发现直呼其名不是很妥当,却又不知怎么称呼。
“呵呵,江凡。”江凡笑得很亲切。
欧阳奕枫笑了笑,“还是叫江哥吧,你好,江哥。”欧阳奕枫重又伸手跟江凡握手问好。
“哟,见了帅哥就是不一样啊,江大公子的笑容可不是轻易可以看到的哦!”
“怎么那么晚啊,江兄?”
“寿星哪有迟到那么长时间的啊?”
“哎,小子,来酒吧有必要穿得这样整齐吗?”
“啊,不好意思啊,各位,傍晚时分,接到家里老大的电话,要陪她见一些重要的客户朋友,刚刚完事,所以迟到了,请大家多担待啊!”江凡真诚地道歉,不过刚才的微笑早已收敛,朋友们倒是见怪不怪了。
“才从法国回来,就那么忙啊?哈哈,担待倒不用,今天我们好好敬酒就是了,你就负责喝吧,哈哈哈。”一群朋友相互怂恿着。
“这个不行,我刚才是开车来了,……”
江凡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朋友抢了话语,“欧阳朋友,有驾照吗?”
一声“欧阳朋友”让欧阳奕枫从对江凡的猜测中惊醒,犹豫着说:“额,有。”
“那不就结了,欧阳等会儿负责送我们的江大公子回去吧!接着!”一个家伙抢过江凡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欧阳奕枫。这一变故让欧阳意外之极,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江凡也是一脸无辜,无奈地向欧阳微微点头以示歉意,“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你要把我安全送回家哦。好了,别发呆了,坐吧,来吃点东西。”看着欧阳奕枫有点走神,江凡发出了善意的提醒。
欧阳奕枫就近在江凡身边坐下。
觥筹交错间,大家都有点喝高,酒后的江凡是安静的,只是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抽得很凶,一张脸严肃得让人难以接近。而其他的朋友,有些在唱歌,有些在大喊,有些在旁边的沙发上已沉沉入睡,姜文皓就是其中之一。
“啊!哇~!”欧阳奕枫身旁睡着的那个人明显是喝太多了,一时压不住酒力,一肚子的酒和食物全部吐了出来。欧阳奕枫眼看污物不光弄脏了自己的白色衬衫,江凡的高档西服也将不保,连忙转身护住了江凡,只是欧阳自己的衬衫是彻底地脏了。
欧阳奕枫脱下衬衫,用桌上的纸巾擦干净那个刚呕吐完的朋友,站起身来,去卫生间处理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欧阳对着镜子脱下背心,用干纸巾吸掉背心上的水分,看来这难闻的味道只能忍受了,衬衫是彻底不能穿了,总不能赤膊回学校吧。
“谢谢啊,为了我,弄得这么脏!”江凡不知何时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手里拿着自己的西服外套,脸还有点红,还好没有醉倒。
“哦,江哥啊,你还是回去坐一下吧,我没事的。”欧阳奕枫迅速地穿上了背心,有点意外江凡的出现,江凡确实有一种魅力吸引着欧阳。
“还坐什么啊,一股难闻的味道,我已经结过账了,不早了,回去吧!你不是答应他们送我回去的,不作数了?”江凡给欧阳披上自己的外套,充满期许地问。
欧阳奕枫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毕竟人家喝多了,根本不能开车回家的,“那好,走吧!要不要扶你出去啊!”欧阳虽然对于今天的场面有点不够适应,可是相处得时间长了也不免流露一丝调皮,竟然会开起玩笑来。
或许就是因为年轻,江凡从欧阳奕枫眼中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洒脱,不羁,却不失善良,一开始就显示出了对欧阳的好感。
欧阳奕枫虽然很早拿了驾照,但是很久没开车,显然对于面前的这部银色的奔驰跑车有点发怵。
“呵呵,没事的,开慢点好了,来,先上来,我教你一下。”
欧阳奕枫坐上驾驶位,江凡在副驾驶位,“江哥,您还是坐后座吧?”欧阳心中有点忐忑。
“没事,江哥,相信你!”
江凡告知了地址。还好不远,十分钟的车程,欧阳奕枫小心翼翼地把江凡送到了目的地,一幢高级公寓,三十层。
“到了,江哥。”两人下车,欧阳奕枫把手中的车钥匙交给江凡,并且脱下那件外套准备还给江凡,“好了,不早了,我也该回学校了。”
“那么急啊?上去坐会儿吧?”
“不用了,江哥,太晚,不打搅了,再见吧!”说完,欧阳奕枫转身准备离开。
“唉,欧阳,”江凡指指欧阳的背心,“上去换件衣服再走吧。”
“不了吧!”
“呵呵,怕我非礼你啊?”
“这倒不是……”欧阳奕枫有点犹豫。
“那就上楼吧,走!”江凡拉着欧阳走进了公寓的电梯,第三十层。
3002,是江凡的家,面积很大,装修却很简单,白色的墙壁和黑色的家具,一尘不染。整个的厨房、卧室、客厅、工作室都呈开放式布局,只用简单的装饰进行分隔。
“怎么,发什么愣啊?坐吧。我洗把脸,清醒一下。”说完,江凡自顾自地跑去卫生间,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回过头来,“哦,对了,要喝什么自己从冰箱里拿,在我这,别客气。”江凡的笑原来也是很好看的。
没一会儿,江凡拿着一件白色的T恤走到欧阳奕枫跟前,“穿上吧,我们的身高差不多,应该可以穿的吧,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吐了你一身。”
“谢谢,下次见面,我把衣服还你!江哥,那我走了!”欧阳奕枫站起告辞。
“走了?再坐一会儿吧?”江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郁和落寞,“自从法国回来以后,我这里还没有朋友来过呢。你是来这的第一个朋友,今天一见面,我就很喜欢你。”
“恩,谢谢,江哥,今天很晚了,而且你也早点休息吧,你今天又是烟又是酒的,以后注意点吧,对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江哥,我改天再来拜访好了。”欧阳奕枫很有礼貌地婉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