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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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夜时份,夏小朋友才偷溜进家门,他心中正在猜想,夏老爷子必得会守在铁闸前,坐在大班椅上烤好铁棒要痛殴自己一顿。
但是,当他悄悄的扭开门柄时,却发现大厅已是黑鸦鸦的没半点灯光。
〝唉……算是幸还是不幸?〞眠风四下打量着这客厅,此刻才发现,进了这家门后,自己会对某些事情有期待,像会期待会有人在家中守候自己,或是有人跟自己道早安、晚安……
刚才从湘遥家中回来,久久也在忐忑着,可也不知是在为什么牵挂着,原来是因湘遥那空洞的家而心酸。
〝不知。。。。。。苏颖现在怎了,她应付得来吗?〞眠风脱了鞋袜,他神不守舍的跑到厨房中,想要在冰厢中找来冰块敷脸,可当他离远一嗅,便嗅到厨房中飘来一阵香气,竟见到夏一鸣正在厨房折腾着。
〝老头。。。。。也凌晨一时多了。。。。。怎么还在这作法啊?〞眠风睁圆了眼,见到夏一鸣正是在炮制宵夜,便踮脚埋头探看他在煮什么。
夏一鸣听到儿子在旁询问,便缓缓回头,睁眼一看,便见眠风只手掩眼的,摆出一付沉思中的哲人般的姿态,他便愣愣问道:〝怎么了?你脸上长痘痘吗?见不得人?〞
他便知儿子这阵子常熬夜,火气甚猛,猜他也是青春期的烦恼来袭,得掩脸遮丑。
〝我在练黯然销魂掌。。。。。。别理我了。。。。。。〞不敢直视夏一鸣,眠风单手打开冰格像在搜寻着什么般。
〝别退后了!你快踩着可冬了!〞夏一鸣朝眠风喝止,眠风猛地煞住,急忙回头探看。
〝可冬!没踩着你罢!可冬!〞眠风在漆黑中摸索着可冬的身影,可他背后仅在自己道长长的影子,倒不见可冬那圆不佟的身体。
〝咪噢。〞忽地,眠风到身前传来可冬的叫声,他回头张望,却见夏一正一脸诧异的搂着可冬,手指颤抖的指着自己脸上:〝你怎么了!?单眼狗熊吗!?〞
霎时间,连可冬也一脸惘然的瞅着眠风,似从未见过这样面目无光的主人。
眠风见可冬已从老头身上扑跳下来,蹦跃至他的脚前,毛掌踏在他的脚背上,正咪咪咪的着,似在自己的伤势,他便蹲下来搂着可冬。
可当他正伸手要搂拘可冬时,他的臂胛蓦地一痛,立刻禁不住咻咻说痛。
〝你怎么了?混身是伤吗?肩臂也痛?〞
〝来!去客厅坐坐!我煮完这汤面便给他揉药酒!〞夏一鸣朝儿子吩咐过后,又埋头煮食,蒸气一瞬间腾冒而上,只得胡乱的把面饼煮软,便捞起面条来下碗。
眠风搂着可冬坐在木椅上,枕伏在餐桌前,苦恼的他待会也不知怎面对老爷子,该如何解释伤势来源呢?
夏一鸣打量着郁郁寡欢的儿子,轻轻在桌上放下了两碗汤面,朝可冬拍拍手示意跳到自己怀中。
夏一鸣捧着可冬的小肚腩后,便倚着眠风身旁的木椅挨坐下来,他这一坐顿觉腰酸背痛的,便唉呀呀的低呼着。
〝小鬼,怎会若得一身伤痕的?〞夏一鸣百折不挠的继续发问,可见儿子仍与那碗汤面默默神交,他便敲敲碗筷,紧瞅儿子。
他瞄瞄眠风那微陷的脸颊,只见那孩子的眼窝已是青紫一圈,暗内便叹了口气,他真搞不懂这孩子现在正忧心着什么。
〝那个。。。。。。我也不好解释。。。。。。〞眠风吮了一口汤汁,咕噜咕噜的,便细细声的投诉着:〝这面煮得又生又硬的,像用暖水泡开一样。。。。。。〞
〝得这免煮免洗的大便宜,你还嫌弃什么!〞
待他们吃过这一顿宵夜后,夏一鸣便给眠风涂揉药酒,他坐在沙发上,替背向自己赤裸上身的眠风揉搓着臂膀,他的骨骼还没完全长稳长粗,若然那负荷过重,这孩子一定会受伤的。
〝眠风啊。。。。。你还是太瘦了。。。。。得多操练一下肌肉啊!那穿起那套警察制服才会好看的。。。。。。〞
〝嗯。。。。。明白了。。。。。我下个月便会到警局报到了。。。。。。。那儿正离这里近,我每天也可以晨跳过去,顺便练练体能。。。。。。〞眠风伸手搭搭老爷子的手背,只觉这手仍然是厚实温热的,他心中便庆悻着自己还有这父亲可以依靠。
依靠?眠风蓦然想起湘遥的事情。虽然她现在有苏颖暂时看顾,可湘遥一向不跟陌生人亲近,苏颖也没有太多闲暇来照料湘遥,那倒不如。。。。。。
〝老头。。。。。我有事要你帮忙。。。。。。〞。
〝怎么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夏一鸣〝嗤〞的一声轻响,白了他一眼,他见儿子整夜也是吞吞吐吐的,倒不如装腔作势的吓唬他。
可当他快要回到房时,眠风仍是发愣般坐在椅上,夏一鸣狠狠拍打眠风的后脑,扬声喝叱:〝两父子还有什么秘密!?快说快说!不然,我怎知你需要我帮忙什么!岂有此理!男人大丈夫!怎么拖拖拉拉的!〞
眠风轻轻一震,抬头望着老爷子,那一刻间,夏一鸣见到眠风正一脸慌惶的紧瞅自己,心肠一软:〝小鬼,别吓唬我,我有血压高的。。。。。。〞
老爷子搭着他的肩膀,顺势挨坐在他的身侧。二人在沙发上静默了数分钟,待可冬在眠风怀中打呼噜时,眠风才轻轻〝嗯〞了一声,脸上隐含着一丝忧色。
夏一鸣按着儿子那紧绷拳头,只见眠风双唇似在翕合着,他便侧偏头付耳聆听。
〝湘遥。。。。。。有了孩子。。。。。。是思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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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风昨夜一晚也难以成眠,待他搭上眼皮缓缓入睡时,也已是清屒五时,可他才浅睡不久,书桌上的手机已缓慢响起了。
当他一见来电显示时,整个人也立刻清醒过来了,弓身弹跳起来,朝那手机轰声大喊:〝怎么了!湘遥没事罢!〞。
〝嘻。。。。。。竟这么快速便接听我的电话。。。。。。真难得。。。。。。〞苏颖干笑了一声,便紧接道:〝你在哪?现在可以上来一躺吗?〞
苏颖的声音显出她的僵硬和澟冽,眠风拍拍脸颊清醒一下,瞄瞄壁上的时钟,便哑声说道:〝在十分钟后见。我会促促奔来了。〞
双方怱怱挂了线后,眠风便往盥洗室洗脸,他使劲的拍打脸颊。
〝怎么了?你不是才刚阖眼吗?现在才是清晨六时半。。。。。。〞夏一鸣也是一夜未眠,他昨晚倚着床头沉思,待自己的眼皮疲惫得缓缓搭下时,他便听到眠风这小子发出的乓乓乒乒响声。
〝刚才,苏颖拨号来找我!我得赶上楼上看看!〞眠风胡乱的套上汗衣长裤,便挽起背囊冲出家门,夏一鸣见到儿子那莽莽撞撞的样子,便信步走前给他递去钱包和外套。
眠风顺势接过后,便促奔至楼梯,夏一鸣正在他的身后张声喊叫,可眠风不理,提劲一股风似的向前急奔。
此时,夏一鸣却朝儿子的背脊掷来硬物,眠风一踉跄,脚下便失衡的向右跃开两步,慌忙张掌扶着墙壁。
〝笨蛋!你还没穿鞋啊!〞
夏一鸣见儿子慌得失了神魂般,便倚着铁闸怅然遥望过去,他忽觉脚侧一痒,便轻声低道:〝可冬啊!你说我怎放心这小鬼啊!〞
〝咪噢。。。。。。〞
眠风步出楼梯口,他惊讶总是脸带笑容的苏颖竟也紧皱眉头。
他气吁吁的奔来,一双手使劲抓着苏颖的双肩,直朝她脸上唬问:〝怎么了?!湘遥有事吗?!〞苏颖眉心便不禁紧皱起来,放缓声线哄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会慢慢说明白的了。〞
待眠风冷静下来,苏颖便撇撇头便朝另一方面望去,她方支吾的道出一句。
二人伫足在室外,眠风靠着栏栅支撑着自己。待苏颖止了话,定睛打量着眠风,只见眠风山神的,便想要叫唤他一声,可她总是鼓不起勇气,只得呆立在一旁犹豫着。
苏颖缓缓起来倚着栏栅,半晌后,瞄了瞄天边那块乌云,便扬声说:〝你听清了吗?我昨晚的所见所闻便是这些了。。。。。。〞
眠风强自镇定,俯首片刻,才道:〝不可能。。。。。是妳看错了。。。。。真的不可能的。。。。。。〞眠风回过神来,跟苏颖面面相觑,然后摆出一付『妳开什么玩笑的样子』,叫苏颖也把话也噎咽在喉头。
苏颖朗朗诵出:〝我!苏颖!刚才所说的,如有半句失实或扭曲!便保佑我天打雷轰。。。。。。〞
急猛的,眠风便击拍下她的手:〝我明白了。。。。。。妳用不着这样。。。。。。〞眠风知道苏颖不会骗他,但他真的不敢,也不愿相信她刚才所说的。
〝你说湘遥怎办?〞她原只以为是未婚妈妈闹别扭的简单,怎知闹着闹着,扭着扭着,会成了一单刑事案来。
眠风气急败坏的道:〝妳帮我看着湘遥,别给她跑开!〞
他又隔着那虚掩的铁闸眺望着,仅见到湘遥背着自己在沙发上弯身睡着,不见半点声息。
〝没事的。。。。。。跟湘遥说。。。。。。一切也会安好的。。。。。。〞
苏颖双目圆睁,怒道:〝什么时候了!你去哪?!〞
她见事情紧急,便张手拦住眠风的去路,她真不知眠风在这要紧关头还是窜跑去哪。
〝在事情变化前,必须找到思勉!〞扬声一喊,眠风背向苏颖越走越快,跑到楼梯时便迈开大步。
苏颖目送着眠风离开,她便又回小屋中,拍了拍躺卧着的湘遥,湘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钻进沙发中睡觉。可她连半个呼噜也没发出,苏颖便知她在装睡,或是以睡眠来逃避问题。
〝湘遥,刚才眠风那家伙又来过了,他。。。。。。去了找妳男朋友。。。。。。〞苏颖见到湘遥的身子轻轻一震,便给她添了张薄被。
看看渐起的浓雾雨云,她压着嗓音:〝没事的。。。。。。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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